第36章 初戀21(1 / 2)

吻杏 艾魚 23776 字 10個月前

靳言洲肩膀處的衣料很快就被她的眼淚洇濕一片。

夏夜悶熱,一絲風都未起。

像在憋一場狂風暴雨。

讓人也跟著渾身燥熱難捱。

初杏哭了好一會兒。

靳言洲始終沒說話。

他本就不擅長安慰人。

再者,現在就該讓她把痛苦發泄出來才行。

紀桉跟他說,初杏很不對勁,因為她的情緒太平靜。

是她此前一直都在隱忍克製吧。

對她來說最最親近的姥姥離世,她怎麼可能不難過。

她大概比誰都要難受。

因為哭的太厲害,初杏已經在止不住地打哭嗝。

靳言洲心疼的要命。

他就是放心不下她,才在今天考完最後一門後,不管不顧地來了這兒。

什麼行李都沒拿,口袋裡除了證件,就隻剩錢包和手機。

出發時沒多思考,隻想親眼看看她還好不好。

到了後才恍覺此行欠妥,但還是聯係了紀桉。

額頭抵著他肩膀的女孩子已經跪坐在了地上,幾乎要靠近他懷裡,臉也差不多已經完全埋進了他頸間。

她還在止不住打著哭嗝往回抽氣,泣不成聲。

靳言洲抿直唇線,眉骨壓得很低。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小心翼翼地觸碰到她的薄瘦的脊背。

靳言洲的掌根始終貼在她的背上,隻抬離手指,再溫柔地落下來,如此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像哄小孩子那樣。

初杏哭得停不下來。

心裡像是積悶了無儘的難過,要在這一刻、在他麵前,毫無顧忌地傾倒完。

直到再也掉不出眼淚,她才漸漸平靜。

但依然在打嗝,也控製不住地往回抽氣。

初杏緩緩抬起臉,從他懷裡退離開。

靳言洲也收回了落在她脊背上的手。

他還保持著最初始的姿勢,蹲在她麵前。

而坐在地上的初杏,因為哭了一場,鼻尖紅紅,眼睛也通紅,眼周暈開濃鬱的緋色。

活像隻受儘委屈的兔子。

她臉上潮濕的像剛洗過臉。

就連頭發絲都變得濕答答的。

初杏抬手擦去眼睫上沾的淚珠,又胡亂地在臉上抹了把。

她吸了吸鼻子,在站起來時才發覺自己的雙腿已經麻了。

難耐的麻意直直鑽入骨子裡,讓她忍不住蹙緊秀眉。

“我……”她才說出一個字,就不由自主往回抽了抽氣,“我腿麻了。”

初杏哭過之後,嗓音變得更加輕軟,還泛著說不出的嬌意。

秋千椅就在旁邊。

初杏抓著秋千椅慢慢起身,坐到了椅子上。

“腿難受,我緩會兒。”她聲音溫糯道。

靳言洲低低地應:“嗯。”

他站起來,就立在旁邊。

從腳底板順著腿上湧的麻感逐漸蔓延。

靳言洲隨意地靠住秋千柱子,不動聲色緩解著雙腳仿佛在被千萬隻螞蟻啃噬的感覺。

初杏輕輕地蕩著秋千,安安靜靜的。

大概是剛才躲在他懷裡的痛哭耗儘了她的精力,這會兒困意席卷而來,將初杏圍裹的水泄不通。

她這才真切地感覺到疲累。

累到很想直接閉眼睡過去。

幾分鐘後,初杏的雙腿終於感覺好受些了。

她輕聲喚他:“靳言洲。”

靳言洲應答:“嗯?”

初杏強撐著精神,小聲咕噥:“我好累,好困。”

“我想睡覺。”她仰起臉來,對他說。

靳言洲回她:“回屋去睡。”

初杏便起身,拖著步子往屋裡走去。

靳言洲跟她一起進了客廳。

腦袋已經完全不轉的初杏根本沒有靳言洲是客人的意識。

她話語含糊地跟他說了句“我去睡了”就回了房間。

倒在床上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紀桉並不在客廳裡。

靳言洲去了下廚房,也沒人。

他不清楚紀桉的房間是哪個,就在客廳的沙發裡坐了下來。

紀桉這會兒正在臥室通電話。

他把碗洗完一出來,就聽到被他放在客廳沙發裡的手機在響。

是喻淺打過來的電話。

紀桉回了臥室接通後,喻淺說:“杏杏一直沒回消息,也沒接電話,後來電話就打不通了,我有點不放心,所以打給你。”

“打不通應該是手機沒電了,”紀桉回她:“這幾天在處理外婆的後事,她每天都不怎麼看手機,現在大概還不知道手機沒電了。”

喻淺輕聲問:“你呢?還好嗎?”

紀桉“嗯”了下,說:“還好。”

他說完,飛快地眨了幾下眼,想要把那股湧上來的熱脹感壓下去。

喻淺沉默了片刻,輕歎了口氣,聲音輕柔道:“弟弟,男孩子也可以脆弱的,你要是難受,也可以哭,可以傷心,知道嗎?”

紀桉抿抿唇,強忍著快要泛哽的嗓音,低喃著回:“曉得了。”

這句話之後,兩個人很長時間都沒再說話,但也沒有掛斷電話,就這麼保持著沉默。

紀桉還是沒有克製住情緒,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這幾天來,全家人都在為外婆的後事忙碌。

外公變得渾渾噩噩,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隻要開口說話,聲音就哽咽住。

母親傷心欲絕,哭暈到休克好幾次,被父親掐人中急救。

初杏看起來平靜理智,懂事地照顧母親照顧外公,但其實她最反常。

紀桉寧願她不管不顧地大哭一場。

也因此,紀桉不敢太難過。

他得幫著父親照顧母親和姐姐還有外公。

母親已經倒下了,姐姐的情緒又始終不對勁,外公更是時時需要人陪伴照顧。

他不能添亂。

可他忽略了自己的情緒。

他也很難過,儘管他陪在外婆身邊的時間沒有姐姐長。

喻淺仿佛在給他時間讓他脆弱,並不打擾,隻安靜地在聽筒那端陪著他。

片晌,紀桉穩住情緒。

他清了清嗓子,佯裝若無其事地問:“你回家了嗎?”

可是他的聲音已經泄漏了他哭過的事實。

喻淺也假裝並不知道他哭,語氣略微輕鬆道:“回啦,今天回的。”

“本來嘛,”喻淺慢吞吞道:“本來看在你不厭其煩教我打遊戲的份上,想在離校前請你吃頓飯的。”

紀桉被她逗樂,輕笑了下,聲音也明朗起來,回她:“開學請我。”

“教你可費勁了,”他直言不諱:“你在遊戲上真的沒天賦。”

喻淺氣呼呼:“喂!”

“你這樣會沒女朋友的!”

紀桉說:“我本來就沒有啊。”

喻淺試探:“你不想有嗎?”

紀桉很認真道:“沒考慮過這個。”

“為什麼不考慮啊?你都十八歲了呀!”她又往前探了一步。

紀桉搖搖頭,“不想考慮。”

“女朋友和遊戲很難兩全。”

喻淺猶豫了幾秒,還是沒忍住,繼續伸出了試探的觸角:“要是……能兩全呢?你會考慮嗎?”

紀桉眨了下眼,給她答案:“會吧,應該會。”

“你問這個乾嘛?”他不解。

喻淺心慌了瞬,故作淡定地說:“隨便問問啊。”

“哎,如果你有喜歡的女生,你會怎麼辦?”喻淺宛若一隻好奇寶寶,問題一個接一個。

紀桉躺到床上,若有所思道:“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還單身,是單身的話就去告白追她啊。”

不愧是姐弟倆,給出的答案都一樣。

這通電話是紀桉和喻淺通過的電話中,用時最長的一次。

等紀桉掛掉電話從臥室出來後,就看到靳言洲坐在沙發裡,正百無聊賴地摁手機。

他走過來坐下,問:“初杏呢?”

紀桉並沒看到初杏躲在靳言洲懷裡哭。

他甚至對靳言洲喜歡初杏都還一無所知。

靳言洲收起手機,話語間聽不出什麼情緒,回他:“回屋睡覺去了。”

紀桉驚訝住。

“回去……睡覺了?”

靳言洲點了點頭。

紀桉立刻起身往初杏的房間走去。

他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縫,親眼看到初杏蜷腿躺在床上,懷裡抱著一個毛絨玩偶,睡的很熟。

隻是,天氣這麼熱,她竟然沒開空調。

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熱浪就撲麵而來。

紀桉走進去,幫她打開空調調好溫度,又給初杏往身上搭了條夏涼被。

臨離開時,紀桉還幫她把沒電的手機充上了電。

“真的睡了。”紀桉折回客廳時感慨,然後又說:“自從外婆去世,她就沒好好睡過覺。”

“是麼。”靳言洲心不在焉地應了句。

怪不得他看到她時,她那麼那麼憔悴。

本來靳言洲打算陪紀桉聊會兒天就走的。

但是還沒等他離開,雨就下了起來。

夏季的雷暴雨來勢洶洶,好像之前的悶熱都是在為現在的悶雷和大雨做準備。

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夜空,將夜晚瞬間點亮成白晝。

隨即,轟隆隆的悶雷滾滾而來,像引爆了炸.彈,一聲巨響伴隨著劈裡啪啦敲打著門窗的雨點落下。

“初杏怕打雷。”紀桉慌忙起身往初杏的臥室跑。

可是,初杏睡的死沉,根本沒聽到悶雷聲。

更彆說醒來。

紀桉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對跟在他身後走過來的靳言洲低聲說:“這都沒吵醒她,是有多累。”

靳言洲沒說話,隻站在紀桉身後側,望著躺在大床上的女孩。

外麵電閃雷鳴,屋裡的她躺在床上,像沉睡的睡美人,對這場狂風驟雨毫無所覺。

紀桉見初杏睡的很實,終於徹底安心。

他把房門替她關好,帶靳言洲回了自己的臥室。

紀桉衣櫥裡的衣服很多,也有不少買回來還沒穿的新衣服。

雖然靳言洲比他略高些,但兩個人穿的衣服型號是一個碼。

紀桉讓靳言洲自己挑衣服,最後靳言洲拿了件黑色的半袖和一條黑色的運動褲。

然後就去洗澡了。

深夜,靳言洲和紀桉躺在同一張床上。

好在紀桉的床夠大,他們倆躺在上麵綽綽有餘。

外麵的雷雨還沒停。

閃電亮一下,雷就響一聲。

靳言洲突然嗓音很低地問紀桉:“你姐有多怕打雷?”

紀桉說:“她住在外婆家那幾年,如果晚上下雷陣雨,就會躲進外婆懷裡,被外婆捂著耳朵哄睡覺。”

“後來回來了,碰上打雷下雨,必須得讓我媽跟她一起睡才行。”

“得有人陪著,陪著她她才不會那麼害怕。”

要陪著她。

靳言洲明白了。

紀桉側過身,看著靳言洲,忽而沒頭沒尾地問:“洲哥,要是你喜歡上一個女生,你會怎麼辦?”

靳言洲的心跳驀地漏跳了下。

他偏了下頭,看向紀桉,故作鎮定地問回去:“你有喜歡的女生了?”

紀桉不假思索地否認:“沒有啊,就是喻淺今天問了我這個問題,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是你你怎麼做。”

靳言洲的一隻手被枕在腦袋下。

他平躺著,緩慢地眨著眼睛,如實回:“等她喜歡上我吧。”

紀桉覺得很不可思議:“你是要等女生跟你告白嗎?”

靳言洲否認:“我沒這麼說。”

紀桉恍然大悟:“啊……你的意思是,等她喜歡上你,你再找她告白?”

“嗯。”靳言洲應了聲。

其實他心裡已經有數了,她喜歡他。

但,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

那就再等等。

等她調整好情緒和狀態。

等開學,他會當麵親口跟她說。

說那句——我喜歡你。

.

靳言洲隔天早上就離開了初杏家。

他走的時候,初杏和紀桉都還在睡。

靳言洲沒有叫醒紀桉,隻給他留了張字條。

【我昨晚洗的衣服還沒乾,就先把你的穿走了。】

紀桉醒了後看到靳言洲就給他的紙條,在Q.Q上敲他:【你的衣服等暑假結束我回校時給你帶上吧。】

正在登機的靳言洲回他:【行。】

因為靳言洲昨天告訴紀桉他是和家人一起來的,所以紀桉沒有多說什麼讓靳言洲多在他家留幾天的話。

靳言洲此行其實就是來看看初杏。

現在人看到了,他也該回去了。

行李都還在學校的宿舍沒收拾完。

他得先回學校一趟,拿了行李才能回家。

初杏這一覺睡的死沉又漫長。

直到下午她才悠悠轉醒。

醒來後,初杏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她茫茫然地躺在床上,怔忡地盯著床頭櫃的一角。

腦子裡忽然閃過昨晚的一幕幕。

靳言洲來了她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他就繃不住了,當著他的麵哭的稀裡嘩啦。

然後就覺得很累、很困,回了屋睡覺。

初杏咬了下嘴唇。

她就這麼……把他這個客人扔在了客廳,自顧自地回房間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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