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鳶於日暮時分順利降落。
崖邊已立滿手執火杖、密密麻麻的隋國士兵。
木鳶飛到一半時,隋衡便順利與徐橋等人取得了聯絡。
徐橋、樊七、陳麒,連同剛抵達陳國不久的顏齊都立在崖邊等著。
樊七第一個衝上去,紅著眼跪下,剛要喊殿下,卻見隋衡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睜大眼一看,才發現隋衡肩上伏著一道瘦削人影,從後看,隻能看到一襲青衫,一截汗津津的雪頸和一束玉帶束著的烏發。
“這是……?”
殿下怎麼還從崖底帶上來一個。
隋衡道:“彆廢話,有馬車沒有?”
“有,有的。”
回答的是站在最後頭的陳國國主。
沒錯,為了表忠心,年紀一大把的陳國國主也親自帶著衛士進山幫著搜尋隋衡下落,還主動提供了一種適用於陳國境內、十分靈便的傳信方式,幫著徐橋等人順利與隋衡取得了聯係,可謂居功至偉。
由於腿腳不靈便,陳國國主是乘著馬車過來的。
一路甚是累贅,沒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
隋衡抱著江蘊進了車內,小心翼翼把人放下,問:“怎樣?還撐得住麼?”
因為半途木鳶偏離了些方向,他們比預計時間晚了一個時辰。
一入夜,江蘊體內的沁骨香又準點發作了。
江蘊緊攥著袖口,點頭。
陳國國主出了名的奢靡好享受,馬車也布置的如同宮殿一般,床案俱全,地上還鋪著名貴的地毯。
隋衡本想將江蘊放到榻上,江蘊不肯躺,堅持要靠著車壁坐著。
隋衡隻能依他。
不放心的道:“你若實在難受,孤就先……”
“不必。”
江蘊輕聲拒絕。
不知是不是藥力已經開始逐漸消解的原因,今日體內熱流並不如往日厲害,還在他意誌可以忍受的範圍。
現在已經回到地麵,他必須保持清醒狀態,尋找脫身機會。
“行吧。”
“有事就吹它叫孤。”
隋衡再度把那隻短哨塞進江蘊手心,起身出了馬車。
樊七正立在外頭,搓著手,好奇往裡麵窺探。
沒看出個所以然呢,就驟然對上隋衡淩厲的目光,登時嚇了一背冷汗,往後退了幾步。
隋衡道:“沒孤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這裡。”
“是!”
樊七正色領命,越發好奇,那被殿下抱進車裡的到底是誰。
他跟隨殿下這麼多年,可還從未見殿下那樣抱過一個人……
徐橋、陳麒等人則自覺的站在半丈外等著。
見隋衡過來,一起上前行禮。
隋衡背手而立,笑吟吟道:“辛苦諸位。”
他眼神炯亮,眉眼鋒利張揚,顯然未受什麼傷。
徐橋鬆口氣:“真是天佑大隋,這回殿下能順利脫險,一要感謝陳國國主傾力相助,二要感謝顏齊公子第一時間發現了殿下的聯絡信號。”
陳國國主戰戰兢兢,鵪鶉似的縮在後麵,想到至今仍擺在寢宮裡的那幾顆血淋淋的頭顱,仍不大敢正視隋衡。生怕這位大煞星一個不高興,又要剜了他頭骨做酒器。
隋衡目光則直接越過他,落在他旁邊的,身披鬥篷,一身緋色的人影身上。
顏齊立在蒼然夜色中,朝他行禮:“恭喜殿下順利脫險。”
隋衡淡淡收回目光。
“有勞顏禦史了。”
“臣應當的。”
顏齊視線終於落到不遠處、停駐在沉沉暮色中的那輛馬車上,遲疑片刻,問:“殿下的那位朋友是受傷了麼,可需臣請醫官……”
“不勞禦史大人費心了。”
隋衡直接打斷他,轉頭問徐橋暮雲關的情況。
顏齊麵色微微一白。
徐橋先說了江國太子墜崖而亡的事。
“江容與死了?”
隋衡意外。
他雖厭惡此人虛偽奸邪,倒也沒想他這麼快死。
“沒錯,陳軍師親自帶人搜查了整座山,都沒有發現江蘊蹤跡,後來有士兵在崖邊發現了江國太子的玉佩。”
“聽說江國太子自小體弱多病,不會武功,從那麼高的懸崖上墜下,應當是凶多吉少。江國那邊也已放棄尋找,派了楚王前去暮雲關。”
徐橋又道:“那夜突然爆發山洪,許多路過的百姓、客商都被卷入深崖下,不見蹤跡,陳國官員也派出了許多衛士到山中尋人,雖救回了一些,但大多數連屍骨都沒有找到。江國太子多半也被埋在了山崖底下。”
陳麒則向隋衡請罪,說都是因為自己布置失當,沒能抓到活口。
隋衡依舊笑吟吟:“是他自己沒福氣,怎能怪軍師,孤知道,軍師也是想要活口的。”
陳麒見他沒有芥蒂此事,暗鬆一口氣。
又道:“不過我們抓到了江蘊身邊的一個重要謀士,名叫公孫羊,此人遊俠出身,頗受江蘊器重,應當了解不少江國核心情報。隻是眼下重傷未醒,等醒來好好審一審,必有收獲。”
隋衡點頭:“那就有勞軍師了。”
徐橋遺憾的道:“可惜殿下奇襲暮雲關的計劃已被江國知曉,江國那邊做了充分的部署,如今再想破關,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隋衡倒不怎麼心急,攻打暮雲關本就是一步險棋,既然情況有變,直接改變策略便是。如今江容與身死,正是他拆散江南六國的絕佳時機!
作者有話要說:拆,你使勁拆。
ps.因為失憶的說法不太準確,原文名又太長,換了個文名~其他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