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次遇到他我也撓他的臉！”
霍如瀾看著手裡的芯片，又想到程蘊剛才的行為……
他感覺有些荒謬，但不由的，荒謬之餘是陣陣心驚。
程蘊拚命朝霍如瀾伸手搶芯片，原本楚楚可憐的神態早已不見蹤影，隨之而來的是瘋狂和崩潰。
芯片是他攻略霍如瀾最大的利器，要是被霍如瀾帶走，那他就全完了！
霍如瀾、霍家夫人、榮華富貴、還有他的病……
程蘊狠狠撞到霍如瀾身上揚起手，霍如瀾失神之際被他撓了臉，右臉出現幾道長長的紅腫刮痕，細看還泛著血絲。
突如其來地刺痛讓霍如瀾下意識推開他，察覺到程蘊的不對勁，霍如瀾將芯片裝進口袋放好，轉身往門口快步走去。
卻被衝上來的程蘊緊緊抱住腰，“這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霍如瀾去掰他的手：“如果這個芯片沒有問題，我會向你道歉並支付大額賠償……”
但程蘊像魔怔一樣聽不進任何聲音，隻知道緊緊拖著霍如瀾的腰大聲嘶吼威脅他：“你不還給我，我現在就讓葉溪去死！”
霍如瀾眼睛一下變得淩厲，用力掰開他的手轉身掐住脖子將程蘊狠狠按在牆上。
“呃……”程蘊被掐得臉色漲紅，卻還是不甘示弱地瞪著霍如瀾，語氣篤定道：“他一定會死……一定……”
霍如瀾驀地收緊手上的力道，程蘊掙紮更甚。
男人眼底一片寒意，“他要是有什麼事，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穆丞陽換完衣服出來被麵前這副場景嚇得頭皮發麻，他衝過去掰霍如瀾的手：“老霍！快放手，他要沒命了！”
霍如瀾被他強硬拉開按到沙發上，穆丞陽紅著眼睛罵他：“你要.犯.法.啊？！你想想葉溪！想想孩子！彆逼老子揍你！！”
霍如瀾情緒平定下來，他眼睛通紅，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猛咳的程蘊，偏過頭，低聲道：“他威脅我，說要讓葉溪死……”
“他威脅你，他威脅……”穆丞陽看著偏著頭眼眶泛紅的兄弟，罵人的話咽了回去。
空氣靜默下來，隻有程蘊的咳嗽聲。
穆丞陽讓人過來把程蘊私下帶走，這事不能聲張。
程蘊不敢反抗，與死神擦肩的他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穆丞陽又找來宴會的安保人員詢問情況，不料聽完對方的彙報，穆丞陽臉色都白了。
等休息室的其他人都離開，穆丞陽白著臉坐在霍如瀾旁邊：“這世界上有鬼嗎？”
要是沒有，那程蘊是怎麼避過所有監控突然出現在休息室門口的？
一想到這裡穆丞陽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又往霍如瀾那邊靠過去一點。
霍如瀾搖搖頭，把口袋裡的芯片拿出來給他，跟他說了程蘊奇怪的舉動和反應。
穆丞陽表情變得沉重，小心收好打算等會兒拿去自家的研究所看看。
“我多派點人看好他，你這段時間保護好弟妹和自己吧，總覺得很詭異，像是專門奔著你們來的。”
霍如瀾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藥水給自己擦臉上的傷口：“麻煩你了，哥。”
“嗯，”穆丞陽看他擦藥困難，便拿過棉簽粗手粗腳地給他塗藥水，“晚上不用跟我回去幫我解釋了，你先想想怎麼跟弟妹解釋臉上的傷吧。”
“好。”
霍如瀾提前離席，臉上的傷引發熱議，眾人議論紛紛，一致認為他是被穆丞陽打的。
畢竟剛才他們一起上的樓，上去的時候都沒事，下來就破相了。
穆丞陽風評被害，圈子裡傳出霍家公子與穆家二少打架鬨掰的消息。
穆家兩口子打電話來罵他居然打自己的弟弟，他大哥也打來電話問了他幾句，連顧清聽說消息後也問他是不是和霍如瀾打架了。
穆丞陽麻木地放下電話：“……”就無語。
*
霍如瀾買了葉溪喜歡的蛋糕才讓司機開車回家，他一路上望著窗外發呆焦慮，心裡遲遲靜不下來。
回到家時才八點出頭，霍如瀾在一樓客廳提著蛋糕猶豫著不敢上樓。
葉溪抱著肚子慢吞吞地下樓，“剛才就聽到車聲了，你怎麼不上來呀？”
霍如瀾聽到聲音下意識轉過頭，葉溪看見他的臉，腳步停下來，在樓梯愣愣地看著他，眼眶漸漸泛紅。
他又抱著肚子加快腳步下樓，霍如瀾連忙快步上前扶他。
葉溪靠進他懷裡仰頭捧著他的臉看，癟著嘴眼淚汪汪：“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怎麼破相了？誰抓的這麼過分，都腫了！”
霍如瀾抱著他，拇指輕輕在他眼角擦拭，低聲哄道：“不疼，隻是看起來紅而已，沒事的。”
葉溪不信，鼓著臉在他臉上的傷口吹氣，“你都不告訴我誰抓的。”
霍如瀾垂眸看著他濕潤的眼睛，“……我和程蘊起了點衝突。”
“程蘊……”葉溪臉色有些煞白，隨即又炸起毛來，護犢子似的：“下次遇到他我也撓他的臉！”
說著又貼著霍如瀾胸口哭起來，為他俊美的卻被撓傷的臉難過傷心。
霍如瀾被他這樣子逗笑，心裡的焦慮平複下來。
他彎腰橫抱起葉溪走去客廳，順便顛顛他的體重，還是輕，但是比之前的已經好太多了。
葉溪坐在霍如瀾腿上被他攬著腰擦眼淚，看著男人臉上的抓痕，葉溪又在他臉上吹吹，心疼得眼淚又滴答滴答掉。
懷孕的人不能哭太多，霍如瀾指著蛋糕轉移話題：“沒有你想要的冰淇淋蛋糕哦，所以我買的是水果蛋糕。”
葉溪抬頭淚眼朦朧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委屈巴巴地說你騙我，明明就是不想讓我吃冰淇淋。
霍如瀾低低笑出聲：“好吧，騙不過你，冰淇淋我們現在還不能吃，先吃點水果味的好不好？”
“好，現在先吃水果蛋糕，過幾天再吃冰淇淋蛋糕。”葉溪對著霍如瀾比出一個大拇指：“很好。”
霍如瀾真的，要被他可愛死了。
捏著他的臉，霍如瀾低頭在他唇上親吻：“好好好，過幾天吃冰淇淋蛋糕。”
終於能吃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冰淇淋，葉溪樂得在霍如瀾脖頸直蹭蹭，軟軟的頭發戳在霍如瀾臉上，霍如瀾溫柔地揉揉葉溪毛茸茸的腦袋，低頭親了一下。
見他不再哭泣，霍如瀾抱著他給他喂蛋糕，葉溪張著大大嘴一口吃掉，末了還和霍如瀾說水果酸酸甜甜的，他喜歡，讓霍如瀾也嘗嘗看。
霍如瀾接受他的投喂，並麵不改色地咽下酸到掉牙的獼猴桃，誇讚幾句後繼續給葉溪喂蛋糕。
吃完蛋糕霍如瀾還要去熬今天的補湯，葉溪就在霍如瀾後麵跟著，怎麼哄都不走，就要和霍如瀾黏一起。
霍如瀾好笑地戳戳他的小臉：“今天怎麼黏人呀？”他讓葉溪在原地等著，自己出去餐廳搬了張椅子放到廚房門口。
“廚房會有味道，你在門口坐著也能看見我的，好不好？”
葉溪點頭，抱著肚子坐下，懶懶攤在椅子上。
怕他無聊，霍如瀾彎腰在他肚子親親後又去樓上給葉溪拿了平板讓他看電視劇。
一裡一外，一個拿著平板坐在外麵看電視，時不時抬頭看看裡麵的男人，一個在裡麵穿著圍裙熬湯，時不時轉頭看一眼門口的愛人。
不同的是位置，相同的是愛意。
屋簷下，時間悄悄逝去，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
寶寶六個多月的時候，葉溪走動已經不太方便了，肚子大了兩圈，各種不舒服也隨之而來。
他難受的時候總是控製不住的縮在霍如瀾懷裡嗚嗚哭，霍如瀾心疼得眼眶泛紅，晚上都睡不著覺。
這幾天晚上會打雷下雨，葉溪被驚醒好幾次，是以霍如瀾晚上睡不著時就給他提前捂住耳朵，輕拍著背哄他安撫他。
這晚葉溪又被悶悶的雷聲驚醒，他下意識躲進霍如瀾懷裡：“霍如瀾……”
霍如瀾一手捂著他的耳朵，一手在他背上輕拍，溫聲細語哄著他：“我在呢，不怕，睡吧。”
葉溪迷迷糊糊在他懷裡亂蹭，撐著意識抬起頭來看霍如瀾，“……幾點了呀？”
他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軟糯，霍如瀾幫他揉著腰，拿過手機看了眼：“快三點了。”
葉溪意識漸漸清醒，他坐起來，霍如瀾起身打開小燈，伸手抱著他問：“是要去廁所嗎？”
葉溪搖頭說不是，他問霍如瀾：“你是不是一直沒睡呀？”
霍如瀾抱著他沉默幾秒，才道：“有點睡不著。”
葉溪看著他，伸手摸他的眼睛，湊上去，親在他的眼角。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擔心我。”葉溪握住霍如瀾的手帶著他躺下，“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睡吧。”
霍如瀾把頭靠在葉溪肩膀，輕輕點頭。
他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一個月前那枚芯片被查出來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後不久就碎成了粉末，程蘊也離奇消失不見，找遍整座城市都找不到任何蹤影。
種種不尋常都讓霍如瀾心慌，尤其是程蘊的目的是他和葉溪。
霍如瀾抱著想哄他睡覺結果卻自己先睡過去的小妻子，他壓下心裡的不安和焦慮，默默閉上眼睛。
遠在千裡之外的一間出租屋裡，程蘊在廁所吐完出來，搖搖晃晃走到窗邊，他抹掉嘴角的血跡，仰頭看著窗外的月亮，眸底麻木深沉。
現在已經六個多月了吧，快了。
他活不了，他也彆想活，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第32章 “今天我下廚，給我們的壽星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葉溪？”霍如瀾端著碗補湯找不到人心裡不禁心慌：“寶貝你在哪？？”
是不是，是不是程蘊……
“我在這裡呀。”葉溪從書房出來大聲回應，抱著相冊扶著腰慢吞吞挪步子下樓。
霍如瀾放下湯兩步做一步上樓梯緊緊抱住葉溪，把頭埋進他的脖頸呼吸粗重。
葉溪站得比他高一階，伸手抱著他的頭輕輕揉一揉：“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後去哪會和你說的，你彆怕。”
霍如瀾搖搖頭，聲音悶悶的：“不是你的錯，是我太緊張了，抱歉寶貝。”
他的慌亂和緊張葉溪都明白，霍如瀾這種狀態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從一開始的睡不著覺到現在看不到葉溪就慌亂，無時不刻都在擔心葉溪。
葉溪親親他的額頭：“我上去拿相冊了，看見你在廚房忙，就沒有喊你。”
霍如瀾從他脖頸抬起頭，在他額頭回吻，扶著他的腰下樓。
“你可以喊上我陪你一起，寶貝。”
葉溪捏捏他的手心說：“好哦，我知道啦。”
慢吞吞走到沙發，葉溪放下相冊，抱著補湯喝完，然後打了個嗝，小肚子動了動。
葉溪含笑輕撫小腹，霍如瀾摟著他，幫他揉揉不舒服的腰。
喝完補湯葉溪要看相冊，霍如瀾看了一眼相冊，他問葉溪：“這個相冊不是已經看過好幾次了嗎？”
葉溪一邊看合照一邊答：“我再看看，再看看。”
看著看著葉溪想到什麼，他扭頭和霍如瀾道：“房間最下麵的櫃子裡，有五本相冊，你可以幫我去拿下來嗎？”
“可以，你在沙發好好坐著，我很快下來。”
霍如瀾上樓去拿相冊，房間裡，到處是他們生活的痕跡，夾到的玩偶、掛在牆上的合照、情侶裝、小夜燈、泡泡機……很多都是葉溪喜歡的。
霍如瀾把放歪的玩偶扶整齊，去葉溪說的櫃子裡拿相冊。
一打開，霍如瀾看見裡麵的東西有些發愣。
葉溪放了好多東西，除了五本相冊，還有每次的孕檢單、霍如瀾給他買的素描本、關聯的銀行卡、很多很多的小卡片……
霍如瀾把幾本相冊拿出來，伸手想去看看葉溪的素描本和小卡片，快碰到時又停下來，他關上櫃子，拿著相冊下樓。
“我看見了你放到櫃子裡的素描本和小卡片了。”霍如瀾把相冊放在葉溪麵前的桌子上，抱著葉溪給他按摩後腰。
葉溪低著頭摸摸相冊的照片，“素描本和小卡片啊，那是我……”
他聲音一頓，反應過來立馬轉頭抓著霍如瀾的衣服，神色緊張的問他：“你看了素描本和小卡片嗎？”
霍如瀾眨眨眼睛，舉著雙手放到頭的兩側，一臉真誠和無辜：“我沒有看裡麵的內容。”
葉溪鬆了一口氣，放開他的衣服，親親他的下巴，跟霍如瀾說：“那你先彆看哦。”
霍如瀾溫柔含笑地看著葉溪的眼睛，心裡猜到幾分，“好，我不看。”
葉溪拉拉他的手，把桌子上的相冊分給他，“這三個是你的，這三個是我的。”
霍如瀾不解，翻翻他給的相冊，一本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的照片，一本是他和葉溪在生活中拍的合照，還有一本是裝飾很卡哇伊的相冊，裡麵還沒有照片。
扭頭去看葉溪手上的那幾本，發現裡麵的內容是一樣的。
“為什麼要把照片分成兩份？”霍如瀾看著葉溪，又翻開那本可愛相冊：“這個是裝寶寶們的照片的吧？”
“我們一人一份，這幾本相冊我以後有用的。”葉溪打開那本寶寶相冊：“可愛的這本是寶寶們的，也是一人一份。”
霍如瀾不明白他的用意，卻也支持他：“好。”
葉溪往後靠進他懷裡看霍如瀾小時候的照片，一邊看一邊笑：“媽媽說你小時候是卡姿蘭大眼睛。”
霍如瀾探過去看了一眼那寶寶照片，穿著尿不濕白白胖胖的幼崽吮著手指瞪著大眼睛看鏡頭，他轉過頭臉上微紅。
葉溪摸摸照片裡的小孩子，眼睛飽含期待：“霍如瀾，寶寶們長得像你的話挺好的，白白胖胖的小崽崽，想想就心軟了。”
“都可以的，我都喜歡。”
葉溪摸摸霍如瀾的手，繼續靠在他身上翻照片。
霍成鬆和容嵐對霍如瀾極儘寵愛，從未缺席過他的成長，也尊重他喜歡的一切。霍如瀾的個人相冊裡，很多照片都出現霍家父母的身影。
每一次的家長會、陪著去參加競賽的頒獎典禮、陪著去遊樂園去滑雪、高中成人禮合照、大學畢業典禮合照，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照片，從零歲到二十八歲，霍如瀾生活在愛裡。
葉溪有些發呆，霍如瀾輕輕戳他的臉：“又在想什麼呢？”
葉溪脫口而出：“你以後也會是一個合格的家長。”
霍如瀾抱著他的腰：“會的，我會很愛我們的孩子，會尊重寶寶們喜歡的一切，會陪寶寶們做他們喜歡做的事情，也會陪伴寶寶們的成長。”
葉溪點點頭，垂著眼簾假裝看照片，眼眶卻悄悄紅了。
那就好……
*
寶寶們剛滿八個月的時候，應該是要提前去醫院住院準備好的，霍如瀾一開始跟葉溪說的時候，葉溪答應得好好的，臨到去了的時候又反悔說過幾天再去。
霍如瀾東西都收拾好了，聽到這話連衣服都不收了。
“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去醫院嗎？”霍如瀾走去床邊蹲下來問葉溪，“又不去啦？”
葉溪側躺在床上看著霍如瀾，他抬抬手，霍如瀾扶他坐起來，在他後背放好靠枕。
葉溪抱著沉甸甸的肚子不敢抬頭：“我沒想到明天就要去醫院了，對不起，是我沒看清楚日期，以為還有幾天才到八個月……”
霍如瀾無奈歎氣，撩起他的下巴低頭親他：“沒關係，病房是早就定好長期的，時間不耽誤，那我們晚兩天再去。不過你有不舒服你要馬上告訴我，知道了嗎？”
葉溪蹭蹭他的手，乖乖點頭說好。
霍如瀾摸摸他的臉，又去收拾衣服，時不時看看葉溪。
後來實在沒忍住假裝不經意地問一句：“你晚幾天才去醫院是為了我嗎？”
葉溪看著他明明很在意卻還假裝無所謂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可愛，他搖搖頭騙霍如瀾：“不是呀，是我還有其他事情還沒弄完，所以晚幾天再去醫院。”
霍如瀾背對著他疊衣服，葉溪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看到他收拾衣服的動作慢了下來，聲音悶悶回答說：“哦。”
“……那你有需要我幫忙的話就喊我。”
葉溪無聲笑開，“好哦，那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霍如瀾垂著的頭低得更低：“好。”
一連兩天霍如瀾都悶悶不樂，他不能理解葉溪為什麼不記得自己的生日。
他覺得葉溪是假裝不記得的，但是他又不敢肯定。
現在葉溪總是會時不時忘記一些事情，迷迷糊糊地記不得東西，所以忘記了他的生日也很正常。
還有就是，上個星期霍如瀾偷偷去看疑似葉溪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時，發現禮物已經不再原來的位置了。
他不動聲色地打聽過禮物的去向，卻被葉溪告知那個東西是他送給顧清的，現在已經送過去了。
霍如瀾麵不改色地點點頭，轉頭表情就不對勁了，整個人蔫了一樣。
這天早上葉溪剛吃完早餐攤在沙發上休息，霍如瀾端著牛奶過來放到葉溪麵前，自己也坐到他旁邊掏出手機玩。
葉溪喝著牛奶，餘光偷偷瞄霍如瀾。
霍如瀾切換到日曆，看著像是隨意的翻翻日期。
也不知道他怎麼設置的，葉溪就聽到霍如瀾的手機播報一聲：“今天是八月二號，宜喜事。生日是今天的朋友們，天東菊是你們的生辰花哦~花語是‘幸福’。”
霍如瀾一本正經地扭頭和葉溪解釋：“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手機還給我播報了日期，不過天東菊還挺好看的，還行，我挺喜歡的。”
葉溪要被他明顯的暗示笑死了，但他還是假裝不知道：“天東菊確實挺好看的，很漂亮，我也喜歡。”
霍如瀾看著他，張張嘴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他偏過頭不看葉溪，語氣包含怨氣：“你的心裡隻有天東菊。”
葉溪抬手從他的後頸往下順到尾椎，來來回回幾次霍如瀾就轉過頭了，隻是聲音沙啞地抓著葉溪的手讓他不要亂摸。
葉溪回握霍如瀾的手，探身攬著他的手臂軟軟道：“沒有啊，我的心裡除了天東菊，還有你。”
霍如瀾眼裡又帶上笑意，點點葉溪的鼻子：“今天又偷偷吃糖了？嘴這麼甜，我都要蛀牙了。”
葉溪笑嘻嘻地抱著他的腰撒嬌說沒有沒有，霍如瀾無奈地攬著他歎氣。
算了，忘記就忘記吧。
中午霍如瀾陪葉溪睡了午覺，醒來以後就在陽台接電話，葉溪模模糊糊聽到幾句：“……不去了，在家陪老婆孩子。”
葉溪走過去停在他半米遠處等他打完電話，霍如瀾見狀，匆匆和電話對麵的穆丞陽掛了電話。
把手機裝進口袋，霍如瀾上前扶著他的腰問他：“怎麼啦？”
葉溪扶著霍如瀾的手臂往門口走，霍如瀾低頭道：“你是想出門玩嗎？”
葉溪搖頭，帶著霍如瀾往門口繼續走，霍如瀾見攔不住他，隻好扶著他慢吞吞往門口挪。
打開門，門口一名送貨員已經在等著了，見他們出來便揚著燦爛的微笑，熱情的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們。
葉溪讓霍如瀾提東西，然後對著送貨員說久等了，謝謝。
小夥子笑得開心，忙說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
他開心還來不及呢，這位顧客給的跑腿費都夠他送兩天貨了。
關上門，霍如瀾樂滋滋地先提著一堆東西進去，隨後又歡快地回來扶葉溪。
他聲音輕快道：“今天什麼日子啊？又買菜又買蛋糕的，居然還有天東菊，給誰的啊？”
葉溪看他明知故問一臉開心洋溢，自己也跟著笑起來：“今天我下廚，給我們的壽星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第33章 “你願意戴上我的戒指嗎？”
霍如瀾扶著葉溪去沙發坐著，在他背後墊好靠枕：“大廚先在客廳等著，我去把食材處理好再喊你。”
葉溪扭頭看著霍如瀾興衝衝地跑進廚房圍著圍裙洗菜切菜，臉上的開心都抑製不住。
他想離霍如瀾近一點和他說話，便起身抱著肚子扶著腰去餐廳拖椅子，被霍如瀾發現趕緊衝出來幫他搬椅子去廚房門口。
霍如瀾一邊扶他過去坐，一邊忍不住說他兩句：“有什麼事情可以喊我幫忙，你不要自己動手，肚子大了不能拿重物。”
“下次要喊我去做，知道了嗎？”
葉溪也自己做的不妥，忙點頭保證：“下次不會了，有事會找你幫忙。”
霍如瀾滿意地撫過他的側臉，叮囑了幾句又進去洗菜。
葉溪就坐在門口看著他，他說：“抱歉呀霍如瀾，因為我你都不能去參加丞陽哥他們辦的生日宴了。”
“嗯？”霍如瀾洗了個蘋果給葉溪啃著打發時間：“怎麼能怪你呢，我早就跟他們說好了今年不辦生日宴。”
“剛才穆丞陽打電話隻是無聊又問了一句而已，不礙事。”
葉溪啃了口蘋果放下心來，他低下頭，眼裡流露情緒。
他自私，他想陪霍如瀾過一次生日，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葉溪抬頭問霍如瀾：“我們明天要去醫院了嗎？”
霍如瀾低頭正切著菜，聞言轉頭看著葉溪：“你想什麼時候去呢？我都聽你的。”
“那就明天去吧，我們明天早上晚點去可以嗎？”
“可以呀，你明天還可以睡個懶覺。”說到懶覺，霍如瀾笑著扭頭看了眼葉溪。
葉溪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嗔怪地瞪他一眼，啃了一大口蘋果，對著霍如瀾道：“不是我愛睡懶覺，是寶寶們愛睡懶覺，你不要冤枉我。”
霍如瀾眉梢一挑，眼裡又含著滿滿的笑意，他點點頭說：“嗯，原來是兩隻小小懶蟲愛睡懶覺。”
“小小懶蟲……”葉溪疑惑，“那小懶蟲……”
不就是他嗎？
葉溪又瞪霍如瀾：“你現在說話好有水平。”
霍如瀾把切好的菜裝盤，轉頭笑著對葉溪微微頷首：“謝謝寶貝的誇獎。”
葉溪威脅他：“獎勵你晚上吃酸黃瓜。”
霍如瀾半點不帶怕的，他悠悠然地把補湯材料放進小鍋裡調到小火熬湯：“你騙我，我不信。”
“我洗的菜，我能不知道你買回來的菜裡有沒有黃瓜？”
葉溪頓時失笑：“好像也是哦。”
霍如瀾低頭輕笑，可可愛愛的小笨蛋。
食材處理好的時候已經快四點半，葉溪見他已經弄好，便扶著腰起身進去。
霍如瀾扶著他，猶豫很久才敢開口和葉溪打商量：“要不……要不我自己來，你去客廳看會兒電視？”
“不，我要自己來。”葉溪讓霍如瀾給他戴上圍裙，拿著鏟子開火放油，動作熟練地放調料。
霍如瀾在他身後抱著他，給他托著沉甸甸的肚子，眼眶微微泛紅，他閉眼側頭在葉溪臉頰印下一吻：“謝謝寶貝。”
“也謝謝你，霍如瀾，謝謝。”謝謝你愛我，讓我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裡，能被愛一次。
葉溪眼睛濕潤，輕輕撫摸霍如瀾的手，他不想讓霍如瀾知道什麼，於是轉移了話題：
“第一個菜做你最喜歡的番茄炒蛋，手藝可能不太好哦，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他敲幾個雞蛋到碗裡用筷子打勻，和著番茄一起放下鍋裡，鮮香的味道撲鼻，霍如瀾用臉貼他的頭發，笑得開心：“你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葉溪輕笑，“你今天也吃糖了？嘴這麼甜。”
霍如瀾：“有你在，都不用吃糖。”
他們靠在一起，黏黏膩膩地說著情話，情到深處還會側頭親上對方的臉頰，再相視一笑。
葉溪看著霍如瀾永遠飽含愛意的眼睛，他想。
即使未來不再，時間也會記得。
*
伴著夕陽，葉溪坐在餐椅上，眼睛跟著霍如瀾移動，看著他一趟一趟把菜端上來，又跑上三樓拿蠟燭。
剛擺好，葉溪又看著他去門口拿訂好的三束大紅玫瑰。
那三束玫瑰花，一束是霍如瀾送給葉溪的，一束是葉溪讓霍如瀾買的，說等會兒要用，還有一束，是霍如瀾要插在花瓶裡當燭光晚餐的花束。
點上蠟燭，他們分坐在餐桌對麵，霍如瀾舉著酒杯與葉溪碰杯，昂頭喝完杯裡的牛奶，他看著葉溪笑：“今天好開心。”
葉溪喝了口牛奶，單手支著臉看霍如瀾：“我今天也好開心。”
他抬手給霍如瀾夾菜：“我隻會做家常菜，你嘗嘗，看看好吃嗎。”
霍如瀾用行動告訴葉溪，很好吃，他吃了兩碗。
葉溪笑著看霍如瀾大口大口吃飯，濕著眼睛舍不得移開視線。
他最近飯量小，所以比霍如瀾先吃完，他撐著臉靜靜看著霍如瀾。
霍如瀾抬頭對上他的視線，笑著問他：“看了這麼久了，還看不膩啊？”
葉溪也笑著告訴他：“看一輩子都看不膩。”
天色暗了下來，霍如瀾吃完收拾好餐桌要去廚房拿蛋糕，葉溪也慢吞吞跟著他去，再跟著他回來。
買的還是霍如瀾喜歡的水蜜桃蛋糕，葉溪為蛋糕點上蠟燭，他站在霍如瀾身邊為他戴上生日帽：“霍如瀾，來許個願吧。”
“好～”霍如瀾側頭親了下葉溪的額頭，他對著蛋糕閉上眼睛，雙手交握，虔誠地許下他的心願。
一願葉溪健康平安，百歲無憂。
二願寶寶健康平安，明朗喜樂。
三願霍如瀾葉溪長廝守，共白頭。
他閉著眼睛，聽到耳邊的拍照聲響起，不止一下。
許完願望，霍如瀾帶著葉溪一起，吹滅蠟燭。
葉溪抱著霍如瀾的腰，扶著霍如瀾的後頸往下，輕輕地，和他接吻：“生日快樂，霍如瀾。”
霍如瀾回抱著他，托著他的後頸回吻：“謝謝寶貝，辛苦了。”
他們吃了蛋糕，收拾了桌麵，霍如瀾扶著葉溪去客廳坐下休息。
葉溪扶著他的手慢慢走著，他突然和霍如瀾說：
“你可以幫我去房間拿東西嗎？在左邊衣櫃的最下麵，有一個大盒子。”
霍如瀾愣了下，有點猜到是什麼了，他傻笑著說好。
他扶著葉溪坐下，自己高興地跑上樓提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下來。
霍如瀾把禮物盒放到葉溪麵前的桌子上，自己坐在葉溪身邊傻笑，葉溪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葉溪戳戳他傻嗬嗬地臉：“你拆開看看呀。”
“哦哦哦，我拆我拆。”霍如瀾反應過來後小心翼翼地拆禮物盒，入目的是他之前想看卻沒有看的素描本和卡片。
他輕輕拿出來，捧在手裡不敢翻：“是情書吧？我覺得是情書。”
葉溪不好意思地說：“都是我自己畫自己寫的，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生日快樂，霍如瀾。”
霍如瀾撫摸著素描本和卡片，他看著葉溪，眼角紅了：“很貴，太貴了，無價之寶。”
他打開一張張卡片，越看眼眶越紅。
小小的卡片是葉溪滿滿的愛意：
“2302年2月17日，我愛你。——葉溪”
“2302年2月18日，今天也很愛你。——葉溪”
“……”
“2302年8月2日，今天也是超愛你的一天。霍如瀾，生日快樂呀！！——葉溪”
“2303年8月2日，今年也很愛你。霍如瀾，29歲生日快樂呀！！——葉溪”
“2304年8月2日，今年也是哦，超愛你的。霍如瀾，30歲生日快樂！！——葉溪”
霍如瀾想往後繼續下去看完，被葉溪伸手攔住，他說：“剩下的你以後再看，現在先看看素描本吧。”
霍如瀾揉揉葉溪的頭發笑著說好，他把卡片小心的放進禮物盒裡，慢慢翻開那本素描本。
素描本裡，畫的是他們在一起時候的事。
第一張，右下角寫著2302年2月17日，畫裡，霍如瀾抱著不小心從樓梯摔下來的葉溪。他一隻手攬著葉溪神色著急地問著什麼，而另一隻手卻在微微顫抖，葉溪仰著頭與他對視。
第二張，寫著2302年2月18日，霍如瀾記得，當時葉溪狀態不好，所以他請假在家陪著他。畫裡，他和葉溪分開坐在沙發兩頭，他拿著電腦處理文件，葉溪喝著牛奶偷偷看他。
……
第十七張，2302年3月3日，霍如瀾西裝革履下班回家，提著蛋糕，抱著花束，走向正在喝湯的葉溪。葉溪低頭喝著湯，耳朵卻豎起來聽霍如瀾的腳步聲。
第十八張，2302年3月4日，霍如瀾開車帶葉溪去公司，他開著車，餘光偷偷看著葉溪，葉溪看著窗外，餘光卻在看他。
……
剩下的剩下，是他和葉溪穿著情侶裝去逛母嬰店給寶寶買衣服，去逛體驗館，去逛超市買泡泡機，一起去孕檢，一起去遊樂園，一起去夾娃娃……
還有許許多多，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愛和回憶。
霍如瀾連鼻頭都是紅的，他擦擦眼睛，繼續往後翻，直到翻到那一張。
2302年8月2日。
畫裡，葉溪抓著他的手為他戴上戒指，霍如瀾手裡抱著鮮花，旁邊是蛋糕，蛋糕右側寫著一句話：霍如瀾，28歲生日快樂，我永遠愛你。
霍如瀾視線模糊，讓他看不清素描本上的畫麵，他紅著眼睛轉頭看葉溪，葉溪溫柔笑著和他對視。
霍如瀾繼續往後翻了翻，生日後麵是一張空白頁。
霍如瀾再翻，空白頁之後，是他抱著兩個孩子，後麵的幾頁也一樣，他低頭抱著兩個孩子，正在教寶寶走路。
隻有霍如瀾和兩個孩子，沒有葉溪。
他還想往下翻著看，葉溪又伸手攔住他，他把素描本拿走輕輕放進禮物盒：“後麵的是我畫的你和寶寶，你以後再看吧。”
葉溪含笑地看著霍如瀾，一隻手背到身後拿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到後麵的玫瑰花，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精致的戒指盒。
打開，是兩枚簡約奢華的男士戒指。
霍如瀾哭得眼睛通紅，耳朵、鼻頭、臉頰、脖子，都紅得不像話，滴答滴答的淚珠打濕葉溪遞到他麵前的花束。
葉溪用手背擦去他臉上的淚水，眼睛也有些泛紅，他有些緊張的看著霍如瀾：
“戒指是我自己接稿賺錢買的，不是很貴，但是挺好看的。”
“霍如瀾，你願意戴上我的戒指嗎？”
第34章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霍如瀾淚眼朦朧地點頭，他抱過葉溪遞的花束，哽咽著說：“我願意。”
葉溪紅著眼眶垂眸，嘴角掛著笑容，他握著霍如瀾的左手，取出那枚大一些的戒指，輕輕戴在霍如瀾的無名指上。
霍如瀾抬手擦掉眼淚，他拿出小盒裡剩下的那枚戒指單膝跪在地上。
葉溪眼淚崩不住地往外流，他視線模糊看不清霍如瀾的臉，但他能聽到霍如瀾沙啞哽咽的聲音：
“葉溪，和我結婚吧，”他哭著說：“我們還沒有辦婚禮，我們生完孩子就去結婚，好不好？”
葉溪閉上眼睛任淚水長流，放在膝蓋的雙手緊攥成拳隱見青筋，他怎麼敢答應這個實現不了的承諾……
他睜開眼伸出右手，看向霍如瀾的眼睛裡，有淚，有光，有不易察覺的遺憾：“……好，我們生完孩子就去結婚。”
霍如瀾輕輕捧著葉溪的手，在他的無名指戴上戒指。
他溫柔垂眸，低頭虔誠地親吻葉溪的手指，滴在手背的眼淚炙熱，熱意順流往上一路燙到葉溪心裡。
他們十指相扣，戒指相碰。
他們相擁而吻，愛意無儘。
皎皎白月明亮柔和，今夜有人難眠。
*
翌日，葉溪一覺睡到上午九點。
醒來的時候看見霍如瀾搬了張小軟椅坐在床邊，正低頭認真摩挲無名指的戒指，嘴角時不時翹起。
葉溪側躺著，靜靜看著他，霍如瀾摸完戒指抬頭就對上他的眼睛。
“醒啦？還想睡嗎？”霍如瀾離開椅子，蹲在床邊問葉溪。
葉溪搖搖頭：“不睡了，有點餓，想吃飯。”
“好，現在就去吃飯，早餐都在保溫櫃裡放著呢。”霍如瀾起身扶起他，給他穿好鞋帶他去洗漱。
早餐葉溪吃了一碗湯粉，一碗補湯，一杯牛奶。
他吃了這麼多，霍如瀾都怕他撐壞肚子，忙扶著他在屋子裡慢慢轉悠消食。
葉溪指揮著霍如瀾跟他走，慢吞吞地轉完整棟彆墅，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連擺在一旁的花瓶也被他撫摸過。
霍如瀾什麼都沒說，隻是提了一句：“你喜歡這樣的花瓶嗎？我明天讓人送幾個過來，我們回來就能看到了。”
葉溪抱著小腹搖頭，霍如瀾又道：“不想等那麼久的話，我讓人送到醫院，我們擺在病房裡，天天看，再插上幾束鮮花，高級。”
葉溪失笑，拍拍他托著肚子的手說：“算了，不用放。”
霍如瀾還想說話，葉溪拉著他的手說想去沙發坐會兒，肚子沉。
霍如瀾彎腰輕輕抱起他，腳步平穩地走去沙發把他放下，自己也坐在他身邊給他按摩不舒服的腰。
葉溪稍稍靠著他，揉揉肚子，“我們什麼時候去醫院呀？”
霍如瀾：“半個小時後吧，你看怎麼樣？再休息會兒。”
葉溪點頭說好。
他們靠在一起，小小聲地說著生活小事。
光透進來，貼在一起的兩枚戒指閃過微光。
*
半個小時快要過去，霍如瀾抱著葉溪回房間換衣服。
他們穿著一樣的寬鬆白體恤和寬鬆黑色大短褲，霍如瀾扶著葉溪，拉著一個行李箱下樓。
上車前霍如瀾問他：“還有什麼要拿的嗎？”
葉溪停在車前回頭深深看了眼彆墅，許久，他搖頭說沒有了。
他坐進後座，霍如瀾俯身為他係好安全帶，注意著不勒到他的肚子。
“很快就到了，要是累就眯會兒。”霍如瀾在葉溪額頭吻過，繞到駕駛室開車，平穩緩慢駛向醫院。
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穿梭，到了十字路口正好紅燈，霍如瀾停下來等待。
他看著後視鏡，葉溪在昏昏欲睡。
霍如瀾目光柔和，他默默調了下空調的吹風口，不讓風直吹著葉溪。
紅燈在倒計時，周圍的車已經準備開動，霍如瀾也收回視線，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看著紅燈邊為綠燈，霍如瀾開車駛進十字路口。
*
程蘊躺在出租屋的木板床上奄奄一息，他早已通過係統知曉霍如瀾他們今天要去醫院，也知曉他們要經過的路線。
他睜開眼睛，用虛弱的聲音與係統做最後一次交易兌換：“……用我最後的生命值，兌換一次預言成真。”
係統：【滴——預言成真兌換成功。】
【特彆提示，係統兌換物隻能用於攻略對象或與攻略對象相關之人；不允許試圖跳過攻略任務，直接用於完全攻略霍如瀾。】
程蘊已經聽不清係統在說什麼了，他閉上眼睛發布指令：“預言成真任務為……連環車禍，霍如瀾重傷，葉溪早產死亡。”
係統：【任務正在執行——】
當方向盤失控，刹車失靈，十幾輛車怪異的加速相互碰撞衝向他們時，霍如瀾來不及思考。
他用最後的時間，將葉溪那側的車身轉開，把最嚴重的衝擊留給自己。
【滴——任務已完成】
程蘊最後睜了下眼，眼裡閃過滿足和放心，徹底閉上眼睛。
係統麵無表情地機械音無聲響起在出租屋：【宿主死亡，攻略失敗】
另一道陌生的機械音響起：【滴——10997號係統任務失敗，正在調回總部重新匹配宿主，繼續進行下一個任務】
【收到指令，正在返回總部——】
係統的痕跡漸漸在這個世界清除，出租屋裡，隻餘程蘊躺在木床了無生氣。
*
輪胎發出尖銳的摩擦聲，巨大的撞擊迎麵襲來，左車頭嚴重凹陷。
霍如瀾五臟六腑都疼得難以呼吸，額頭流下的血浸入雙眼，眼前通紅一片，一瞬間的眩暈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嗚嗚霍如瀾”葉溪痛意難忍的聲音在一眾淩亂嘈雜的呼喊聲中清晰飄進霍如瀾耳畔。
霍如瀾仰頭艱難喘氣，他緩慢轉頭看葉溪，想開口卻先吐了一嘴的血。
“霍如瀾……”葉溪在後座抱著肚子臉色蒼白，額頭全是冷汗。
他哭著想起身伸手去拉霍如瀾的手，卻因肚子的疼痛而動彈不得，他身下的座椅被大腿流下的血浸濕。
“彆怕，彆怕……”霍如瀾顫抖著手去解安全帶，車門已經無法打開，他用儘全力撐著身子想起來，左腿卻被凹陷進來的車頭牢牢卡在座位。
他拚命去拽那條腿，卻紋絲不動，霍如瀾眼眶通紅，嘴角不斷有血溢出，眼前已經開始暈眩。
他聲音斷斷續續地安慰葉溪：“……彆怕，葉溪。”
窗外有許多路人圍過來砸車窗，撬車門，呼救聲隱隱約約傳進霍如瀾耳朵。
他這邊的車窗已經被砸開，車門卻遲遲撬不開。
霍如瀾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他抬手抓住離車窗最近的人，喃喃地說著什麼。
車窗的人湊近去聽，聽到他說：“……我老婆……要生了，先救他……去華向私立醫院……A型血”
車窗的人忙衝周圍的人喊：“快把孕夫送去醫院！快，他要生了！”
霍如瀾失去最後意識前，他聽到葉溪的哭聲漸遠，他在喊他：“霍如瀾……”
*
霍家老宅，容嵐從廚房端著盤水果出來，她右眼跳得厲害，心裡也突突突突的很不舒服。
她揉著胸口慢慢走向客廳，她問今天不上班坐在沙發看報紙的霍成鬆：
“我這右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跳，胸口也悶悶的，你說是不是那倆孩子乾嘛了？”
霍成鬆放下報紙，回頭看著還在慢吞吞往這邊來的容嵐：“我剛才右眼也跳了，以前的老人不是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呸呸呸，災你個頭，我們不能說這種話，不吉利。”容嵐快步走到客廳坐下，拿出手機打電話：“不是說今天去醫院了嗎？我打個電話問問如瀾。”
“嘟——”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容嵐心裡開始慌亂。
“如瀾也是，都說我陪著一起去，他又不讓，非說大熱天的讓我在家休息。”容嵐焦急地反反複複打電話，打霍如瀾的，打葉溪的，卻沒有一個打得通。
“不行，我要去醫院看看。”容嵐起身衣服也不換直接準備去穿鞋就走，霍成鬆跟在她後麵和她一起去。
這時開著的電視正在轉播本地的新聞：“……2302年8月3日上午10點57分，朝新路發生連環車禍，多輛汽車集體失控，具體原因不明，相關部門正在調查。”
“車禍無人死亡，23人受傷，其中21人輕傷，一人重傷，一人為孕夫早產，所有傷者已被送往醫院治療……”
容嵐下意識回頭看著電視，在零零亂亂撞在一起的車輛中，她看見了那輛熟悉的損毀最嚴重的車子。
她的兒子，她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車長什麼樣。
“如瀾……小溪……”容嵐悲痛之下眼前一黑暈過去，霍成鬆飛快上前接住她往後倒去的身體。
他顫抖著手抱著容嵐，看著電視裡的那輛報廢的車心痛到不能呼吸。
第35章 “彆哭，吃顆糖就不痛了。”
葉溪像回到了上輩子，一切都那麼真實。
很奇怪，他居然可以像旁觀者一樣，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成長經曆。
他還看見了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從他父母的相愛開始。
*
是老套的路線，他媽媽對他爸爸一見鐘情，兩人閃婚懷孕。
她以為他很愛她，直到在她懷孕六個月發現自己的丈夫出軌。
在日複一日的爭吵中她患上產前抑鬱症，所以在葉溪有記憶開始，他幾乎每天都在被罵被打，因為他是父母不能翻篇的恥辱和傷害。
可即便他們的婚姻破碎不堪，他媽媽也不肯離婚，她說不甘心，她堅信他會回心轉意回到這個家。
確實，在葉溪八歲時，他爸爸和外麵的人斷了來往，回歸了家庭，原因是他的私生子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他的錢也全部被對方騙走。
九歲那年，他們又生了個兒子。他們對過去的一切閉口不提，像是遺忘過去，把所有的愛彌補給了小兒子，看向大兒子時眼裡卻會閃過厭惡。
葉溪平靜地看著這一切，他十六歲時就已經從鄰居大嬸那裡知道真相了。
他十八歲時，高三。他成績優異，可以被重點大學保送，可他父母以死相逼，逼著他放棄保送資格，必須去考省狀元為他們爭口氣。
狀元沒得到，晚癌得到了。
他被父母放棄，但他靠著好心人的救助，勉勉強強熬過兩年，生命停在二十歲。
*
葉溪麵前的場景一轉，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葉溪忍不住上前一步，失神著喃喃自語：“霍如瀾……”
那年，因為想抱抱弟弟，九歲的葉溪被父親按在地上暴打。
他哭著衝出家門，淋著雨跑進小診所用自己比賽贏來的一點點錢買了藥，躲在診所旁邊小小暗暗的巷子裡抽泣著給自己受傷的額頭、臉、脖子、手臂和大腿上藥。
溫柔沙啞的聲音響起時，正在塗藥的他被嚇了一跳。
站在場景畫麵外的葉溪看到，光線昏暗處，麵孔頗為青澀的霍如瀾靠坐在巷子另一邊牆上，穿著泛白的體恤，身上也滿是傷痕。
十五歲的霍如瀾微笑著給九歲的葉溪扔了顆水蜜桃味的棒棒糖，他說：“彆哭，吃顆糖就不痛了。”
小小的孩子默默收起那顆糖，起身過去把藥水分給他一半：“謝謝……”
他們沒能再說上話，因為霍如瀾被衝進巷子的人壓著帶走，被嚇壞的他不敢出聲，急切地抓起霍如瀾掉落在地的藥水跟在那群人後麵。
離的有點遠，他模模糊糊聽到有人說：“……霍家……居然讓養子繼承……弄.死.你……送出國”
他看著霍如瀾被壓上車帶走，畫麵暫停。
葉溪眼裡有些疑惑，下一秒畫麵再轉換。
沉默寡言的霍如瀾坐在車子裡，二十四歲，他穿著西裝，沉默地看著窗外的少年。
十八歲的葉溪又帶著大大小小的傷買了藥躲在那個小巷子裡塗藥。
“弟弟，在看什麼呢？”麵對假仁假義的養兄，霍如瀾平靜地收回視線說沒什麼。
車子開動離去，養兄道：“你剛回國，老爺子想你得很。”
霍如瀾沒接話，繼續看著窗外。
沒有得到回應的養兄眼神惡毒的看了眼霍如瀾，不甘地移開視線。
後來葉溪住院，霍如瀾知道後偷偷讓人給葉溪付了所有治療費用，他讓人時不時去看葉溪的情況，自己卻因為養兄的監視不能去看他。
但葉溪身邊時常有他在的痕跡，時不時出現在高級病房的花束和水蜜桃棒棒糖，去醫院花園散步時欄杆外一閃而過的黑色轎車……
霍如瀾上輩子死的比葉溪還早，葉溪十九歲，霍如瀾二十六歲，溫柔明亮的男人死在那場被故意製造的車禍。
葉溪病房裡的花束沒少，水蜜桃棒棒糖沒少，少了醫院欄杆外一閃而過的黑色轎車……
葉溪眼淚模糊雙眼，他想蹲下來痛哭，但畫麵場景還沒放完。
*
這次是他躺在床上睡覺，旁邊卻有一麵顯示屏，放著他的夢。
和現實完全不同，這是他為自己造的、畫麵斷斷續續接連在一起的美夢。
夢裡，他從小到大都很幸福，父母恩愛，家庭和諧。父母雖然對他嚴格，但是很愛他，尊重他的決定和愛好。
後來他在夢裡的父母不在了，又是他孤身一人。但他遇到了霍如瀾，在夢裡的醫院。
他們在葉溪的夢裡相識，不知為何他們都對對方很熟悉，仿佛相伴許久。
他們日久生情彼此相愛，霍如瀾求婚，葉溪說不想辦婚禮，不想戴戒指。
霍如瀾說好，默默把籌備已久的婚禮和戒指藏起來，等著他接受他的那一天。
後來他們生了孩子，補辦了婚禮，平淡溫馨的相伴數十年。
夢的最後，他們白著頭發坐在輪椅上看夕陽，握在一起的手上，簡約奢華的戒指閃閃發光。
*
他夢裡的一切，為什麼會和書裡一模一樣？
上輩子他明明和霍如瀾有很多交集，那他為什麼不記得？
光團出現的時候，葉溪還站在原地迷茫地看著暫停的畫麵，思緒亂成一團。
【這是你原本的人生軌跡，葉溪】
葉溪看著那顆光團，他疑惑問它：“你是誰？”
【我是程蘊的係統，我想告訴你事實，順便彌補你】
不等他開口，係統已經在說明：
【迫於總部要求，我將你的夢境繪製成書，塑造了穿書世界，但因為總部匹配的宿主不是你，所以夢裡發生和一切注定改寫，你隻能當炮灰】
【因為你穿書，所以上輩子的部分記憶被主動抹去。現在我的宿主死亡，攻略失敗，我將你的記憶還給你】
【請不要問我為什麼要幫程蘊，我也隻是個打工人，任務是強製執行的，攻略完成之前，我沒有自主權。但是為了彌補這次的車禍，我給你一顆恢複身體的藥，彆的沒有了】
係統說完，靜靜在葉溪麵前似乎看了他許久，隨後開始往後飄遠。
葉溪快步追過去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無法問出來。
係統停下來，沉默許久，才說：【你太像我以前的自己了，我救你和霍如瀾，也不過是想救上輩子的自己。】
【回去吧】
係統消失不見，葉溪身體也開始透明慢慢離開這個虛幻空間，恢複意識。
“哇！！”
他先聽到的是嬰兒的哭聲，很有活力，哭得像兩個小喇叭。
葉溪睜開眼偏了下頭，他看見，霍如瀾穿著病服坐在輪椅上滿頭白發抱著兩個孩子，眼睛灰暗無神地看著病床戴著呼吸罩的葉溪。
他張了張嘴，霍如瀾回過神，對上他眼睛時霍如瀾眼眶一下紅了。
他抱著孩子湊近葉溪，哭著親吻葉溪的臉頰：“一個月了葉溪……”
葉溪緩慢地抬起手去摸霍如瀾的白發，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滴濕枕頭：“霍如瀾……”
霍如瀾親吻他的手，眼淚糊了葉溪一手，他轉動輪椅把兩個孩子放到旁邊的嬰兒床裡，伸手去按呼叫鈴找來醫生為葉溪做檢查。
一通檢查下來情況良好，葉溪摘下了呼吸罩，懷裡抱著兩個哭累睡著的孩子躺在病床上。
兩個軟乎乎的寶寶長的一模一樣，眉眼長得很像葉溪，鼻子和嘴巴像霍如瀾。
葉溪看著瘦瘦小小的寶寶紅了眼睛，抬頭再看坐在輪椅的霍如瀾，看著他的白發，眼淚又開始往外冒。
霍如瀾扒了幾下白發，笑著和葉溪說：“沒事，白色也挺好看的，就是額頭這裡禿了。”
他扒開額前的頭發給葉溪看，傷口新長出來的肉粉粉的，新肉周圍的頭發被醫生剃去，光禿禿的。
葉溪心疼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想起車禍時他一直在吐血，葉溪趕緊把係統給的藥拿出來喂進霍如瀾嘴裡：“快吃下去！”
霍如瀾順從地把藥丸吞下，“這是什麼？”
“治傷的。”葉溪看著他：“你胸口還疼嗎？檢查過了嗎？醫生怎麼說？吃了藥現在感覺怎麼樣？”
“胸口不怎麼疼了，檢查過了，醫生說要靜養，”霍如瀾感受了一下：“吃了藥，嘴裡有點苦。”
“我是問吃了藥身體有什麼感覺？有好點嗎？。”
霍如瀾又感受一會兒，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葉溪，笑著說：“現在還沒有什麼感覺。”
“那再等等看。”葉溪知道急不得，隻能壓下心裡的急躁等著。
霍如瀾推著輪椅上前拉著他的手一起看孩子：“是兩個皮小子，很活潑，像小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