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謝大佬！不要管這些照片,誰敢懷疑你，我第一個和他拚命！”
“就是就是，誰也不會懷疑你！你千萬不要被這些照片影響心情！”
謝愁愁：“……”
實話說，看到照片那一瞬間,她是有些呆滯。
這溫泉山莊在她看來,就是個普普通通遊戲場所,裡麵有傻乎乎玩家陣營,和可愛可親NPC陣營。不管是鬼怪,還是迎賓,她都像對待同事一樣對待它們友善。
周旋在其中,玩得好不快意。
誰成想，自己竟然還會被出賣？！
是誰出賣了她？
當然,這些困惑在她腦袋裡隻飄了半秒鐘,便被下一個更重要問題取代。她“內鬼”生涯難道要就此終結？
嚶！
但是,眾玩家反應，讓她感覺到了濃濃暖意。
可能這就是——人與人之間信任吧！
謝愁愁在鬆了一口氣同時,發自內心覺得感動不已。他們這麼信任自己,她發誓以後，對他們一定要稍微好那麼一點點點。
棒球服男生憤怒感染了其他人，所有玩家都感覺胸前像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沒錯。
自從進入遊戲之後，在抓內鬼進度上,他們一直都沒有什麼真正進展。
他們確不夠聰明,可也沒有愚蠢到這個地步。
更重要是，他們是人啊！即使深陷死亡遊戲旋渦之中，拚了命也逃脫不出去,可……到底也還是有思想有正常智商人類啊。
怎麼可能會懷疑一路幫他們躲過危險,給他們提供便利謝愁愁大佬呢？
一向脾氣溫和眼鏡男也動了怒,他“刺啦”一聲，將手中照片撕成碎片：“先是派鬼怪來捉弄我們，然後又做這些白癡、愚弄人手段，要是還有什麼陰謀，有種衝著我來。”
尹方雪雖然也惱火，但見他高聲說這話，膽戰心驚地戳了下他小臂：“噓，彆亂說話，小心真應驗了。”
他本想繼續說話，聽到這話後，喉結動了動，脖子僵硬了兩秒鐘。片刻後，氣焰滅下，慫慫地縮回座椅上，小聲道：“我開個玩笑，彆當真。”
其他人卻沒心情笑。
賀誌鋒眉頭愁成了個小山丘。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指什麼？”
“我是說這兩天發生事情，都很奇怪。”他手指戳了戳餐桌桌麵，視線從一張照片上擦過，接著道，“我在想，這是不是遊戲對我們警告。”
葉欣欣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們看，現在已經到了第六天，可我們任何頭緒都沒有，昨天山莊裡鬼怪橫行，卻沒有傷害我們，至於今天，出現了這些照片。”
說到這裡，他目光裡透露著沉穩和擔憂：“我鬥膽猜一下，到了明天、後天，大後天，警告也許會升級。那些鬼怪有可能會開始隨意傷人，並且……今日被挑出來背黑鍋是謝愁愁，到了明天後天，或許就會變成彆人。”
他話沒說很清楚，但是在場眾人全都明白了他意思。
賀誌鋒想說是，難度在提升，今日被指內鬼是絕無可能謝愁愁，到了明日後日，或許還會有更多彆人被懷疑是內鬼。
其他人和謝愁愁不一樣，一些看似普通挑撥，也許真會將這個隊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信任徹底打散。
到那個時候，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躲在隔壁迎賓，差點把自己手心掐出血來。
鬥膽猜一下？
你鬥這個膽子還真挺大哈！
答案都放到你麵前了你不抄，非要懷疑題目出錯了！
她眼睛死死地盯著縫隙外那群玩家，頭一次感覺到了深深，深深無力感。
憤怒到了極致時候，什麼情緒啊、表情啊，行為啊，都是扯淡。如果不是因為身體沒有流淚能力，此刻迎賓恐怕已經流了一公升眼淚。
她消極地趴到地上，五體投地，將自己平攤成了一灘死屍。
累了，毀滅吧。
誰也彆攔著她，等她恢複了力氣，她就要去和這些玩家、以及可惡內鬼同歸於儘！
玩家還在繼續討論。
他們得出了一個最終結論——“也就是說，我們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接下來還有四天時間，不晚，既然任務物品上得不出信息，我們就從彆地方著手，總能找到一些有用。”
聽這話，眼鏡男猛地一拍大腿：“說得對哦，說起來，這山莊裡麵不是還住著幾個NPC嗎，咱們好像都沒有去問過話。”
第一日時候，迎賓就交代過，屋裡一共有五個工作人員，除了迎賓以外，其他人分彆負責飲食、洗浴、清潔打掃和前台。
雖然自來了這麼久以後，他們就隻見到了清潔婆婆，但五個NPC既然是已給信息，那麼肯定還是有用。
賀誌鋒沉默了會兒：“其實我和杜啟天第二天時候就去問過，那四個NPC都一樣，什麼話都撬不出來。所以我們覺得應該是真沒有信息，也就沒有告訴大家這件事。”
隊伍裡老玩家就五個，其中他和杜啟天就是其中之二，身為老玩家，這些基礎步驟自然不會遺漏。
眼鏡男受了打擊，腦袋上飄起沮喪泡泡，縮到沙發上消極地畫圈圈。
“沒事，彆難過，這遊戲……應該不至於真不給我們出路，我們待會兒三人一組，搜查下各個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東西。”
吃完早飯之後，玩家便分成三人一小組，開始探查各個地方。
三個女孩子分在一組，負責都是玩家臥室附近地方。從牆壁上相框，到牆角破裂磚塊，再到疑似漏水天花板，以及可以移動全身鏡，任何可疑地方都沒有放過。
但結果也是顯而易見，他們仍舊一無所獲。
謝愁愁跟在後麵搜查了一圈下來，注意力變得越發不集中。兩三個小時過去，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午餐時間，就連尹方雪都變得絕望了。
“我……”
才剛聽她從口中蹦出一個字，謝愁愁便突然聽到遠處走廊處，傳來了一道欣喜若狂聲音。
“瞧瞧我發現了什麼！”說話是棒球服男生，和他一起興奮跑過來是眼鏡男。
倆人手中都拿著東西，等走近了，才看出來，拿著是報紙。
“誰給你？”
眼鏡男嘿嘿一笑：“沒人給，我們去偷。”
他簡單地將自己“偷竊”過程交代了一遍。原本聽了賀誌鋒話，他已對從NPC口中套信息不再抱希望。但是在搜尋山莊時候，棒球服男生找到他，說——“既然NPC不肯說，我們就從其他方麵下手。”
於是，他們製定了兩種計劃。一是溜進NPC房間裡找線索，一人負責引開NPC，另一人負責找線索。二是將NPC五花大綁嚴刑逼供。
一行不通再進行二。
結果，第一個計劃就真讓他們翻到了信息。
等其他玩家也到齊了後，他們才找了個安靜房間躲進去，開始研究報紙。
報紙可能已經有些年紀，微微泛黃，褶皺不堪，邊角地方甚至還有潑上去油漬。不過好在，上麵字還是可以看清。
報紙很厚一疊，似乎積攢了很多年。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新聞報道都是些無聊瑣事，但仔細翻看，便能從這疊報紙裡，發現那麼幾條關鍵新聞。
“雲浮市北圩路道車禍兩死一傷，死者係雲浮山溫泉山莊老板以及老板娘，傷者為其二人獨子，……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
“雲浮山溫泉山莊年輕繼承人意外溺亡……”
“雲浮山溫泉山莊易主……”
“雲浮山溫泉山莊死人事件……”
“雲浮山溫泉山莊“鬨鬼”……”
葉欣欣輕聲念完，抬起來，指著其中一張道：“按理說，車禍新聞不會報道得這麼詳細才對，你看這上麵，連死者是雲浮山山莊老板夫婦都寫了……這暗示信息也太明顯了點。”
信息給很明顯。
串起來不難得出一個簡單並且狗血背景。這溫泉山莊，過去老板是一對夫婦，後來估計是有人起了心思，便開始謀財害命。
利用車禍弄死了老板夫婦後，又殘忍地將僥幸逃生兒子殺害在溫泉池中。
至於這幕後操縱者，不用想都能知道，一定是新任老板。
尹方雪嘴唇輕顫：“這才是一級新人副本該有樣子啊……我們居然直到第六天才發現這些信息。”
“也就是說，當初溺死在溫泉池，後來又從溫泉池消失，應該就是現在混在我們之中內鬼，但是問題來了，老板去哪了？”
“溫泉山莊易主”這條新聞旁邊，附有一張照片，那是身材壯碩如熊新老板。
他們進入山莊後，連老板麵都沒見過一次，最多也就是在清潔工婆婆口中聽到過“老板”這個詞，若不是今天看到這報紙，也許根本就連“老板”這個角色都不會記起。
自始至終負責給他們提供信息、當壞人，都隻有迎賓一人。
其他NPC，包括老板在內，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一番信息總結下來，他們唯一收獲便是，掌握了該遊戲背景故事。至於內鬼……則仍舊毫無進展。
這麼多報紙，在“內鬼”方麵，隻強調了一個關鍵——內鬼是男。
這誰不知道呢！
見眾人士氣大跌，賀誌鋒不得不再次出來鼓舞大家：“沒事沒事，咱們今天好歹是有些進展了，大不了下午再去彆NPC房裡搜搜看，沒準還能找到更多信息呢。”
遺憾是，下午時候，眾玩家們蹲守了半天，那些NPC也沒有從自己房間裡出來。
甚至是，連敲門都不願意來看。
世態炎涼，人心冷漠。
謝愁愁心思一如既往不在這上麵，她還在思考今天上午照片事情。於是，在其他玩家糾結著搜尋線索時候，她成功尿遁，並回到老地方，將牆鬼從牆壁裡揪了出來。
“我被欺負了，快告訴我，你是幫還是不幫。”
牆鬼想都沒想，猛地一點頭：“幫，不幫不是雲浮鬼！”
話到這裡，輕頓片刻，語氣變得狐疑且欽佩：“是誰啊，居然連你都敢欺負。”
她誠實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要是知道話，可能還沒等找鬼友幫忙，自己就先去報仇了。她將今天照片世間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牆鬼，
果不其然，話還沒說完，牆鬼就跟她一樣憤怒地瞪大了眼睛。
出賣謝愁愁就是在破壞他恐懼值大計，破壞他恐懼值大計者，殺無赦！
兩個鬼腦袋嘀嘀咕咕湊在一起，嘰裡呱啦地控訴了一通後，牆鬼帶著謝愁愁滿滿期望，前去探案。
沒一會兒，他便回到了廁所小隔間。
“問到了。”牆鬼表情凝重，“是迎賓。”
謝愁愁臉頰立刻跟個河豚似鼓了起來，她凶神惡煞，殺氣四溢：“我要去做了她！”
都是同事，玩這些陰暗手段就沒意思了！
她一定要教教會她什麼才叫作真正同事友愛。
“等等，彆。”牆鬼小聲道，“迎賓她死不了。”
謝愁愁：“？”
“之前我有次想偷她肉吃，就趁她不注意，把她從二樓推下去了。當時雪地裡鬼手把她身體撕得四分五裂，但是還沒來得及吃，她身體就自動複原了。不過等到了第二天她就會忘記這些記憶，也不知道自己死不了，每天比玩家還要怕死，出門恨不得把護身符當衣服穿。”
謝愁愁有些不服氣。
她覺得不太公平。死不了話，怎麼報複回去？
但，下一秒，她腦袋裡便躥出了個新想法。
“你是說……她怕死？”
牆鬼：“……嗯？”
身為一個鬼，謝愁愁很理解鬼心理。雖然她使命是嚇人，可她膽子其實也沒多大，過去待在破舊老公寓裡時候，甚至會怕黑怕鬼。
雖然，她自己就是鬼。
至於迎賓，這家夥連鬼都稱不上。
自然也是會害怕鬼吧？
過去興許是那些鬼沒有給她造成危機感，若情況改變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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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可具體哪裡不對勁，迎賓又說不出來。
首先是，睡覺時候，突然聽到床板底下傳來了“噠噠”聲音。夜深人靜，四下無人，整個臥室時候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這種時候，“噠噠”聲，便顯得十分清晰。
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有什麼東西，正在用自己骨頭，輕輕地叩擊著床板。
迎賓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屏住呼吸，沒有動作，隻有眼珠子動了動。
那聲音卻像是能看到她一般，在她發出警覺那一刻，消失。
身為一個豢養了大量鬼怪，一天大部分時間都要同鬼怪打交道鬼怪飼養人來說，迎賓根本就不害怕這些東西。
見多了各種各樣形狀恐怖鬼怪，對於這些，她根本就沒有真正害怕過。
因為清楚，它們還需要她喂養，不會傷害她。相反，還會迫於他們之間交易而對她言聽計從。至於三樓沒有被馴服野鬼，隻要不去靠近，它們也不會主動攻擊她。
她百無聊賴地想，可能是哪個不懂事小鬼跑錯了門吧。
無傷大雅。
結果，才剛閉上眼睛，叩擊聲重新出現。
順帶著一起出現，還有一句輕到仿佛能被風吹散啞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