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玩家討論的時候,謝愁愁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身為一個沒有將遊戲放在心上的劃水人員,她渾身都寫著“毫無參與感”。不過,同她一樣沒有參與討論的玩家不在少數。
一個高個子年輕女人,視線掃了一圈屋內的陳設,最後目光落在了牆壁上的相框上。
應該是這家人的全家福,從相片可以看出,這家過去有四口人。
平凡卻溫柔的父母,乖巧可愛的小孩子,以及表情靦腆的大孩子。小孩子是男孩,大孩子是個女娃,不難看出照片已經有些年歲。
高個子女人用手輕撫了下照片:“照這相片的時候,孩子才幾個月大,現在能跑能跳,應該過去三四年了吧?”
聲音同她的相貌相符,是禦姐音,質感很好。
玩家那邊,一個長了猴嘴的男子正在激情闊論,猛地被她的聲音打斷,臉上露出了些許不耐煩:“你看那個照片做什麼?”
禦姐愣了下,沒太在意他的無理,笑了笑道:“我是在想,這個大孩子去哪了,難道也是被厲鬼吃掉了?”
猴嘴男表情不虞地盯著她:“不然呢,村長昨天不是說過了嗎,這村裡的孩子被厲鬼吃得隻剩六個,哦現在是五個了,你昨天沒有認真聽嗎?”
謝愁愁被吃了火/藥的男人震驚到。
不過,視線望過去後,她的腦子裡立刻有了印象。高個子小姐姐長得好看,氣質溫柔,說話聲音也禦姐,昨天分組的時候,猴嘴男主動找她,想要和她同一組。
但是禦姐拒絕了他,選擇了一個有著娃娃臉的大男孩。
猴嘴男似乎是從昨日起,臉就陰沉著,估計是將這事記在了心裡。因此才會對禦姐說話夾槍帶棒,恨不得找到機會就和她怒吵一架。
禦姐脾氣倒是挺好,她抱歉地笑笑,說:“對不起,我昨天可能有些走神,沒有聽清楚村長說的話。”
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猴嘴男沒了繼續出氣的機會,臉上表情卻沒見好轉,冷哼了一聲,彆過頭去:“像你這樣的女的我見得多了,空有皮囊,沒有腦子,在遊戲裡除了拖後腿沒彆的用。”
說到最後,小聲罵罵咧咧:“應該說,女人都這樣,已經夠笨了,還不知道找個聰明點的大腿抱?嗬。”
這話一下子激怒了在場的所有人。
部分男性也對他怒目而視。
和禦姐組隊的那個娃娃臉男生明顯感覺自己有被cue到,漲紅了臉想要上去揍人:“你說你馬呢?”
禦姐脾氣一點也不禦,似乎懶得為爛人浪費力氣,拉住娃娃臉:“算了,彆搭理他,我們回去吧。”
收獲堪稱寥寥無幾的一天。
他們約定好,下次若是死人,一定要趕在村長之前到現場。
但是說這話的時候,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是滋味,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屍體躺在房間地上,被其他人發現的畫麵。
散會,謝愁愁和殷聞一起往回走。
即將到飯點,因為這點事耽誤,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做飯。一想到回去還要自己做飯,玩家臉上就浮現了悲傷的表情。
緊接著,遠遠的,他們聞到了前方飄出來的飯菜香味。
“……誰家做飯了?”
目光往前望去,看到的是殷聞和謝愁愁家的房子。
玩家:“……”
他倆人在這,飯卻做好了。就算是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究竟是誰在給他們做飯。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
“孩子”做的飯味道還不錯,謝愁愁很滿意。
但是吃完飯之後,她心道,如果真按照這樣的節奏繼續過下去,那她本場的積分,可能就隻能通過嚇孩子來獲取了。
積分數量太少,很難滿足她。
於是,吃完飯,看孩子乖乖抱著臟碗碟去洗碗,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要出去搜羅更多的,供她嚇唬的對象!
當然,說給殷聞的理由是,她想出去消消食。
好在對方是個很佛的性格,聽完她的訴求之後,沒有阻攔,更沒有多問,乾脆地點點頭:“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謝愁愁小雞啄米一樣答應。
等那個補戀家,絲毫沒有當媽自覺的“媽媽”離開之後,房間裡麵便隻剩下殷聞和孩子倆人。
屋子裡靜悄悄的,年輕男子坐在窗邊,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圖畫書,心思卻已飄到彆的地方去了,
小五抱著積木,磨磨蹭蹭地來到他的腿旁,用奶甜的聲音,小心翼翼地仰著臉,開口道:“阿爸,小五無聊,阿爸可以陪小五一起玩積木嗎?”
孩子說完那句話後,便垂下了腦袋,看著可憐兮兮的,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貓崽子。
但是,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垂下的眼眸裡多了片翻湧著的怨氣。
在這短短一天的時間裡,他受了一堆窩囊氣,身為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小寶寶,他本該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樣,躺在床上聽“爸爸媽媽”講故事,坐在桌子前等“爸爸媽媽”喂飯。
縱使他不是人,可這些也是應該有的!
但是,一切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其他“孩子”該有的,他一樣都沒有得到。不僅如此,還要踩著椅子,給那個可惡的,該死的女人做飯吃。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裡怨恨不已,卻無計可施——他打不過她!
但是,眼前的男人,讓孩子看到了一絲亮光。從男人和女人的相處可以看出來,他倆的關係還不錯,女人似乎對他很是信賴。
打不過女人的話,不如直接殺了這個男人吧。
孩子扯著唇角,咧出一抹陰毒的笑容。在抱著積木找上男人的那一瞬間,便做好了,即使對方同意陪自己搭積木,也得死在這裡的準備。
先前第一眼見到女人的時候,他就在女人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讓自己膽寒的氣息。是當時沒有放在心上,所以才會釀成後來的悲劇。
可這一次,孩子提前觀察了男人。
他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成年男子。
弱小的平常男人。
殺掉這樣一個人,應該比做飯要簡單上千倍吧。
孩子心想,等回來以後看到好友死亡,他說不定可以在女人的臉上看到悲傷的情緒。
哭吧,哭吧。
既然她敢折辱於他,他就必定要報複回去!
孩子本乖乖低著頭,打算在對方回答“好”的那一瞬,撲上去,咬碎他的喉嚨。
誰料,卻得到了一句不鹹不淡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孩子:“???”
反了天了還!居然連一個弱小的男人都敢拒絕自己,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還是說,在效仿那個女人?
他也敢?!
孩子表情猙獰,臉蛋像食人花一樣張開,裂開的邊緣口子成了尖銳的利器,凶狠地朝著男人撲上去。
然後,被什麼東西,塞住了嘴巴。
食人花般的利齒,“哢嚓”“哢嚓”咬了兩口,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法繼續咬下去。
孩子茫然地垂下視線,發現塞在自己口中的不是彆的,正是男人的手臂。
抬眸,對上的是一雙清涼且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睛。
“好吃嗎?”
孩子:“……”
好吃,但是啃不動。
他慢條斯理地收回手臂,被要破皮之後,有鮮紅的血緩慢往下流。
的確是受到了實質性的傷害,可是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那傷口,在小孩詫異的目光當中,一點點愈合,緊接著,連血都消失不見。
男人看著他:“要不是因為你現在還有用,明天村長大概可以在村外那條小河裡找到你的屍體。”
震撼、驚懼、害怕,由上而下,籠罩住小孩脆弱的心臟。
雖然沒有見識到具體實力,可那股讓人發怵的本能,讓他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比他所能想象的,要強得多。
呆滯懵然半晌之後,他傻傻吐出幾個字:“我還有什麼用?”
殷聞想了想:“你做的飯,味道還不錯。”
孩子:“……”
你們踏馬的是魔鬼吧!
你倆都是魔鬼吧!
彆攔著他,他現在就要去跳河!
村長明天河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