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來得及走到跟前,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了道粗獷的聲音。
“嘿!看我!”
她:“?”
這種時候,究竟是誰,這麼大膽,膽子大到主動要求她看他?難道不怕死嗎?
腦中疑惑的同時,視線下意識順著聲音的方向,朝身後看了過去。
然後,她看到了個碩大的,巨大的……籮筐?又或者應該說,是一個被巨大籮筐套住的“人”。
透過籮筐上的縫隙,她看到了一雙眼睛,綠油油的眼睛,小心謹慎地看著她。
然後她……
當場倒下!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瞬間,女鬼在心裡硬生生咬碎了一口銀牙。她來之前,吃了變身藥丸,也就是說,此刻自己的形態,並不是真正的魂魄。
在藥丸的幫助下,她在短時間內擁有了實體,也擁有一眼就能殺死人類的能力。
這代價是,若是自己通過鏡子看到自己,也會將自己殺死。
她一直都知道,夜晚負責狩獵這些孩子的,不隻自己,還有其他的鬼。隻不過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多數時候,都會刻意避開對方出現的場地,以此來避免誤傷友軍的情況出現。
可現在,這個害死她的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不然他為什麼要往自己身上套個大籮筐?!他就是想要害她,就是想要害死她!
豈有此理!
謝愁愁被感動得淚眼汪汪。
牆鬼的體型很特殊,即使套個大籮筐,她也能一眼認出他。
當然,最讓她感動的不是他英勇為她謀殺自己同事這件事,而是——
“你是在哪弄的這麼大的籮筐?”
找到一個這麼大的這玩意,一定很不容易吧?
牆鬼用兩手捂著眼睛:“快跑吧,我怕我待會兒會看到你。”
藥丸有限製,一天隻能吃一顆,那隻提刀女鬼今天應該不會再找上門,這讓謝愁愁鬆了口氣。
說實話,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那隻女鬼,更不知道自己能在她的死亡視線下能活幾秒鐘。
既然是玩家的活人軀體,那應該會和其他玩家一樣被秒殺。
還好她有阿牆。
想到這裡,她對阿牆的感激之情再次如滔滔江水般奔流不息:“阿牆,你真是好。”
後者沒有答話,用實際行動表示了自己的心裡
想法。他連連抖動身上的雞皮疙瘩,套著大大的籮筐,一步三顛,從她的麵前默默挪走。
對於謝愁愁來說,短期危機算是解除。
她不清楚今夜到底有幾隻怪物,也不知道,再被下一個怪物盯上要怎麼逃脫,索性默默找了塊偏僻地方,思考鬼生。
既然沒有辦法反抗,那就將一切交給老天爺吧,歐耶。
她如此這般想。
可能是為了懲罰她過於消極的遊戲態度,沒過幾分鐘前方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黏膩的腳步聲,從遠處向她靠近。
真的黏膩的腳步聲。
在聽到這聲音之前,謝愁愁從未想過,原來“腳步聲”也能用“黏膩”這個詞來形容。
捉迷藏的範圍有限,她根本躲無可躲。她提前觀察過,其他玩家躲藏的地方都隨意且簡單,但不知道為什麼……接連兩個怪物,都二話不說朝著她藏身的地方走來。
她身上是藏了什麼寶貝嗎?!
謝愁愁悲憤想。
念頭剛飄起,那腳步聲的主人,便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她這次藏身的地方是個小破胡同,前後都有建築物遮擋,她一個四歲小孩的身形,躲在其中,很難被發現。
那家夥卻像是知道她在這兒一般,探頭,朝裡麵望過來。
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但能借著清冷月色看清他的大致模樣。這是一個渾身是血的怪物,身形同人類一般無二,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扒了皮的人……
身體上下,到處都是淋淋血肉,還在往下滴著血,謝愁愁光是看一眼,都覺得自己皮肉都跟著發疼。
疼了半秒鐘,她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咦……
他看了她一眼,可她卻沒有死。
不僅如此,他看過來,就像是壓根沒有看到她一般,視線沒有多做停留,身體也是如此。
謝愁愁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掛著奇異的笑容,踩著血淋淋的雙足,從自己身前走過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看不到她?
他的視線殺不死人?
還是說,這是同菜刀女鬼,以及阿牆類型完全不同的鬼怪?
那他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總不至於,隻是為了閒逛嚇人吧?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這血人速度很快,等她追出去,已找不到他的身影。
謝愁愁遲疑片刻。
直覺告訴她,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她遺忘了。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知道,這被遺漏的關鍵究竟是什麼。
她離開可以隱蔽身形的建築物,走到外麵的空地上。
這一次,終於發現了一點不同尋常。
隊伍裡的玩家們,她還沒有認清臉。所以,謝愁愁直接乾脆地將所有看到的三四歲小孩,都當成了自己的隊友,當成了其他的玩家。
可等她仔細看……
躲在最近處那堆紅磚頭後麵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分明不是玩家。
小女孩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裙,在磚塊後麵抱緊自己的雙臂,身子細細地顫抖著,連頭也不敢抬。
謝愁愁走過去,剛想同她說話,便見她猛地從地上站起來:“遊戲該結束了。”
還沒等她問話,女孩便蹦蹦跳跳地從她身邊跑開,衝到了前方的空地上,臉上是歡欣雀躍的笑容,同之前戰戰兢兢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之後,有其他數十個同類小孩,從各自躲藏的地方開心地跑出來,聚集到空地上。
這些孩子,光從外貌看,同活人幾乎沒有區彆。
隻有謝愁愁知道,他們同她白天看到的那個男孩一樣,都不是人。
他們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和那個男孩,十分相似。
更詭異的是,他們剛剛似乎也在參與這場“捉迷藏”遊戲,混雜在玩家之中,卻同玩家們互不乾擾,和諧非常。
而此刻,他們聚集到一起,將一個雙眼蒙著黑布的小孩子圍在正中間的位置。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小孩一聲一聲念。
其他小孩笑嘻嘻地打鬨著,在他倒數的時候,一哄而散,似乎是要各自尋找躲藏的地方。
謝愁愁走上前去,隨便揪了個女孩問話。
“你們是在捉迷藏嗎?”
那女孩被攔住,似乎有些不耐煩,抬頭朝謝愁愁看過來,幾乎是一瞬間,不耐煩便從臉上消失。
她點了下頭,敷衍回答道:“嗯。”
謝愁愁:“我看你們當中好像少了個人。”
她用語言,將白天看到的男孩的模樣描述給女孩聽。
對方聽完,立馬道:“你是說林溪遠嗎?他被抓到啦,本來這場該他當鬼的,但是我們都不知道他被抓去哪兒了,所以隻能另選個‘鬼’出來。”
也就是中間被蒙眼的那個小孩。
說到這裡,她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有些不悅:“不遵守遊戲規則,林溪遠最討厭了!”
這一刻,腦袋遺漏的某個東西,突然同麵前發生的一切串聯在了一起。
“你們上一場的‘鬼’是誰?”
女孩愣了下,表情迷茫抬頭:“啊……?”
她的反應很好地告訴了謝愁愁,她也不知道上場負責當“鬼”的是誰。
謝愁愁想起之前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那個血人。
如果她猜得沒錯,血人就是他們上一場的“鬼”,而這些孩子,或許並不知道,同自己玩捉迷藏遊戲的,是那個渾身是血的怪物。
至於林溪遠……
這會兒應該是被那個血人帶走了。
至於帶去了哪裡。
謝愁愁腦海裡蹦出了今天在報紙上看到的簡短信息。
“林姓幼童於教職工宿舍內被害”幾個字,清晰地映入她的大腦。
這是她的第四場遊戲,副本的一些基礎規律,她也稍微摸到了點。
按照常理,此刻的林溪遠,應該便是被那個“血人”關到了報紙上所提到的教職工宿舍裡。
同他死時一樣。
她恍然明白。
林溪遠在白天告訴她的,那個原來所謂的“密道提示”,根本不在幼兒園的其他地方,也根本不是某個特殊物品。
因為,“提示”就是林溪遠他自己!
那
麼,這是不是意味著,今晚的密道,其實就在此刻關押他的那個教職工宿舍裡。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