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天空轉為鉛灰色,泛著壓抑和沉悶。
淺淡的光線透過灰蒙蒙的彩窗射進教堂,階梯座位上的教眾麵帶慶幸。
兩個黑袍人去打開大門,外麵的怪物消失,血鏽色的侵蝕也褪去。
“又一次成功驅除怪物。”
克裡斯貝拉從祭壇中央站起望向所有教徒,就像統治者巡視自己的領土和民眾,她的身形並不高大,卻充滿淩厲的氣勢。
“我們依靠堅定的信仰阻擋邪惡的黑暗,主的恩惠與我們同在。”
儘管在外麵的角落裡,還有零星幾個沒來得及跑回教堂的落單同伴死去,底下的眾人依舊興高采烈地附和主教大人,有的人揮舞著瘦如枯柴的手臂,有的人擁抱周圍的親人。
“太好了,我們活下來了!”
“這是屬於我們的勝利!”
“信仰堅定者才能活下來,願主庇佑引導我們!”
階梯中間,黑衣褐發的女人忍不住站起來問道:“主教大人,末日審判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大家還要再繼續承受幾十年嗎?”
三十多年前,火災後的某一天,地麵、牆壁、樓梯、房頂爬上可怕的黑色黴菌,世界徹底變樣,再也不是他們熟悉的寂靜嶺。鎮子通往外界的道路全部塌陷,車輛失靈、通訊信號發不出去。
自此,他們呆在這個陌生的鎮子,多年見不到太陽,天空一直陰沉,濃霧永不消散。
地底的煤礦火海透出熾熱的紅色,飛揚的煤灰如同滿天飄落的雪花。更糟糕的是,世界經常會被黑暗侵蝕,怪物埋伏在陰影中蠢蠢欲動。
不少居民死於怪物襲擊,而克裡斯貝拉成為剩餘幸存者的領頭人。
克裡斯貝拉在世界變故發生之前就擔任當地教會的主教,現在更是眾人的主心骨。
她帶領其餘人在教堂避難,安排教徒每天搜尋廢棄房子裡的食物和日用品。也是她在教堂祈禱時發現信仰產生的聖光能抵抗黑暗,並且安裝警報提醒鏽蝕來的時候。
克裡斯貝拉告訴教徒們,他們正在經曆末日審判,所有人都必須堅定地對抗女巫和惡魔。
並且她還說,阿蕾莎身份不明的父親或許是惡魔,那個女孩是可惡的女巫,所以用火焰對付邪惡是正確的。
偌大的教堂內部,蠟燭燒至半截,眾人的目光滿是期待地望向祭壇中的主教——末日審判什麼時候才會結束?他們在生活的磋磨下十分難熬。
克裡斯貝拉淡淡地瞥向棕發女人:“我們的言行都記錄在案卷上,考驗仍未結束。不忠誠的人在神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三個手下跟在主教身後宣揚:
“不能忘記主的指示!這些年裡大家容顏不變,正是蒙主恩賜!通過審判不是簡單的事!”
前排的教徒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
“什麼時候能鏟除掉那個女巫?我們都知道她還活著,躲在暗處窺伺幸存者。”
“她沒有被火燒死,當初淨化邪惡的行動是失敗的,肯定要再來一次!”
“除掉惡魔的孽種,我們才能獲救。新的天地什麼時候能到來!”
但是,由誰去打敗女巫?怪物的力量太強大,導致他們苟延殘喘,更彆說去醫院深處的地下室尋找阿蕾莎,那裡簡直是魔王的巢穴——有去無回。
站著教堂一角的希比爾聽得滿腹疑惑。
這群教徒很像當年檔案上失蹤的居民,為什麼他們這些年樣子毫無變化,他們依靠什麼生存幾十年,那女巫又是怎麼回事?
瑞恩的聲音忽然響起,傳遍教堂,眾人為之一靜。他問:“你們說的女巫是誰?”
紫袍主教神情一肅:“那是不潔之人、惡魔的眷者、罪惡的女巫——達利亞的私生女阿蕾莎。外來者,希望你們能協助我徹底鏟除她。”
瑞恩沉默幾秒,碧藍的眼眸中漂浮著藍色冰川的碎片,冰冷而透徹。
他正視主教:“阿蕾莎是無辜的,你們為什麼要把罪名安在她身上?”
——不管是莎倫傳輸的模糊記憶和情感,還是達利亞訴說的母女故事裡,阿蕾莎總是孤獨、憂鬱、苦澀的。
直到長年累月的絕望延伸出怪異的世界,痛飲複仇之火。
“那個時候,沒人去懷疑,沒人去阻止,對於你們來說殺人和殺死一隻螞蟻沒有區彆。”
——似乎隻要指認對方是女巫就可以那麼做。
“你在為她辯解?”主教迅速意識到什麼,伸出手指厲聲嗬道,“抓住他們,這三個人是女巫的同黨!”
教徒聽到命令,關上教堂的大門,層層包圍住三人。
希比爾端起槍,左右晃動:“你們在乾什麼?退下!我要開槍了!”
她隻想帶著兩個孩子趕快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教堂。
而且,她以前看過檔案,寂靜嶺的教會乾涉公共機構,衝擊警察局企圖搶走——搶走什麼,為什麼她腦海中記不起來?
可惡,腦子時不時地抽痛,是撞擊受傷的後遺症!
克裡斯貝拉的手下從後方悄悄接近,他眼睛帶著血絲,蘊含惡意,雙手舉起鐵棍用力揮下。
有槍又怎麼樣!
去死吧!混蛋!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