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整個榮國府的人,隻是跟著老太太乾哭了幾聲外,酒宴依舊,老太太還在年末請了戲班子,說是過年要熱鬨熱鬨。
恐怕整個榮國府就隻有賈璉憋著一股勁,尋了個養身體的理由,九個月沒上王熙鳳的床,偷偷尋了無人的地方,麵向江南跪了一夜,燒了一整夜的紙錢。
賈璉是句句自責,可林如海哪裡不清楚他的為難。
“這不怪你,不怪你……你姑姑也不會怪你的!”
林如海想要拉賈璉起來,可他病體未愈,根本就沒能拉動。
還是李璋上前,硬是攙扶賈璉起身:“二公子已經做得很好了,若非你暗中護佑,表妹怕是早就遭人毒手了。”
“啊?”
王熙鳳驚叫一聲,林如瀾懷中的黛玉亦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唯有林如海歎了一聲,輕拍賈璉的手背:“璋哥兒說的不錯,姑父該謝你才是,怎麼會怪你?”
“爹爹……姑母……”
林如瀾抱緊了懷中的侄女,搖搖頭:“都過去了,等一會閒下來後,姑母再與你細說。”
“小妹,你先帶玉兒跟璉兒媳婦出去吧,為兄有話要跟這倆兄弟說。”
話都說到這了,林如海也想借機將有些事說清楚。
畢竟邸報都送到他手裡了,運河上那一夜的風波凶險,他要是看不出其中的玄機,那還真白瞎了探花郎的名聲。
林如瀾自然是知道兄長這是要說正事,故而也將王熙鳳拉了過去,並看向了兒子:“狗蛋,莫要讓你舅舅太過費神勞累,杜老說要你舅舅靜養的。”
李璋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避開黛玉、賈璉還有王熙鳳三人的錯愕目光,嘀嘀咕咕的說:“娘,兒子都長大了,在京城時老師還專門給兒子起了字,玉圭!兒子叫李玉圭,咱能不喊小名麼?”
“好的狗蛋,娘記住了。”
林如瀾甚是敷衍的點點頭,拉著偷笑的黛玉往門口走。
臨出門前又回頭補了一句:“一會飯就好了,到時候我讓人送過來,狗蛋你就跟璉哥兒陪你舅舅用飯,我們娘三去玉兒那邊吃。”
……
“璋為禮器,賜爾玉圭,明禮崇禮,都憲很看重你。”
林如海伸手指了指,讓兩人將椅子搬到床榻前:“我已經收到了京城的邸報,都憲也讓人送來了書信。你們倆,已經被人認作帝黨了。”
“這天下文武,將來誰敢不是帝黨?外甥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反正外甥現在都沒打算進官場,無所謂帝黨不帝黨的。”
李璋對此不屑一顧,唯有賈璉心有戚戚。
出身寧榮賈家,賈璉現在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林如海看出了賈璉的為難,笑了笑安慰道:“璉哥兒也不必擔心,榮國府的事,現在已經很難牽連到你了。”
他指了指賈璉腰間的錦衣衛腰牌:“隻要上皇不在意,你又有什麼擔心的?彆忘了,此次你南下,是受上皇聖諭而來。”
榮國府好大的名頭,但如今當家的又不是他賈璉。
老聖人不會在意一介無權無勢的少年是不是投效了他的兒子,有賈代善的餘蔭在,估計上皇還會誇一句老四眼光好。
至於說底下的人跳的再歡,那又怎樣?誰敢去動進了上皇眼裡的人?
有了林如海的指點,賈璉看清了不少事,心中藏了許久的忐忑消散了大半,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林如海又將目光轉向了李璋:“至於你,聽你母親說你拒了張文華的招攬,甚至都沒有去參加今年的鄉試。”
“張文華是徐閣老的人,外甥覺得徐閣老長不了……”
李璋的話都沒有說完,林如海就伸手打住了後麵的話。
他甚是嚴肅的叮囑道:“記住,你隻是因學識不夠,要去遊學沉澱,與旁的無關。徐閣老如何,張文華如何,那不是你能摻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