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剛上任沒多久的刑部尚書黃光升,他瞥了李順和張虯一眼,直接走到海瑞跟前。
“海剛峰。”
“回尚書,是下官。”海瑞不卑不亢地答道。
“你身為浙江清吏司主事,青浦縣顧家父子一案,你審過了嗎?”
“回尚書的話,審過了,這是下官的結案陳詞和判詞。”海瑞遞上那疊卷宗。
黃光升接過那份卷宗,在結案陳詞和判詞上匆匆掃過一眼,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好,這份卷宗,我以刑部尚書的身份收了!待會寫奏章用印,以刑部部議的名義呈到內閣。”
海瑞神情如常地答道:“謝尚書。”
李順和張虯在一旁聽傻了。
有沒有搞錯啊!
聽說黃光升從南京戶部尚書升遷為刑部尚書,是徐閣老舉薦的,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怎麼今天看著不對啊。
海瑞那份結案陳詞和判詞,可是把徐閣老表弟和表侄一起要了命,黃尚書居然要以部議的名義呈報內閣。
什麼意思?
難道朝堂上變了天,換了風向,我們卻不知道?
張虯在心裡掙紮了一番,還是開口說道。
“尚書,此案卷還未過我和李員外郎的審簽,還沒出浙江清吏司。”
“是沒出浙江清吏司,可它也沒出刑部。”黃光升不客氣地答道。
張虯也不知道黃光升今天吃錯了什麼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的立場亮明,免得受殃及魚池之禍。
“黃尚書,我是不讚同海主事的結案陳詞和判詞。”
李順猛地一個激靈,也跟著說道:“黃尚書,下官也不讚同海主事的結案陳詞和判詞。”
黃光升看了兩人,“好,本官知道了你們的意見,不同意海主事的結案陳詞和判詞。不過本部堂收下了這份陳詞和判詞。”
李順和張虯大驚失色。
我們不白暗示了嗎?
“黃尚書,萬萬不可!”
“本部堂做事,還需要你們指點嗎?”黃光升冷冷問道。
李順和張虯連忙低頭拱手答道:“下官不敢!”
黃光升接過海瑞遞過來的卷宗,轉身離去。
海瑞對兩人拱拱手,提起官袍前襟,也離去。
房間裡隻剩下李順和張虯兩人,對視無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半個時辰後,黃光升來到內閣,直接進到徐階的值房裡。
“少湖公。”
“葵峰兄。”徐階起身相迎。
兩人坐下後徐階問道:“葵峰兄登門拜訪,有何指教?”
黃光升不出聲,隻是從袖子裡取出一份奏章,還有那份卷宗和海瑞擬定的結案陳詞和判詞。
徐階接過來,匆匆看完,雙手微微發顫,臉色發白。
黃光升急切地問道:“少湖公,說句實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階放下奏章和卷宗,雙手扶著座椅扶手,冷然答道:“海瑞,是高拱指使陳希學,從浙江調到刑部任浙江清吏司主事。”
“高拱?”
黃光升腦子轉了轉,此前他雖然在南京任戶部尚書,但是京城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卻知道。
“他補入內閣,意欲立威,不想在楊兵部那裡吃了虧,把帳記在少湖公頭上了?”
徐階苦惱地答道:“是的。高新鄭此人,心高氣傲,頗有才乾,尤其是他在裕王府九年,九年啊。老夫本不想與他有糾葛,先行避讓,誰知他過於好勝,不知實情就自行其是,被楊兵部痛斥了一頓,卻把帳記在老夫的頭上。”
為什麼不把賬記在楊博頭上,反而記到徐閣老頭上。
突然想起楊博是山西蒲州人,黃光升頓時頭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