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被噴死就隻管上奏章。
可是不彈劾,捐輸賑濟統籌局正式運作,威力會比糧餉統籌處更大。
皇上憂心三大殿修得不夠虔誠,捐!
皇上憂心新軍營糧餉沒有著落,捐!
皇上憂心薊遼宣大邊軍將士貧苦,捐!
都是義民善商為君分憂,你敢讓他們不捐?
捐著捐著,大明少府就越來越成氣候了。
以前文官們還能用賦稅度支勉強約束住皇上。
一旦統籌局成了氣候,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以後怎麼約束皇上?
看著高拱和嚴訥一籌莫展的樣子,徐階心裡暗喜。
叫你們暗中跟我做對!
當初老夫帶著江浙黨,跟統籌處鬥智鬥勇,你們為了黨爭,在後麵拚命地扯老夫的後腿。
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豬隊友,才讓統籌處坐大。
皇上嘗到了大甜頭,怎麼可能會輕易舍棄。現在換了個馬甲繼續來,還把新軍營和九邊的事都隱隱地接了過去。
該輪到你們頭痛了吧!
“徐閣老,統籌處的危害,你我都心知肚明。現在換了牌子,換湯不換藥,我們該進諫的還得進諫!
你是內閣首輔,得領著我們拿主意啊。”
看到高拱服軟,徐階心裡一樂。
說句軟話就想讓我上去碰個頭破血流,你當我是剛入仕的熱血進士?
不過高拱的話也沒說錯,不能坐視不管,真要是讓統籌局以大明少府的身份坐大,以後文臣們沒有好日子過。
“老夫聽說戶部主事海瑞海剛峰,這些日子四下奔走,收集了不少統籌處的證據,正在擬寫彈劾奏章。”
徐階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有點飄忽,“老夫還聽說,海剛峰這幾月省吃節用,攢下一筆錢,近日買了口棺材,擺在自家院子裡。”
高拱拔高了聲音驚問道:“海剛峰要死諫?”
“西苑是銅牆鐵壁啊,海剛峰是滿朝正義之士中,頭最硬的,不妨就讓他碰一碰吧。”
徐階淡淡地說道。
當初你們把他從浙江調到京師,擔任刑部主事,為了什麼?
還不是要把老夫的表弟和表侄問成死罪,狠狠地打老夫的臉,好給你高新鄭這位新閣老立威長臉。
好了,我表弟表侄去見我府上太夫人了,我的臉被打腫了,你高拱也立威了,現在好了,也該功成名就的海瑞出出力了。
當初我費儘心思,把他挪到戶部去,不就是為了今天嗎?
眾人默不作聲,都達成了默契和協議。
突然,有書吏在門口叫喚道:“不好了,四位閣老,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
“都察院有兩位禦史,剛剛去午門叩闕遞交諫書。結果衝出來一群小黃門,拳打腳踢,把這兩位禦史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
人被抬回都察院,王中丞都氣瘋了,點齊了都察院左右副都禦史、左右僉都禦史,十三道監察禦史,展紙磨墨,誓死要用彈劾奏章把紫禁城淹了!”
“荒唐!”徐階嗬斥了一句,”紫禁城多大,天下所有的紙都用來寫彈劾奏章,都淹不了它。”
他掃了一眼,點了李春芳的名:“石麓,勞煩你跑一趟,去把王中丞請來。告訴他,稍安勿躁,等商議好後再做定奪。”
“好!”李春芳應道。
他資曆最淺,跑腿的事歸他。
“徐七。”徐階又叫著心腹隨從的名字,“去打聽一下,午門毆打禦史的小黃門,為首的是誰。再去司禮監,找陳洪、找滕祥,問問到底有什麼幺蛾子。”
高拱心頭一動,出了議事堂,找來了心腹,輕聲囑咐道:“你去找尚膳監太監孟衝,問問今天午門的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