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閣勤政堂正堂裡,朱翊鈞坐在上首,與張四維、王世貞、魏學曾、王錫爵四位先生坐對論談。
談到興致正高時,萬福急匆匆地跑到門口。
“殿下,皇爺請你進禁內一趟。”
朱翊鈞不動聲色地起身,對四位先生拱手道:“父皇有傳,本日講經就到此為止吧。”
“臣等告退。”
張四維四人在內侍的引領下,目不斜視地走在西苑的路上,走抄廊,穿門洞,很快就出了西安門。
王世貞一把拉住張四維,把他拉到一邊。
“什麼事?鳳洲兄,有什麼事?”張四維好奇地問道。
“鳳磐兄,我們這叫給太子侍講經筵?”
王世貞一臉詫異。
我讀書多,你可不要忽悠我。
太子殿下叫我們講述各自任上的有趣的時期,不論地方還是中樞,隻要是你覺得有趣都可以講出來。
隻不過要把原委、過程和結果講清楚。
如果太子覺得有意思,就會追問,追根問到底。
這叫侍講經筵?
明明是故事大會好不好!
張四維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答道:“為什麼不叫侍講經筵?我們給太子講述百官為官之道,講述人間疾苦,也是在傳授知識,講解道理嘛。”
王世貞聽著更糊塗了。
張四維淡淡說道:“太子秉持軍國事,最該了解的就是大明實情,不是四書五經。我們給他講經義,難不成還要他去考進士?”
王世貞拱手道:“我們不是應該讓太子殿下明道理,曉大義嗎?”
張四維嘴角掛著一絲譏諷,臉上卻浮出淡淡笑意:“鳳洲兄!太子殿下比伱我都懂得道理,明白是非!”
王世貞心裡一咯噔,可不是嗎!
太子殿下總領百官,總理軍政的本事,據說是先皇手把手教出來,又天賦異稟,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個段位!
隻是心裡有所不甘,但是也不好說什麼。
人家是太子賓客,東宮侍講們實際領班,講故事最積極的一位,朝堂鄉野,故事是信手拈來,講的栩栩如生,太子殿下聽得津津有味,發問也最多。
他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世貞有些惆悵地拱拱手,告辭離去。
張四維眯著眼睛看著眾人離去,回過頭看著巍峨的紫禁城,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坐在前往禁內的步輦上,朱翊鈞問道:“父皇今日在哪裡見我?”
“回太子的話,皇爺今兒在萬華宮,被賢妃娘娘堵在了門口。”
“又是萬華宮。”朱翊鈞眉頭一挑,“賢妃娘娘現在也在萬華宮?”
“回太子的話,是的。”
萬福抬頭看著朱翊鈞,有些著急。
我的爺,出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朱翊鈞把萬福的神情看在眼裡,反過來安慰他,“萬福,不要慌。孤知道是什麼。”
原來殿下心裡有數,那就好。
也是。
淨軍歸禦馬監管,禦馬監是太子心腹方良在管。還有錦衣衛,太子姻親宋公亮可以當半個錦衣衛的家。
步輦到了萬華宮,朱翊鈞下來提起前襟,站在門口對守門的小黃門說道:“給父皇說一聲,就說兒臣奉詔趕到。”
“太子請稍等!”小黃門不敢怠慢,一溜青煙就跑去稟告。
不一會,孟衝急匆匆地跑出來迎接。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皇爺在裡麵等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