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公請帶路。”
“請恕奴婢無禮,請!”孟衝走在前麵,領著朱翊鈞進到萬華宮前廳裡,還沒到門口,就等到李氏的哭泣聲。
“皇上,你可要給臣妾做主了。你的鎬兒,差點就沒了啊,活活被人打死。”
孟衝站在門口,回頭瞥了朱翊鈞一眼,朗聲對裡麵道:“皇爺,太子來了。”
裡麵傳來隆慶帝如釋重負的聲音,“快,快把太子請進來。”
朱翊鈞走進前廳,隻見隆慶帝穿著一身便裝坐在上首的座椅上,賢妃李氏坐在旁邊,滿臉都是淚水,看到朱翊鈞,轉過臉,眼睛裡閃過幾絲怨恨。
“兒臣拜見父皇。”
朱翊鈞施施然地給隆慶帝行禮。
“老大,今日賢妃帶著老三去報恩寺遇到的事,你有聽說嗎?”
“回父皇的話,禦馬監和錦衣衛有稟告給兒臣。兒臣叫他們嚴審那個凶犯,問出幕後主使者來。”
“皇上,臣妾請皇上做主,把那個凶犯交給都察院或刑部審理。”
“內廷事,乾嘛要交給外朝?”朱翊鈞問道。
“我信不過,怕有人包庇。”
“誰包庇?誰敢包庇?”朱翊鈞反問一句。
李氏沒有回答,而是轉向隆慶帝說道:“陛下,臣妾和鎬兒去報恩寺燒香禮佛,是三天前才定下來的,外朝沒人知道。
怎麼就有人藏在偏僻處,躲過了錦衣衛、禦馬監層層關卡,潛行到鎬兒身邊,暴起傷人。
陛下,你是沒看到當時那凶險的樣子,臣妾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我的鎬兒了。嗚嗚——!”
李氏又開始哭了起來,哭得隆慶帝頭痛欲裂,連連對朱翊鈞打手勢,叫他退一步就好了。
朱翊鈞瞥了一眼李氏,直白地開口道:“聽賢妃娘娘話裡的意思,是擔心孤包庇凶犯?”
李氏馬上答道:“我沒說。”
“不是孤包庇凶犯,還會是誰?萬福,黃錦,方良還是朱希孝?”
李氏無言以答,隻是支支吾吾地說道:“反正是有人想謀害我們母子倆!”
朱翊鈞打斷她的話,不客氣地說道:“賢妃娘娘,如果真是孤出手,你就沒有機會在父皇麵前哭哭戚戚了。”
隆慶帝一聽,有道理!
他對自己兒子的本事還是清楚的。
這手段太拙劣了,非得要說是太子在幕後主使,簡直就是在羞辱人。
看到隆慶帝神情一鬆,朱翊鈞馬上說道:“父皇,這件事真相如何,還是等下麵的人審過再說。要是父皇和賢妃信不過,就叫萬福盯著好了。”
隆慶帝點點頭,萬福他當然信得過,有他去盯著,那就更加穩妥了。
他肯定是信得過朱翊鈞,隻是多個人證,對賢妃也有個交代。
朱翊鈞又說道:“兒臣看父皇的樣子,甚是疲憊,似乎沒有休息好?那兒臣先行告退,等此事有了結果,馬上來稟告父皇。”
隆慶帝聽他這麼一說,還真覺得疲憊不堪,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揮揮手說道:“好,好,你們先退下,等太子把案情審明白,我們再議,啊——!再議!”
李氏不甘心,知道這樣一退出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可能這樣滑過去了。
可是李氏非常了解隆慶帝的性子,非常沒有耐性,再糾纏下去,惹得隆慶帝發脾氣,反倒不美了。
隻能悻悻地退下。
出了萬華宮,朱翊鈞和萬福看著李氏的步輦儀仗消失在巷道拐角。
“殿下,幸好你當機立斷!”
萬福一臉慶幸,輕聲說道。
“萬福,事情沒有這麼簡單。設下此計的人,怎麼會把希望寄托在賢妃身上?”
萬福臉色微微一變,“殿下,你說此事還有下文。”
“這件事,劫眼不在內廷,在外朝!賢妃隻是一個引子。”
萬福看著平靜如水的朱翊鈞,忍不住問道:“殿下,那接下來怎麼辦?”
“大幕拉開,就靜看他們的精彩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