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皆可以為聖(1 / 2)

梁巍靠在監牢的一角,雙手抱著雙膝,倦成一團。

透過柵欄,看著走廊上的油燈,豆大的燈光昏暗搖晃,把監牢照得如同鬼蜮一般。

旁邊一位國子監的監生,湊過來喃喃地問道:“予德公怎麼還沒回來?”

“會不會被奸黨們活活打死了?”

倦在另一角的一位儒生突然冒出來一句,像寒風一樣吹過所有人的心頭。

這麼久還沒回來,肯定是遭了毒手!

聽說奸黨手段毒辣,尤其是錦衣衛、東廠,有幾十種酷刑,你想都想象不到的酷刑,慘絕人寰,予德公肯定是被這些奸黨活活折磨死了。

梁巍心中如同刀絞一般。

在他的心裡,餘昌德如同一座泰山。

文采卓絕,品行高潔,待人和氣,尤其是國子監的許多學子,與他談笑風生,恍如親人一般。

不過餘昌德對他有些嚴苛,時不時指出他的文章有各種毛病,要他好生更正過來。更是關懷備至地邀請他去參加文會,有大才參加的文會。

在文會上,你可以把自己的文章拿出來,這些科試前輩們會欣然指點,讓你頗有長進。可是梁巍去了兩次就去不起了。

那樣的文會,費用是要由受指點的學子們一起湊錢。難不成還要那些前輩們,一邊指點你文章,一邊供你吃喝,那有這麼好的事情。那些人隻是你的前輩,不是你親爹。

可是不管怎麼算,文會的費用都太高了,家境一般的梁巍去不起了。

但是他感念餘昌德,給他指出了一條明路,在學業上幫助他不少。

這樣好的先生前輩,不能被奸賊所害啊!

梁巍猛地站起來,撲到柵門前,拚命地晃動著木柵杆,“快把予德公放回來!你們這些奸賊,快把予德公放回來!”

有二三十位國子監學子一躍而起,衝到柵門前,晃動著木柵門,齊聲大喊道:“放回予德公!”

聲音洪亮無比,在監牢地回蕩,嗡嗡作響。

喊了一刻鐘,監牢大門沒有任何動靜,仿佛監牢外沒有任何人。

國子監學子們喉嚨都喊嘶啞了。

監牢裡的水是定期發放,一天三次,隻有那麼多。現在大家一頓嘶吼,喊得冒煙了,卻沒有一滴水潤潤喉嚨。

他們癱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地喘著氣,就像一條條缺水的魚。

旁邊有人幸災樂禍地說道:“叫你們不要亂喊,不要亂喊,你們喊再大聲,外麵的人都懶得管你。

現在喉嚨喊乾了,沒水了?嗬嗬,那邊木桶裡有滿滿一桶水,趕緊去喝一口潤潤喉嚨,就是味道衝,騷得冒火!”

“嘎嘎,幾十個人的過夜陳尿,當然騷氣撲鼻啊!”

梁巍狠狠地看了他們一眼。

為什麼這世上有這樣的人呢?彆人落難他鼓掌,彆人掉井裡他吐口水,正邪不分,好壞不理。

隔壁監牢裡有一位大胡子的犯人,看著梁巍青蔥的臉上滿是憤慨,似乎想起年輕時的自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小子,不要衝動。這監牢如同人間地獄,自己先顧好自己。再說了,不要輕易對彆人掏心掏肺,這世上最難分辨得就是人,是人是鬼,很難分得清!”

梁巍嗤之以鼻,“哼,我又不是小孩,好壞不分。我就是要做一位像予德公這樣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嗬嗬,正人君子!”

大胡子閉上眼睛,不再理梁巍。

梁巍覺得沒趣,也不再言語。

整個監牢很快在夜色徹底沉寂。

第二天一早,發放早飯和飲水時,梁巍發現,餘昌德還沒放回來。問牢子衙役,也說不知道。

過了四天,外麵下了鵝毛大雪,天氣一天冷過一天。晚上睡覺,大家都縮在乾草堆了,或者緊緊地靠在一起。

這天上午,幾十名衙役進來,開始提人。

最先被提出來的是那二十幾位官員,出去後也沒再回來。

有消息開始傳開,說朝野上下激憤於予德公被捕,奔走相告,一起上疏營救。朝中奸臣礙於群情洶湧,迫於無奈,隻好放了予德公。

自己這些無名小輩,也會被釋放,而且還會因為這次正義行動,名聲倍增!

梁巍感到很興奮,又覺得有些不信。

他心裡隱隱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梁巍跟十來位國子監學子們,被提到順天府偏堂,在那裡一位按察僉事坐在公案後麵,點了眾人名字,然後說道:“你們這十二人,在午門前聚眾滋事,按律監禁十五天。

現在期滿,可以走了!”

放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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