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天過後,陳光耀下學回來後,會時不時地和落蘅說會話,有時是說他學堂裡的事,有時則隻是安靜地聽著落蘅一天都做了什麼。
“你可識字?”陳光耀突然問她。
“奴婢……不會。”她隻認識簡體字,如今書上的都是繁體字,她一個木工之女,不識字才是正常的。
“我教你可好?”
落蘅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下來:“這不合適。再說了,二少爺學業繁重,哪裡能再抽出時間教奴婢認字呢。”
陳光耀並不聽這話,直接抽了一張紙,落筆而下。
“來看看。落蘅,你的名字。”
落蘅緊張又期盼地走過去。陳光耀的字在書法大家眼裡或許不算什麼,隻能評一句工整,但在對書法一竅不通的落蘅眼裡,她心中唯有感歎:她的字連小學生都不如!
“落蘅”兩字繁體簡體都是一樣的。但落蘅還是恰到好處地表達了自己的驚奇。
“這就是奴婢的名字嗎?看起來很難寫。”
陳光耀似乎很喜歡這種為人師的感覺,興致勃勃地要教她。
先是從握筆的姿勢教起。陳光耀有兩隻毛筆,一隻羊毫,是他初學練字時候用的,現在已經閒置了。另一支則是陳老爺專門買給他的鹿狼毫,是他的心頭之好。
陳光耀讓落蘅拿那隻羊毫,並不沾墨,隻是教她如何握筆。
落蘅手小,手腕勁也不夠,舉著毛筆沒一會手就酸得不行。
她嘴唇緊抿著,也不作聲,任由手臂發抖也不放下筆。陳光耀瞧著,心中更加高興,直到發覺落蘅到了極限才喊停:“休息一會吧。”
落蘅在一旁揉著手腕,他則又在紙上寫下了五個大字。
“陳、手、足、孝、情”。
他嚴格地布置任務:“你先認這幾個字吧。”
這幾個字除了“陳”外都是簡繁通用,落蘅仍裝作不識,陳光耀教她念,她也念得磕磕絆絆。
等到她終於能夠在隨意調換也能認出那幾個字的時候,陳光耀終於放她出了書房。
還不忘讓她帶走那隻羊毫。
“每天握筆半個時辰。”他還給找出了放筆的木盒。
落蘅捧著木盒出了書房,又碰到了茯苓。
茯苓看了她手中的木盒一眼,淺笑道:“二少爺讀書要到二更,勢必會餓肚子,你去廚房讓熱上一碗雞湯,到點再端去給二少爺喝吧。”
落蘅搞不清楚她到底什麼意思,隻能稱好。
“我即刻就去。”
四月初的時候,陳府發生了一件大事。
三少爺沒了。
就是龍鳳胎當中的男孩。
落蘅還是從落英那打聽到的,三少爺二姑娘因為是難產生下來的,憋得太久,生下來就不大好,同仁堂的那位名醫也沒辦法,強留了這麼些天,最終隻保住了二姑娘的命。
那個孩子,連滿月都沒有,就夭折了。
龍鳳龍鳳,本是吉祥之兆,可如今隻剩下一個,陳老爺便不高興了,覺得晦氣,連帶著對二姑娘也不喜起來。
落英說,俞姨娘在屋子裡哭得傷心,老爺都沒去看一眼。
自進府後沒斷過寵愛的俞姨娘居然因為這樣的原因失勢,就離譜!
落蘅不免有些擔憂,俞姨娘失勢,那作為俞姨娘親子的二少爺說不得也會被遷怒,這不會影響她這周目的成就吧?
還是說,此後經年二少爺會被刻意打壓,憤懣之下離開陳家,意外之下救下流落民間的皇上,皇上回到皇宮後立刻封二少爺為大將軍,為了鞏固權力,二少爺便將年幼時伺候自己的小丫鬟送進了宮……
落蘅沉浸在幻想中的時候,陳光耀回來了。
他的麵色很不好,眼睛紅通通的,明顯是哭過。
見他捂著腹部,落蘅以為他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導致胃疼,連忙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誰知陳光耀一手舉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
“欺人太甚!”
落蘅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灼熱的茶水順著她的脖子澆下來,皮膚立刻泛紅一片。
“二少爺,您彆衝動!”所謂隔牆有耳,這院子和隔壁大少爺的院子緊挨著,這邊碎了一個杯子,那邊立刻就能聽到響動。
根據落蘅這些天觀察,陳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