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可不是。多謝扶桑姑娘的西瓜啦!”
“嘿嘿嘿不客氣。”扶桑笑道,“我在南邊帶過來的,偷——買了好多呢。儘管吃,包你們吃個肚皮溜圓!”
衛商華將啃完的瓜皮一亮,馬不停蹄拿下一塊,雙腮鼓鼓囊囊道:“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扶桑脖子一仰,衝上頭喊,“江寄歡,你真要住到樹上了?你鞋底的土掉我西瓜上了!”
江寄歡撥開枝條俯視她,說:“誰叫你偏偏坐在下麵。”
扶桑頭一點:“好好好,想打架是不是?來來來,你下來。”
“不如你上來。”
衛商華捧瓜吃瓜,抬頭低頭地看兩人吵得有來有回,一眼不肯錯過。
一回頭,邁進門來的小姑娘紅著眼眶,一臉心事重重。扶桑立即拋棄江寄歡,揚手一招,將崔朝歸拉到身邊。瓜一遞,逗幾句,很快,小姑娘破涕為笑。
雲歇與遊蓮跟在後頭進來,謝黍離一見,起身上前說話。二人商討事情,遊蓮便站在一旁,寸步不離,和守財奴似的。
門廊點起油燈,紅火燒著滿院熱熱鬨鬨。
熱鬨沒有持續多久,還沒就著嘩嘩淌汁的鮮紅瓜瓤大快朵頤完呢,扶桑就讓雲歇提走了。
*
當家的一走,小院空前冷清下來。
蟬也不叫了,風也不搖了,喧嘩了整個日夜的梧桐樹凝固成沉重寂靜的山影。半座小院漆黑,廊前點著的油燈有氣無力,奄奄一息。
樹影下,衛商華吃著瓜,越吃越不是滋味。
謝黍離心係要事,最先離開,他一走,餘下的兩個同門不好多留。崔朝歸滿臉愁緒,沒滋沒味地嚼了兩口,也回房去了。樹根下挖空瓜皮的兩條狗吃飽喝足,就地疊著呼呼大睡。
從雲歇帶走扶桑開始,滿院子人影呼啦啦一個接著一個走開,隻剩她一個會喘氣的。
正猶豫要不要吃完最後一片就算了,晃眼間,麵前經過一道白衣。正是泗水之源師徒倆中,尤為桀驁狂妄的那個徒弟。
先前不快曆曆在目,衛商華一刹進入戰鬥狀態。豈料對方視她為無物,施施然飄過,走進東廂房中。啪,房門重重拍上。
衛商華猛地一震,憤憤嘀咕:“喪氣臉,財神爺見你都要繞著走。”
叩叩一聲響,一抬頭,某根樹乾上落下片綠袍角,順著往上一望,對上張美絕人寰的臉。江寄歡人美嘴更毒:“吃完了沒?帶著你的西瓜,滾遠。”
總算知道扶桑那樣好脾氣的姑娘,緣何總被這位氣得跳腳。
就說隻有張好臉的男人屁都不是。
換作平時,衛商華定要拔劍對罵,無奈吃人嘴軟,罵罵咧咧裝好一袋瓜皮,扛著走了。
一夜風平浪靜,相安無事。
*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幾聲劍嘯撕破小院門前的寧靜。
劍風飄逸,整齊劃一。嚴謹自律的琅霄派中人,開始了一天中重中之重的晨練。
倏而,從梧桐樹頂飛出幾支冷箭,衛商華迅疾回劍一擋,叮叮當當掉下幾根斷枝。一看心頭火氣,正要論理,樹頂爆出一聲冷喝:“滾遠。”伴隨幾聲狗吠,斥責擾狗清夢的罪行。
竟然有人過卯時還不起,起得比雞早的琅霄派中人無法理解,隻好轉移陣地。
就這樣,一個早上,院裡時不時雞飛狗跳一陣。東廂房獨自歲月靜好。封緊棺材板一樣安詳。有人在外麵撬釘子盜墓,他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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