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
當外界因王賁蘇醒而紛紛行動時,弋正拿著一封奏疏,走向鹹陽宮。
稍候片刻之後,他步入宮中。
弋恭敬地說道:“臣弋叩見陛下。”
嬴政沒有抬頭,冷聲道:“案子處理完了?”
弋答道:“回稟陛下,泄密案已妥善處理完畢。趙高及其黨羽已全部伏罪,並於昨日在集市中處決。”
嬴政點了點頭。
吩咐道:“把奏疏交上來吧。”
弋略微弓著身子,高舉奏疏過頂。很快,一個太監走了過來,恭敬地從他手上接過奏書,並將其小心地放置於幾案之上。
嬴政瞥了一眼奏書,並未立刻打開。
就在此刻。
弋再次跪伏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臣...臣此次也是前來辭任的。”
“臣現已高齡,感到力不從心,原本還想堅持下去,但在經曆此案之後,才深刻體會了自己的身體狀態,恐怕無法不負陛下所托繼續勝任。臣一直受到陛下的恩信深感感激,如再留下恐會誤了大事。因此,請求陛下行文準許退休還鄉。”
四周圍一時寂靜無聲。
宮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沒有任何一絲聲響。
嬴政仍然低頭處理公文,似乎未注意到這些情況,語氣平和地說:“張蒼的病情如何了?”
弋全身一震,急忙回話:
“張蒼禦史兩日前不幸感染寒邪,目前在家修養。他已經向上報備,宮中太醫進行了診治,並開了處方藥。相信不久便會康複。”
嬴政微微點頭。
繼續說道:“既然沒事便好。朕原有意賦予重任予爾等,你們卻先後出現問題:一個感冒生病,無法行動;另一個則申請退休。你們真是太不讓朕省心了。據朕記憶所限,你應該還沒到五十吧?”
“正值經驗和技術成熟的年紀,怎能談歸休?”
“如真五十就申請退出職位,豈不是許多重要官員要辭職了嗎?”
“李斯總理已經七十多歲,還在儘心竭力地服務丞相府,並無任何失策之跡。和他相比,你的年齡尚且年輕為何就想要放棄?是朕待你們過於苛刻無情嗎?朕被你們視作惡狼野獸了?所以你們才不敢長久留在這
“請陛下應允。”
弋重重地叩首。
這一叩首的力度極大。
整個大殿都能聽到清脆的叩首聲。
嬴政注視著他。
隻見原先烏黑的發須此時已被銀絲覆蓋,緊束的發髻下露出滿額深深的皺紋。
嬴政的神色不禁微微觸動。
他問道:“為何你會顯得如此蒼老?”
弋恭敬地拱手回答:
“啟稟陛下。”
“微臣追隨陛下的鴻圖之誌未曾動搖,絕無半點改變!”
“然而,這些年的風吹雨打使身體逐漸無法支撐,臣近來時常惶恐,害怕拖慢了陛下的步伐。儘管微臣努力不懈,但愈發覺得體力不支。在這國家需要人才的關鍵時刻,蒙受陛下的信任本當竭儘全力。然而,臣卻在此時提出告退,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雖然我滿懷報效國家的熱血,但也需保持清醒的理智。”
“大秦立國維艱,怎能容忍如我這衰朽不堪之人繼續居高位?那樣隻會白白消耗陛下的心血與信任,怎敢做此忘恩負義之事。”
“臣為此幾夜未曾合眼。”
“最後……”
“臣權衡一切利弊後理性地作出了這個決定。雖知對不起陛下,但仍望陛下諒解。”
“臣實在是愧疚!”
弋低頭沉默不語,眼裡滿是哀傷。
四周靜寂無聲。
片刻後。
嬴政輕歎一口氣,悵然說道:“是朕太過苛求了。一心隻顧讓你除憂解難,卻沒有考慮你的健康狀況,這是朕失察之處。”
“雖不願意放你離開。”
“但你的懇切之言讓朕無法拒絕。跟隨朕多年,你始終全力以赴,已然為大秦付出了足夠的辛勞。朕實在不忍心看著你抱病處理朝政,確實不忍心啊。”
“罷了。”
“朕同意你的請求。”
弋一聽。
眼眶瞬間泛紅,聲音顫抖道:
“謝陛下恩準。”
“微臣離任之後,陛下的政事負擔又加重了許多。”
“微臣真是有愧!”
說到這。
弋已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