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很突然,聽得人渾身不由一顫。
就好像兩個人聊著天,你來我往,有說有回。
直到其中一人突然認真的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一句跟剛剛的話題完全沒有關係的話。
視頻還在繼續,在那個中年女人說完後,神情激憤的一把就抓住了年輕男子,生怕他逃走,後者表情明顯一愣。
“媽……”
“你把我兒子藏在拿去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年輕男子試圖辯解,又聽到這個女人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也沉默了。
沉默。
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不多時,一輛警車趕到,把兩人都給帶走了。
“這個女人很早前就已經報警了,隻是怕他逃跑才一直假裝聊天。”仿佛是怕路遙不理解,劉叔又補充了一句。
整個過程中,直到那個女人說了那句話後,一切就變了。
麵對這種狀況,年輕男人的反應很理性,甚至理性到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沒有反抗、沒有辯解,任由中年女人抓住他的手,麵對質疑草草回了一句後便陷入沉默。
事實上,這個做法相當理智,
在人滿為患的商場裡,被人無理的纏上,不吵架,不解釋,任由對方報警後然後被抓走,隻要你堅信自己無罪,這無疑是正常人的做法。
前提是,那個人不是你媽。
透過屏幕,路遙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他的眉宇間有些不解,卻從始至終卻什麼都不做。
冷靜得可怕。
甚至連路遙都不太喜歡他的這種冷靜與理性。
聯想到之前那片帖子,再到現在看到的視頻,一條比較清晰的關係線已經出來了。
“劉叔,口供做完了嗎?”路遙突然問道。
“已經做了,這個女人報案的理由是懷疑這個人私藏了她的兒子,但問題就在這裡,經過我們化驗,這個人就是他兒子。”劉振民眉頭同樣擰成一團,“而那篇帖子的ip也正是這個人,不會有錯,他前後搬過兩次家,幾次發帖來看,也都是同一個人,絕對不會有第二個。”
“而根據我們調查,這個名叫劉秀娥的女人身體健康,家族並無精神病史。”
據劉叔說,這對母子已經有一段時間未曾聯係,這家子人都是從農村出來,兒子大學畢業以後就想留在陽城工作。
然後開始獨居,獨自生活。
這次是因為這個叫這個小夥的母親有些思念兒子,大老遠趕過來見麵。
誰曾想,碰麵不久就發生了這等事。
“能讓我見見他們嗎?”路遙歎了口氣,“以記者的身份。”
“沒事,口供做完我們馬上也要放人了。”劉振民無奈聳肩。
“放人?”
“不然呢,現在我們拿不到任何證據,不能證明鄭長江有問題,隻能放人。”進到審問室,剛踏腳進去,就聽到一陣刺耳的叫聲。
……
“警官,幫幫忙,幫我找到我兒子好嗎?”
“你冷靜一點,你兒子就在隔壁。”
“不,他不是我兒子,不是,我敢肯定,他把我兒子藏起來了。”這個聲音剛剛路遙在錄像裡聽到過,正是那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可是我們已經調查過了,這兩個月以來鄭長江的所有活動區域,他沒有被人藏起來。”
聽到這陣對話,就已經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再往前去,就見到一間單人式審問間。
裡麵正坐著之前出現在視頻裡的那個小青年鄭長江。
比起那個中年女人的憤怒與焦灼,他的心態倒是非常好,臉上掛著一副很溫和的笑容,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過從路遙踏進這裡的第一步起,他的眼珠子就停在自己身上,就沒停過。
“鄭長江,我再問你一次,之前你發到網上的那篇文章是什麼意思,你說的那個藏在你家裡麵的人是誰。”劉叔嚴厲的嗬斥道。
小青年卻是不懼,依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哪藏著什麼人啊,那個論壇本身就是個鬼故事論談,閒著無聊嘛,就隨便寫了點東西上去。
不會吧,阿sir,水貼這也要管?
如果這樣的話,你旁邊那人宣揚了這麼多恐怖消息,不早就被判無期了。”
聽到這人似乎認識自己,路遙倒是來了興趣。
“你認識我?”
“路遙老師嘛,陽城誰不知道你。我看過你的節目,很真實。”鄭長江看著路遙的眼睛,嘴角始終含著笑意。
劉叔依舊不依不饒:“那劉秀娥為什麼指控你私藏了她兒子。”
“我怎麼知道我媽怎麼想的,可能年紀大了吧,太久沒見過兒子了,有點生疏不是很正常嗎?”鄭長江依舊保持笑容:“你們肯定已經搜過我的住處,那裡隻有我一個人,並且我的個人生活習慣保持得很良好,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頓了頓,又笑道:“我媽這個人呢,可能是年紀比較大了,記憶力較差,記不住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像路遙老師上期節目探索的那座五柳村一樣,村民們不也記不住村裡人名字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路遙若有所思點頭。
這回可以確定,這個人的確是有在關注他。
之後劉叔又試了好幾種法子,依舊沒法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
這人就像一台訓練嚴格的程序,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嚴格遵守某種準則。
在商場時才沒有任何反應,進了局子也都從容坦白,唯一的破綻大概就是那篇名叫“寄生蟲”的帖子。
它的影響力不小,這才引起了警方的主意。
不然單憑那個中年女人的口供根本無法把人給關在這裡,還關了這麼久。
簡單的一番詢問後,路遙也並未獲得比劉叔更有用的消息,鄭長江也隻是把之前說過的,再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