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都這個時辰了。”李鈺有些驚訝,隨即冷哼一聲,“朕竟被那些家夥氣成這副模樣,看來真是不中用了。”
高嚴在一旁寬慰道:“陛下隻是久病未愈,身體尚弱罷了,何必妄自菲薄?”
“哼,你不必如此安慰朕,朕的身體是什麼樣,朕心裡清楚。”
就在此時,外間有人上來通傳道:“回稟陛下,懷王殿下求見。”
高嚴給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監使了一記眼刀。緊接著,李鈺抄起婢女手中的藥碗,朝著小太監的方向砸去,藥碗瞬時摔了個粉碎。
那小太監驚慌失措地伏在地麵,額頭貼著地,瑟瑟發抖,“陛下饒命!”
李鈺怒道:“滾出去,告訴他,朕誰也不見。”
“是,是!”小太監忙不迭地退下去了。
婢女們小心翼翼地收拾著地上的藥碗殘渣,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李鈺沉聲歎了一口氣,“這個逆子,真是枉朕放縱他這麼多年了。”
當初李鈺隻想打壓打壓祁照的勢焰,借機警醒懷王——切勿一方獨大,破壞朝中平衡。誰知這向來不聲不響,也不受重視的承王,竟一口氣將祁照的罪行查了個底朝天,還把人證物證都帶回了朝廷,逼得李鈺不得不判處祁照,故而才有了如今的紛爭。
李鈺原以為經此一事,懷王能夠稍微收斂一點,至少不要再妄圖把手伸到軍務上。可誰知這懷王不僅不知收斂,竟意欲拉攏威北將軍林予哲,拉攏不成,便又要推舉自己的人上位。
懷王自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殊不知聖上雖老,卻仍有自己的眼線,將他的一言一行看得一清二楚,故而越發失望。
李鈺有些煩躁,“朕昏過去的這段時間裡,還有誰來過嗎?”
高嚴回道:“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和眾妃們來過,貴妃娘娘本想守著陛下,但太醫吩咐過陛下需要靜養,皇後娘娘便下旨將各位娘娘們都屏退了。”
李鈺點了點頭,表示已經知曉,卻發現高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回陛下,承王殿下也來了,這會兒應當還在殿外候著。”
“嗯?他來做什麼?”李鈺不悅地皺了皺眉頭,語氣卻不似剛才提到懷王時那般激烈。
先前,承王一直是李鈺最不受待見的皇子之一,誰料此番西南之行過後,他便在朝中一舉成名,備受稱讚,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韜光養晦,一鳴驚人。作為剛剛崛起的一支黨派,承王的勢力還很微弱,李鈺原以為承王也會借機安插自己的人手打入軍方,卻沒想到他對此事隻字未提,在朝堂上一言不發。這讓李鈺感到有些意外,卻也對這個向來被他忽視的兒子生出了幾分滿意。
“回稟陛下,承王殿下說,陛下有疾,他身為人子,理應服侍於側。”高嚴有些猶豫地道,“但……”
“但是什麼?彆支支吾吾的,快說。”李鈺有些不耐煩。
“殿下說他自知性情頑劣,不願在此時給陛下添堵,便不曾求見,隻是一直在外間守著,未曾離去。”高嚴回答。
李鈺有些怔愣,方才的一點不悅也轉而化為了酸澀。李鈺向來不重視這個兒子,就連最近在朝中提拔他,也隻是為了讓他與懷王相互製衡罷了。
許是因為年齡大了,對待親緣一向淡薄的君王,此時此刻竟也生出幾分愧疚之情來。李鈺猶豫再三,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叫他進來。”
“是。”
不多時,便有一人從外間走入。李晁奚身上仍舊穿著早上那身朝服,應該是下朝之後便一直在此等候。他身量高挑,儀態良好,行禮覲見的動作規矩本分,卻又帶著一股不卑不亢、從容不迫的氣質。
李鈺已經許久沒有仔細打量過這個孩子了。薄情的君王上一次對這個孩子施舍父愛,也已過去了許多年。麵前之人眉如刀削、風神俊朗,光論容貌,竟將其餘幾個皇子都比下去了。
李鈺心中暗自想到:不愧是她生的兒子。
李晁燁的長相與李鈺不甚相似,卻與他那做姬妾的娘有七八分像。有一瞬間,李鈺甚至以為他的母親還活在這世上。
李晁奚行禮過後,李鈺勉強回過神來,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你找朕有什麼事?”
李晁燁頷首道:“父皇,兒臣並無要事,隻是掛念父皇的身體,故而在外間留守。”
李鈺狐疑地看著他,“當真如此?”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李鈺沉吟片刻,又說道:“哦?那我且問你,今早朝堂之上,眾卿爭論不休的西南軍務統領一職,你可有想法?”
李晁燁說道:“兒臣惶恐。太醫曾囑咐,父皇近日不宜再為朝事費心,理應靜養才是。”
李鈺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