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上陣(1 / 2)

照夜行 未敘 10274 字 5個月前

陳煥帶領的守城軍從城內一擁而出,直衝叛軍殺去。

在此之前,叛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攀爬城樓一事上,哪裡能料到朝廷軍會主動衝出城門應戰?

一瞬之間,攻守交換。叛軍防不勝防,倉皇敗退。

此刻反擊,從一開始就是阿柔計劃中的一環。

“陳校尉,屆時我在城樓之上主持局麵,牽製住敵軍首領的視線,你帶領一支精銳候在城門處。一旦叛軍將重心全部放在登樓之上,卸下防備,我會派人去給你傳信,你立刻帶兵殺出城門反擊。”

阿柔沉著冷靜的話語回旋在陳煥的耳邊,“此次反擊,目的不在於將叛軍一舉擊潰,而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真正的目標,不在殺敵,而在雲梯。”

“……”

叛軍顯然已經亂了手腳,本就有些鬆散的陣型一下子被衝得七零八落。軍隊之中有些是訓練有素的北境邊軍,卻也有一大部分人隻是臨時收編的敗城守軍,以及在河北地區臨時招募而來的雜兵。

人員一旦複雜起來,遇到突發情況之時,就會更加混亂無序。

此時正是這樣的情況。

按說叛軍數量應當遠在守城軍之上,卻被打得節節敗退、難掩頹勢。

聶雲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跳,強自鎮定地指揮道:“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咱們人多,難道還怕他們不成?保持陣型迎敵!”

然而守城軍並不欲與叛軍過多糾纏,見叛軍已經漸漸反應過來,便開始回撤。

他們將作戰的重點放在了此時防禦力極為薄弱的雲梯車上。

“不好,保護雲梯!”聶雲天反應過來,臉色劇變。

守城軍動作迅猛,將身上掛著的布條扯下來,纏繞在雲梯車上——布條的表麵之上早已裹了烈油,隻需一點苗頭,便可引燃熊熊烈火。

做完這些,守城軍立刻撤離回城,城門複又歸為緊閉之態。

下一秒,城牆之上火箭齊發,直衝雲梯而去!

布條燃起火焰,一瞬間將雲梯車包裹起來。

“救火,快救火!”聶雲天目眥儘裂,徒然大喊。

阿柔目光凜冽,並不打算給他挽救的機會,“弓兵,換箭!誰靠近就殺誰!”

弓兵依言換上普通弓箭,將準心對準了試圖挽救雲梯的士兵。

聶雲天氣得咬牙切齒,同樣指揮弓箭手向城牆射去。但城牆之上布防嚴密,既有牆麵遮擋,又有盾牌抵禦,幾乎沒有什麼破綻。

叛軍即便再心急,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雲梯緩緩燃燒、直至摧毀。

失去了雲梯,攻城計劃自是不成了。聶雲天即便再不甘、再痛恨,也隻能憋屈地帶著手下士兵先行撤退。

待到叛軍遠去之後,城牆之上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聲。

阿柔望著遠去的塵煙,總算鬆下一口氣來,卸力一般往後退了幾步。待回過神來,周遭已簇擁了一群兵士,正圍著自己高呼狂歡。

這一次,他們看向阿柔的目光不再輕慢懷疑,取而代之的是發自肺腑的敬佩。

阿柔聽著周圍的歡呼聲與讚歎聲,揚起一抹笑意,爽朗地說道:“不過是暫時擊退而已,可彆放鬆了警惕啊!”

連日以來緊繃著的心弦,總算能稍微放鬆下來一些了。

阿柔下了城樓,見到陳煥脫去上衣,正讓軍醫處理傷口,便知他在出城迎敵時受了些傷,上前去關切道:“沒事吧?”

“皮肉傷,不礙事。”陳煥不以為意,笑了笑,“倒是戚副尉,萬軍之前毫無懼色,又以智計擊退強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愧是將門之女。”

“陳校尉可莫要誇了,我所做的這些,不過是守城的基本,看看兵書便能琢磨清楚的事,若不是對麵見我是女人,大意輕敵,隻怕沒那麼容易得手。況且攻防戰中,本就是守城一方占優,長祈四麵布防,可不是那麼容易擊潰的。”阿柔謙遜地回道。

“雖如此說,該誇之時,也還是得誇的。”陳煥心情不錯,“這幾日辛苦了,待會兒若得了空,便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也是。”阿柔回道。

李晁奚聽聞南城門擊退敵兵一事後,先是進行了口頭上的封賞,又囑托陳煥和阿柔二人不可掉以輕心。

南城門守城軍一時間士氣大增,摩拳擦掌地等候著下一場戰役的到來。

與此同時,司言也送來了其餘幾道城門的防守情況。

長祈一戰重心在東側城門,由薛重山親自帶兵攻打。

此人跟隨林予哲在北境打了許多年的仗,無論是武功還是智計都比聶雲天強上不少,且號令的多半是訓練有素的北境邊軍。因此,東城門的防守遠比南城門艱難。

北城門戰局同樣焦灼。而西城門因遠離敵軍大營,並非戰局重心,情況就顯得輕鬆一些。

這次阿柔能在叛軍手裡討到這麼大一個便宜,不隻是因為計策高明,還是因為撞到聶雲天這麼個沒腦子的莽夫。

聶雲天因為輕敵和莽撞,白白浪費掉了這麼多兵力不說,還失掉了好幾台雲梯。等南城門一戰的經過傳入敵軍主將耳中後,聶雲天怕是要受處置了。

阿柔沉吟片刻,對司言道:“叛軍久攻不下,一定比我們更著急。南門一戰,我燒了他們的雲梯。他們要麼從彆的城門分幾台過來,要麼放棄突破南門,轉而把大批兵力調到更有勝算攻破的城門去。我想,後者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司言點了點頭,說道:“主將營在收到南門的捷報後,戚二哥也是如此說的。陛下說,這幾日且先觀察著敵軍的動向,再行調整。”

阿柔應聲,認真地道:“嗯,我明白了。如有情況,阿柔隨時待命。”

司言傳遞完了主將營的旨意,神色稍稍放鬆下來一些,摸了摸阿柔的發頂,由衷地道:“阿柔,做得好。”

阿柔垂著眼,“全軍上下抵死守城,非是我一人之功勞。”

“嗯,我知道。”司言輕聲道,“就是想誇誇你。”

“怎麼,你是在哄小孩子嗎。”阿柔失笑。

司言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抱在懷中。

“怎麼了?嗯?”阿柔拍拍他的後背。

“沒什麼。”司言聲音悶悶的,“這兩日,我一直提心吊膽的。現在這樣,心裡頭踏實些。”

“好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阿柔知道他一直牽掛著自己的生死,心中暖暖的。

“是啊,這樣就好。”司言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鬆開手,“接下來的戰事,一定會比前幾日更加艱險。”

“我明白。”阿柔凝重道,“可有援軍的消息?”

“叛軍圍城之後,長祈和外間的聯係就斷了。”司言搖了搖頭。

“也是。”阿柔歎了口氣,“被困在城中,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感覺,還真讓人有些不踏實。”

“阿柔是擔心援軍不會如期而至?”

阿柔沉默片刻,回答:“我並不懷疑唐老將軍對大昭的忠誠。但先帝還流落在外,聽聞陛下已在長祈自立為帝,他會如何想?若長祈一戰大獲全勝,陛下立下功績,得了民心,這皇城之中,就更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司言聽明白了,她這是怕李鈺聽聞李晁奚自立為帝後惱羞成怒,再以天子的名義向西南軍下旨,不予長祈支援。如此一來,長祈雖失,待到邊軍回防,平定叛亂之後,他仍舊是皇帝。

“阿柔大可放心,他翻不出什麼風浪的。”司言沉著地道,“當初祁照入獄,西南軍防一職空缺,朝中上下爭論再三,最終才定下令老將唐元思填補這一空缺。阿柔可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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