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看不見。白宇卓有的東西我沒有,你看不見;我有的一點東西,周淑華都要搶過去給白宇卓,你也看不見;我在奶奶家沒飯吃,你看不見;周淑華沒給過我好臉色,你看不見。我除夕回到家卻連十分鐘也沒停留,你還是看不見。你是個多稱職的父親啊,隻需要教育我當姐姐要懂事,我就會閉上嘴,當一個沉默的乖女兒。你把所有事情丟給周淑華管,你隻是付出了一點基因,就能坐等我喝西北風長大成人了。”
白晟林數次想要打斷她,卻無從下口。
“哦,不對,也不是喝西北風,我得謝謝你們沒把我餓死,怎麼不算是養育之恩呢。”白念麵無表情地隨口糾正。
看兩人都不說話,她嗤笑了聲:“當然,你也不是全然沒有做事,你裝傻充愣的本事還是很不錯的,以至於你現在還能來找我表演闔家團圓、父慈女孝,姐弟和諧。”
“至於你,”白念扭頭麵向白宇卓:“我沒什麼好對你說的,過好你自己的生活吧。”
白宇卓緊緊抿住嘴,一言不發。
白晟林終於艱難開口:“念念,爸爸對不起你……”
一句對不起,徹底擊潰了白念的心理防線,她顫著聲音嘲諷地笑了聲:“你看,你什麼都知道的。”
白晟林捂著臉不敢抬頭否認。
白念終於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們兩個人:“你到現在也沒有問過一句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還有,我現在也不愛吃排骨,你對我了解太少了,爸,爸。”
白晟林終於在最後兩個字中抬起了頭。
“謝謝招待,我今天來赴約已經把要說的話都說了,告辭。”
轉身,出門,下樓。
脫離餐廳的冷氣,晉城傍晚溫熱的空氣將她全身包裹,白念終於失去平靜。
全程沒有大聲過一次是她最後的體麵,此刻她沒有再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維持端莊姿態,全身脫力地坐在花壇邊放空自己平複心情。
眼看白晟林也很快帶著白宇卓結賬走了,卡座背後的人影動了動。
“阿禹,你怎麼了?”
旁聽了全程的唐雅看剛剛那對父子出門了,一回頭發現自己兒子不太對勁,臉色很差,周身氣壓極低。
“媽,我有點事,一會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嚴禹站起身快步走出餐廳,留下唐雅一臉困惑。
他在樓下跑了一圈,終於在一個咖啡廳發現了白念,她麵前放著一杯咖啡,但似乎一口未動。
嚴禹立刻走了進去,裝作偶遇,呼吸未平。
“師妹。”
白念聞聲抬起頭來,遲緩地有些驚訝:“師兄。”
“好巧。”嚴禹生澀地撒謊,強迫自己笑了笑。
“你怎麼在這。”白念此刻思維不是很流暢,不過腦子地發問,然後又反應過來似的自己找補:“哦,不對,來晉雲大廈很正常,我問的什麼問題。”
說罷她擠出一點禮貌的笑容接上一句:“挺巧。”
嚴禹低頭看著她勉強的笑容,感覺呼吸沉重得讓胸腔有點發疼,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意誌力克製住不去安慰她。
“我來這邊吃飯,你吃了嗎?”他主動繼續話題。
“吃飯嗎?哦,我吃了。”白念回答得有些緩慢。
嚴禹沉默地想,哪裡能吃得下呢,那種場景。
“我也是,我剛下來準備買杯咖啡。”
他嘴上說著,不易察覺地偏開視線,故意無視桌上那杯冰咖啡,和杯壁上凝結滾落的水露,“既然碰巧遇到了,我請你喝杯東西吧。”
“好……謝謝。”
直到嚴禹轉身去點單,白念才遲鈍地察覺到些許突兀——兩個不熟的同學,一個偶遇的場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就走了嗎?
她思緒慢慢回籠,視線轉向他排隊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又要欠他一次,正常情況下她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