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後一個清晨,白念早早地爬了起來,抱著數位板就開始畫畫。
畫麵上的線稿已經畫完了,水墨的顏色剛剛上了個大概,但白衣劍客的神韻姿態已經躍然紙上。
畫中人微微束起的長發如瀑一般,披灑在靈動飄逸的廣袖白袍之上,長身玉立於雲霧環繞的青山之巔,右手執劍,神色平靜地傲視腳下茫茫空闊壯景。
最近各種事情耽擱之下,這幅畫完成的進度稍微有些慢,索性現在已經完成得大差不差,白念甚至還很有耐心地在他旁邊加了隻威風凜凜昂首挺胸陪著主人的白羽雕。
白念的筆尖落在畫麵上方,正細致地一筆一筆給精細的發絲上色,她自己的發尾因為傾身低頭的緣故,有幾縷順著肩膀滑落,墜在畫麵上,與屏幕上劍客飄逸的長發幾乎融為一體,隨著鋪開的光影輕輕搖曳。
丁菲菲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安然沉靜的景象。
“念寶!好想你呀!”
她放下行李直奔椅子上的女生而來,熱情洋溢地兩臂環上白念的脖頸,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了白念身上就開始蹭蹭,看到她在畫畫好奇地勾頭去看:“你接的單子嗎?好好看!”
白念直起身扭頭看向自己身上姿態歪歪扭扭的菲菲,輕輕地笑了下:“你回來了。這個嗎,不是,是……禮物。”
菲菲一聽揚起了眉毛,湊近了看白念沉靜微帶笑意的眉眼:“哦……送給誰的呀?”
白念笑而不語,好奇心甚重的菲菲不依不饒,仔細低了頭去看她的畫,然後眨了眨眼:“咦?這不是你玩的那個遊戲裡的角色嗎?”
看著白念在寢室玩了一年,總是黏著她的菲菲對萬古的角色都有些眼熟了,尤其是白念所在的劍尊門派,眼下這個迎風遠眺的白衣劍客,不就是念念她所在門派的男角色嗎?
菲菲的目光在白念的側臉和畫稿之間來回切換半晌,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念念,你網戀啦?!”
正在陽台洗水果的方淇端著果盤推開玻璃門進來了,好奇地插了句話:“網戀?誰網戀了。快來吃水果和鴨掌。”
菲菲連往日最愛的鴨掌都顧不上了,扯了方淇過來:“你看,念念畫了她遊戲裡的男角色,還說是禮物!”
這下連下了高鐵回寢室就癱在床上躺屍的江含卿也爬了起來,剛回到寢室的三個人好奇地圍上來,把白念堵了個嚴嚴實實。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方淇咬了顆藍莓,一臉八卦。
白念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無奈地看了眼這三雙齊刷刷的八卦之眼,輕笑了下:“沒網戀,是隊友。”
她沒撒謊。
昨晚她撂下那句話之後,風不語跟宕機了似的,半晌沒有說話,安靜的耳機裡隻能聽到他莫名重了幾分的呼吸聲,欲言又止。
大半夜衝過來網吧門口告白的時候不是很莽嗎?
沒見過他這麼猶豫不決的樣子,白念想,可能是她說的太突然了,她噙著笑意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才問:“怎麼,不願意嗎?”
風不語立刻出聲否認:“不是。”
白念笑出聲,仿佛自己給他拋出的是什麼世紀難題一般,搖了搖鼠標,操控著自己的角色往原地不動的風不語身邊挪了一步。夫妻之間會隨機互動,女劍客一甩馬尾,抱臂調皮地歪著頭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似乎是在觀察他的表情。
絲毫不知道不動如山的白衣神君角色背後,有人的情緒已經洶湧滔天。
等了半晌,白念才聽到有低啞的聲音傳來,風不語緩緩開口:“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白念挑了挑眉:“你不也不知道我是誰麼。”
網絡有如此多的不確定性,她隻想抓住這一秒可以把後背交給彼此的信任,至於其他如何……
一向冷靜理智的白念勾了勾唇,管它呢,再說吧。
對麵更加沉默。
白念心中好笑,看著這個隻剩一絲血條也能冷靜指揮的男人此刻遊移不定,突然生起一點逗弄的心思,她歎了口氣:“好吧,看來我不該問。”
說完連屏幕裡的女劍客都轉過身來,往後退了一步,作勢要走。
“彆走。”
白念無聲地笑了下,如願以償地聽到彼端的聲音響起,帶著些驚慌急切的挽留。
她重新轉過身麵對他站定,然後聽到他深吸一口氣,沉沉開口:“半個月。”
白念眨了眨眼:“什麼半個月?”
風不語卻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不再猶豫,沉緩的嗓音在白念耳邊炸開:“半個月後,我來見你。”
“我怕你失望。”
“我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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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念寶?想什麼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