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彌子忽然就變得很平靜。

說不出是因為被那個聲音安撫到了, 還是隱隱摸到了對方的態度所以收手了,彌子又重新繼續任務。

她平靜地、從容地,扮演著“伏見彌子”, 扮演著那個無憂無慮、不會尊重人的天真爛漫又遲鈍淡漠的嬌氣大小姐。

直到她心心念念的任務對象找上門來,在半夜房間裡除了她空無一人的時候, 帶著一身寒氣和煞氣的鑽進她的被窩的時候, 一寸寸把玩著天真的大小姐微微卷曲的烏黑長發的時候, 大小姐輕飄飄地眨眨眼睛。

她神色裡不帶一絲畏懼, 眸子裡還含著半睡半醒所以顯得有些懵懵懂懂的柔軟水光, 臉頰是熱乎乎的,唇是飽滿而柔軟的, 聲音嬌嬌小小的,像是含了糖。

“甚爾先生,怎麼來啦?”

男人躺下她身邊,利落的短直發在枕頭上和她的長發交纏,手指轉而在她的臉頰上流連,眼底滿是洶湧而壓抑的暗色。

“……我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要嫁給哪個?”禪院甚爾低啞曖昧卻從容的聲音隨著呼吸的熱氣一起渡過來,“小明星?未婚夫?”

彌子的眼睛稍微少了幾分朦朧, 多了些無奈:“甚爾先生知道啊, 我以為你不會再在意我了呢。”

禪院甚爾眸光微閃:“什麼意思?”

彌子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搖搖腦袋含糊道:“沒什麼……是未婚夫啦。”

禪院甚爾咬了一口她的耳朵, 也含糊道:“就這麼對我說, 你一點也不怕我做出什麼嗎?”

彌子推了推他的胸膛, 眉毛微蹙:“痛。甚爾先生不要靠我那麼近啦。”

似乎完全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禪院甚爾嘖了聲:“你說, 我要是在這裡把你……明天你的未婚夫會怎麼想?”

他中間的話彌子沒聽清, 但是她多少能明白。

有一些動物喜歡在家人或者愛人身上留下氣息, 以表明所有權;還有一些人喜歡在身邊的人身上留下痕跡,以彰顯存在感。

就像小時候,順平會親手給她編草環,然後戴在她手上;或者是真真子,總喜歡在她脖子上戴一條不屬於她的風格的choker,或者偷偷用自己的發圈給她紮個小揪揪。

彌子一直覺得,隻有小孩子才會這樣,結果禪院甚爾明明成年了,還這麼做,就……有點可愛。

她唇角自然翹起來,捋了捋悶熱的長發,無奈地輕道:“不要鬨。對方隻是想要伏見家的財產,明天還謀劃著逼宮呢,跟我沒關係。”

禪院甚爾頓了頓:“你知道——還要跟人結婚?”

“我不想讓我父親高興嘛,”彌子懶懶回答道,“而且我也想要他們家的財產啊,到時候誰是贏家還不一定呢。”

禪院甚爾沉默了幾秒,在對方困惑的視線裡,他忽的將額發捋至腦後,喉間低低滾出些笑聲。

他在她耳邊輕輕蠱惑道:“……一起睡吧。”

彌子低聲嘟囔了句什麼,然後無可奈何地在床上慢吞吞挪了挪,鑽進對方懷裡,靠著男人柔軟的胸肌,攬著他結實的腰部,臉蛋胡亂蹭蹭,就迷迷瞪瞪閉上了眼睛。

之後發生了什麼彌子基本上不記得了,隻記得睡得正迷糊的時候,被對方忽然詢問明天的打算,還被膩膩歪歪地要求作出什麼承諾。

也許是因為這不是現實,也許是因為對方身上給她的親近感,彌子倒也沒不是很在意,隨口就說出去了——按照自己計劃中的其中一種可能性。

第二天,少女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了。

她怔了幾秒,臉上的惺忪褪去,轉而垂著頭低低地笑著,叫來服侍的人給她梳妝打扮。

在被問是穿酒紅色的禮裙還是穿純白色的紗裙時,彌子掂量了一下,最後選擇了紗裙。

將頭發編成公主髻,連鞋子也換成了細細高高的小珍珠高跟鞋,鏡子中的少女純潔的像是純牛奶和高級奶油做成的小蛋糕,乾淨又漂亮,極其令人賞心悅目。

但是,哪怕隻是插上蠟燭,都會被迫壞整個的和諧與美麗,一旦切開……

事情的進展遠比彌子想象的更順利。

但也更奇怪。

她踩著細細的高跟,提著脆弱不堪的紗裙,看著身邊一臉隱忍做著保潔的保安或者適應生,穿過被各種酒水還有折下的花瓣混合著蔓延的地麵,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掩住眼底晦澀的神情。

“發生什麼了?”她找了一個看著還算臉熟的下人問,“這裡不是訂婚宴會嗎?”

到了酒店之後,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身邊的人就一個一個的消失了,以至於等她終於坐電梯來到頂樓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人了。

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美麗又純潔的少女,踏入了一片被踐踏的空間,宛如進了狼群的孤立無援的羊羔,可憐又可愛,讓人隻想折斷那細嫩的脖頸,被這片空間同化掉。

下人對她的動作依舊很恭敬,但是恭敬中卻隱隱約約帶了些鄙夷和嘲諷:“伏見小姐,您還不知道吧,您的父親被人毒害了,死之前連同您,將伏見公司交給了鈴木少爺……”

“……”

彌子愣住了。

這和她原本的計劃不一樣——怎麼會有死人呢?

她抓著紗裙,掩飾住心底的不安:“那、那鈴木誠一郎呢?他去哪裡了?”

“鈴木少爺當然是去醫院了,”下人陰陽怪氣道,“他還請求醫生一定要救救您的父親呢,您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嗎?”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鈴木少爺誤食了毒物!現在也中毒了!”

彌子徹底傻眼了。

這不對,完全不對!

不應該是“伏見彌子”對一切掌握於心,好不容易奪了父親的權利之後,卻被人漁翁得利,半騙半搶走所有財產,一個人攙著裙子在雨中孤立無援——作為之前做的不符合正常的人際交往的反麵案例的下場嗎?!

中毒這個橋段,原本明明應該是之前那個找她借錢卻被拒絕、懷恨在心的下人拿出刀刺破了她的裙子,讓她變得一身狼狽的!

到底為什麼……

彌子想要谘詢係統,但是係統卻毫無回應,

她咬了咬牙,提著裙子打算去醫院看看——至少要看看伏見彌子的父親到底是死了,還是被人毒害了還沒死,還有那個鈴木誠一郎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想到,等她剛一下電梯,一大群記者就帶著閃光燈出現,瘋狂地按著鏡頭提問。

“彌子小姐,你對伏見家所有公司都因涉嫌非法產業,被強行停止運作,現在正在進行檢查整改一事有什麼看法嗎?”

“伏見彌子,有人說你爸爸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罪行被揭發,所以畏罪自\\殺,這是真的嗎?他真的死了嗎?!”

“聽說今天是你和鈴木少爺的訂婚宴,但是你的父親和鈴木少爺都被人毒害,為什麼你平安無事?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伏見,伏見家名下所有財產,包括各大房產和卡裡的資金,全部都被凍結了,你現在是想去哪裡?你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嗎?”

“……”

鎂光燈刺眼的燈光,記者咄咄逼人的話語,還有一大圈看熱鬨的旁觀者,一樣一樣都落在了彌子的臉頰和肩膀上……

彌子不知為何,會覺得很眼熟、很有既視感。

鏡頭下的少女眼中依舊是不諳世事的天真,瞳仁裡的神色卻不再柔軟,而是淡漠地近乎高傲,即使被擠搡著,她除了衣服有點亂,發型和姿態卻絲毫不亂。

“如果真是的因為涉嫌非法,那也是應該的,我不會有意見。”

“你們問的事情,我也是剛剛知道,比起我,也許你們可以采訪一下當事人。”

“家父和我前未婚夫中毒的事,請大家谘詢警察、相信醫方,我並不清楚。”

“——所以,請讓開。”

彌子直視著鏡頭,脖頸修長、脊背挺直,神情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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