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篷森林,森森族舊址。
曾經統治森林的部落現今隻剩下懸於地麵的樹房,以及曾經用來祭祀魔神的祭祀場。
滅了他們的烏雲部落,今日也全被剿滅了。
淡淡月光穿過樹枝灑落下來,照亮了木屋角沒被清理乾淨的兩點血跡。
最後一個族人的魔魂也被吸入粗指環中,戴著指環的白袍巫師大拇指隻有半指。他靜靜欣賞著斷指,好似它是件了不得的藝術品。
“他們已經進入黑篷森林了,魔主說過,計劃還不到時候,去留你自定,出了危險我們不會保你。”白袍巫師沉靜空靈的嗓音似長時間經月光浸染,冷靜無情。
“我留下”,黑巫師喝下濃稠的紅色液體,手中魔力閃動,樹皮杯化作木灰。尖指沿唇線打了個圈,把紅色液體當做口紅塗滿唇,“既然提早出手,就沒想過離開,九星法師都出山了,我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
白袍巫師轉身劃出一道裂縫,“你會為自己的耐不住氣付出沉痛代價。”
裂縫合上,隻留夜色下孤寂的身影。
“代價?嗬嗬嗬,我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另一邊,深入黑篷森林的一行人走了好幾個小時,手表指針早就罷了工,聖馬算算時間,現在大概淩晨時分,森林裡頭仍然漆黑一片。
路過一片撕裂的樹樁斷林,小路曲折漸窄,路上的厚苔痕有些年頭,稍不注意容易滑一跤。
泥土圓盤散發的光芒愈勝,兩個指針在森林邊緣就飆到了紅色區域,一刻也沒鬆下來過。
在暗黑氣息濃鬱的森林深處,對耐力和魔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陸迪走著走著,不知道是環境本身黑蒙蒙還是眼裡發黑,總之等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犯病了的時候,已然手腳發軟倒下了。
“他耽誤我們二十多分鐘快半小時了,天知道在這種地方,半小時需要消耗多少魔力,我不等了我要走了。”
意識回歸,聽力先通,說話的是那個像吃了畜牧場一百公斤豬大糞的丹卷。
但是——嘴裡甜甜的。
巧克力,能在這地方吃到巧克力,好幸福,不用想都知道是羅洢喂的,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嘿。
陸迪美得差點笑出聲,驚動了嗨雷。
“卡赫琳娜,他好有意思,在黑篷森林做美夢應該是闖入者第一人吧。”
羅洢冷哼了一聲,道:“應該就要醒了,傻子一個。”
飛鳥燈懸在半空,鳥目咕嚕直轉,陸迪在羅洢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不好意思。”
“喲,小男朋友,看來你不僅靠學識淵博贏得卡赫琳娜女士的歡心,還靠體弱多病,顯得自己非常特彆是吧?”
“彆吵,什麼聲音?”聖馬警惕性強,在風聲中捕捉到了極速的風聲,絕非自然之力。
天上烏雲卷起龍卷風,漫天強壓欲墜,“太慢了”,氣勢十足的女聲透出點詭異,似空曠山穀回蕩聲響。
“我等到天亮你們還沒到目的地,柴柴族的古地圖不好用麼?”
陸迪抬頭望著低伏的烏雲,她說的天亮應該是以時間為參照標準,而非真的亮了。
與羅洢對視一眼,兩人清楚一號大boss登場了。
“殿下,我們去迎戰,嗨雷、丹卷左右包抄到敵人後方,剩下三人留下警戒,如果感知到深淵魔法,卡赫琳娜,辛苦你消除。”聖馬快速下達戰術,與魯麗先行一步,嗨雷兩人隨後飛往側麵。
天空魔擊四閃,如雷鳴電雲,大腹便便的聖馬喚出一隻手掌大的尖耳朵精靈,小手揮舞,黑傘高速旋轉起來,珠尾飛射長波,與蓋著長帽的暗黑法師交手發出聲聲爆響。
陸迪把羅洢摟懷裡,站在左喚起的護盾後麵。
除了護盾,他手還在揮動,嘴裡呢喃著咒語,手腕上的鏈子閃出刀片般的鱗光,一片一片飛到三人頭頂。
陸迪以為是另一種形式的護盾,就沒多想。
直到三個人完全被這種鱗光包圍,左驀地轉身,眼中射出寒光死死盯著羅洢,手中魔杖在他的咒語堆疊下漸漸彙聚黑色濃光,陸迪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人他媽是奸細!
他把羅洢護在身後,手中的魔力伸向腳邊,一定要來得及。
“追魂咒,碎!”
強擊之下鱗光炸裂,聖馬大叫一聲“不好!”速閃到地麵,待濃重黑霧退去之後,裡頭空無一人。
銀隆和貝爾莎在國都參加戰爭風險評判會,政府軍那群王八蛋出事就知道把魔法學院推出去擋,不靠譜就是不靠譜,連一起出來的人裡都有奸細。
烏雲之下,魯麗還在跟人戰鬥,彆無他法隻好讓嗨雷去四處尋找,至於丹卷,已經不能信任了,用魔法鎖鏈將人捆在了樹上。
五公裡之外,原森森族部落駐紮地。
“蠢蛋!魔主的死祭咒隻能用一遍,你居然輕易放了!”
左的右眼被紗布包紮著,可能存在盲點,偏頭盯著落在懸空木屋房頂的兩個年輕人。
明明隻有他一人,另一個聲音是剛才在天上跟聖馬他們打鬥那個人的,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
陸迪快速思考對策,其實沒有彆的辦法,跑,隻能不停地跑,他標記了剛才的地點,再用傳送陣回去就好了。
但是剛才強行快速打開傳送陣,身體裡的魔力不夠了。
對方明顯奔著羅洢的命來的,他右手伸進褲兜,暗暗套上一直藏著的寶石戒指,對身後人道:“你想辦法繞遠,朝十二點鐘方向回去,一直跑,他們隻想要你的命,我會想辦法不讓他們殺了我的。”
“另外那人說了,什麼死咒已經放了,我不走。”羅洢拉住他的手臂,“我來拖延時間,你恢複魔力開傳送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