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2)

風雪夜歸人 李居安 5127 字 1個月前

可事情往往不遂人願,在那姑娘身後,一個男童也跟了進來,穿著一身鼠毛灰的袍子,烏黑的頭發,黑溜溜的圓眼睛將整個院子掃視一圈,氣得腮幫子圓鼓鼓,終於在那石板上發現已經烤熟了的鼠串,掐著腰大喊:“是誰乾的?!”氣得連鼠須都掩不住露了出來。

連接前堂的過道,一個穿著繡竹夾棉袍子的小生用手裡的尺八揭開簾子,瞥了一眼又暗自笑著退了回去。

見沒人做聲,社君一屁股坐在地上賭氣一般不停蹬著腿連哭帶鬨,攪起院子地麵一陣煙塵,“好啊,合起夥來欺負我!我費儘心力培養出來的鼠子鼠孫,現下被你們拿來燒烤,是哪個挨千刀的,待我找到,定要殺了報仇!”

少白蹲在樹枝上打了個噴嚏,這一噴嚏從鳥打成了人,一個滾翻落到地上來,手指搓了搓鼻子,一旁的社君正巧瞧見了她,看不見則罷了,既然看見了,想殺人的眼神是如何也藏不住了。

小小的個子,連說話也是奶聲奶氣,一個大跳站起身,手指不停點指著少白,“定是你這死鳥乾的!”

總不可能是濁姬,唯餘下少白一臉心虛的表情最是可疑。

社君悲憤交加瞪著濁姬,“你們一個個殺鼠包庇,都跟我過不去是吧?!看我不殺了這個死鳥報仇!”

社君一句說罷,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雙手攏出一大團熒光,緊接著熒光化作一口銅鐘,大到能裝下好幾個人,比院子裡的井口還要粗,咣當一聲落在院子裡,手裡也多出一柄比他胳膊還粗的魚形鐘杵。

刹那間地動山搖,立在地上的人震得腦袋生疼,後院的石磨、石桌都被掀飛,房簷上的瓦片稀裡嘩啦落下摔了個粉碎,便是搭起來的簡易木棚子也斷了腳。

少白嚇得咽了咽口水,身子被什麼纏繞起來,緊接著一甩,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落在濁姬身後,這才看清是濁姬喚作玉京的骨鞭。

少白還以為她恨不得趕緊把自己送給社君,要殺要剮隨他便,看來是自己將濁姬想象的太過心狠了。

白毛怪緊握蛾眉,銅鐘落地時一陣風撩起他的長發,院子裡的合歡樹被震斷幾根樹枝,剩下的枝乾嘩啦啦響個不停,落了一腦袋的葉子,他不是個好脾氣的,朝著少白搖了搖頭,轉回身狹著一雙眼盯著社君。

能用這般龐大的東西做武器,必然不會太弱,隻是那副皮囊太會撒謊。

白毛怪挪步走到社君麵前,滿臉的表情好像在說是自己殺了他的老鼠,現在要老鼠是帶不走了,但要是非要較這個真兒,還可以端走。

少白一臉著急,斷不能讓彆人替自己背這個黑鍋,大聲嚷著:“那老鼠是我烤的,跟白毛怪沒關係!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要命……你就拿去!”她一抬腳挺身而出。

可說完又有些猶豫了,社君麵上憎恨不減,瞧著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才解氣,雖想著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可還是免不了對自己狠不下心來。

故此儘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麼顫抖,補上一句:“你要是不稀罕我這條賤命那更好些……”說完趕緊縮回濁姬身後,她大抵從未設想過有朝一日能同濁姬站在一起。

“你閉嘴!再說話抽死你!”濁姬厲聲怒斥。

明眼人都能明白其中道理,社君殺少白跟捏死一隻螞蟻一般簡單,倒不若讓白毛怪頂了去。

濁姬的眸子在黃昏下散著綠瑩瑩的光,很是滲人,一把將少白護在身後,“社君最好還是給我留三分薄麵,她是九離那老東西叫我留下的,上了黑簿的,這人你說什麼也殺不得,否則我不好交代。”

“殺不得?!”沉重的鐘杵立在地上,社君掐腰質問道。

“殺不得。”濁姬又認認真真的重複了一遍,一是不想在這裡跟社君起衝突,論修為未必能占多少便宜,但更重要的,少白既已然在半更雪落了腳,斷然不能在自己手底下眼睜睜瞧著送了命,否則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她絕不容許。

“那另一個呢?”社君拎起鐘杵指著白毛怪。

“你可以試試,反正九離告訴我,連我也未必殺得了他。”濁姬無奈回答。

“那就是也不行咯?這也殺不得,那也殺不得,乾脆出家去算了。”社君愣了一下,在心裡權衡許久,發現自己隻能發發牢騷,“不開葷,這日子還讓我怎麼過?!”

社君一揮手,那口巨大的銅鐘如煙雲般消散,實體變成影子,再一眨眼就不見了,連手裡那柄鐘杵也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一招沒過,院子竟已然一片狼藉,多數都是被那口鐘落地時震碎的,至於社君本人,自打認定了今個兒見不著血,便垂頭喪氣癟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