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2)

風雪夜歸人 李居安 4765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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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白麻布墊在陶罐把手上,茶香順著蒸騰的熱氣不斷向上翻湧,泥爐之上寒氣被攪動著不斷扭曲,斟茶時露出胳膊上纏著一圈圈白布帶,綢桑將斟好的茶盞遞給雲起。

雲起接過茶盞,餘光瞟見綢桑的袍子縫了又縫,天不落雪也擋不住寒冷,手裡捧著茶盞在廊前的台階上正襟危坐。

“那件事進展如何?諸懷的頭可有了用處?”他匆匆飲下一盞茶唇齒留香,但茶盞裡還剩下些許茶葉沫子,雲起也喝進肚子裡不少,他蹙眉瞧著茶盞底留下的茶渣,嘴巴動了動,怕是喝著也牙磣。

綢桑勾唇瞧著放在身前的泥爐陶罐,手裡忙活著煮茶斟茶,“那件事結果先不必說,我這裡的結果您倒是已經瞧見了。”

說的正是還未來得及修的窗戶,地上的刀痕,縫補的衣袍和胳膊上的新傷,茶盞放在地上,盞底與地麵落得一聲清脆,兩個人相互望著,皆是不動聲色。

說來也怪,綢桑的性子看起來最是溫順,在那日的幾人中,雲起又最不喜歡,並非是看不上他,而是最看得上他。

“倒是聽說了。”雲起問道:“來者是南邵神裔?”

“應是的,隨身帶著伐靈石,沒有用過妖族法術。”綢桑憶著當日發生的事,回憶結束垂頭淺笑,思緒又飄到更遠的地方,那顆諸懷的腦袋早就穩穩放在南邵王的桌子上。

南邵與北禺雙方倒是有一件事十分默契,都對彼此沒有一丁點兒信任可言,本是想借獸頭瞧一瞧南邵的反應,可南邵那頭有沒有消息先不說,北禺這邊兒還突然冒出個人來了一手黑衣夜襲,綢桑思及此半晌不語。

雲起盯著綢桑,“這便是南邵有動靜了,隻是還不了解是好還是壞,解決南邵之危,天時地利人和,眼下不得其一,如此先擱置不談,我倒是對那鬼東西的來源十分感興趣,這瘋獸來曆你可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自然是……”綢桑直直看著雲起,“有眉目的,肅辛東南本有個小鎮,而今卻是片荒原,書上記載,那鎮子裡的人一夜之間沒留下一個活口,且死狀詭異,很有可能就與瘋獸有關,除此之外肅辛境內再沒瘋獸的消息。”

葫蘆瓢裡盛滿了冰涼的井水,綢桑想要再燒上一壺茶,“而且,與先首領失蹤時間相隔並不遠,您該是知曉才對。”

雲起蹙眉不知在尋思些什麼,半晌點了點頭,“不久後就起了場火,什麼都燒沒了,所以到底是不是瘋獸,或者說是不是南邵我拿不了準兒。”

綢桑笑談:“就算此事不是南邵做的,但隻要拿下南邵,一切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若想尋回先首領,便要聯係上柳相公的死,若要查柳相公之死,就一定避不開南邵,我瞧著南邵王如今子嗣凋敝,北禺有搏一搏的機會,既如此為何不想方法拿下?”這番言論不像是從柔弱性子的人嘴裡說出來的。

“這是你認為最好的方法?又或者,我將這任務交給你,你會如何?”雲起指尖摩挲著茶盞,帶著些許玩味望著綢桑,日常便是如此相互試探。

綢桑忽笑著攬起袖子將瓢裡的水倒進陶罐裡,如似閒聊一般回答:“殺南邵王,奪南邵王位。”隻是在說到殺時,眸子裡閃過一瞬濃濃殺意,但頃刻間便抹了去,隻剩下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模樣。

“我讓你去,你會去嗎?”雲起大笑起來,並非是看不起綢桑,而是認為綢桑不會願意親自染上一身血,以他那般聰明,如何會惹得自己身上一身騷呢。

進而搖著頭兩個人一並笑了起來,綢桑停頓片刻,笑談道:“綢桑隻是一把刀,至於何時出鞘難道不是全看拔刀之人?”

守著盈盈火光的泥爐,綢桑有那麼一刻將在南邵的種種經曆從腦海裡翻找出來,直到一雙手長久未挪動,被火烤得有些疼,這才緩過神趕緊吹了吹手掌,又笑道了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雲起接著綢桑的話補上一句。

一個驢唇一個馬嘴,卻在這兒鬨了個恰當,雲起在意的是北禺一雙雙悲痛欲絕的眼眸,悲戚人們因戰亂而流離失所,因戰爭失去親人愛人,一次次心如刀絞,一處處苦不堪言。

沉默了好一會,綢桑最終還是忍不住一聲笑了出來,“好一個鰥寡孤獨。”連忙用袖子遮著口鼻,著實覺得自己很是無禮,可就是覺得想要笑,帶著點自嘲,忍也忍不住。

他說的是現狀,那日帳中的幾個人當真快要湊齊了五弊三缺裡的五弊,是千千萬萬北禺人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