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2 / 2)

風雪夜歸人 李居安 4765 字 1個月前

綢桑這才斟好了茶,視線向上直至那張戴著麵具的臉,眼神忽而變得有些犀利,就著茶香看似不緊不慢,實則挾著殺意回了句:“若首領需要,綢桑自會獻上好禮,無論這禮是什麼,或是多貴重。”

雲起砸了咂嘴,舌尖蕩漾著一絲清苦,這東西聞著是香,喝起來卻沒那麼有滋味兒,下次說什麼也要帶兩壺酒來溫一溫,微微側頭放下茶盞,對聽到的話不置可否,“哦?是嗎?無論是什麼?若我要南邵呢?”

綢桑沉吟片刻,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許久,半晌他淡淡答:“也未嘗不可。”

雲起倒是很跳脫,隨口問了句:“那個肅辛城裡鼎鼎大名的商人如何了?我聽說你是托他將諸懷頭運到南邵王宮裡去的。”

綢桑愣了愣,轉念一想大抵猜出他要問什麼,一手端著茶盞,雙眸笑成一對兒月牙兒,“您說白公子?他好得很,經常混在半更雪,您或許去了那兒能碰見。”

“那倒是要見見。”

歸巢不知何時飛到了房頂,斜著個腦袋盯著書鋪大門口。

綢桑屏氣斂息,等了許久才笑著點了點頭,“如諸懷之事是南邵所為,當今的南邵王必死,可若不是南邵是彆人,南邵王亦必死,橫豎左右都是個死,總也得不了個善終,我倒是有些心疼起他了。”話雖是這般說的,實際上綢桑的表情裡沒有一丁點兒真心疼,反倒是一股子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勁頭。

“怎麼個心疼法?”

綢桑做出一副思索表情,許久之後露出比女娘還撩人心魄的笑容,“就像瞧見落了一地的嫣紅春桃,又白白辜負一年落花好時節。”瞥了瞥雲起,語氣一頓,緊接著補充道:“他殫精竭慮為南邵操持了一生,是個弑父滅妻殺子的狠角色,到頭來人人都巴不得他死,一個可憐的,如何不心疼呢?”

“你當真這樣想?我以為你也盼著他死呢。”雲起繼續問道。

誰知道這時綢桑笑得更加開心,“我自然是盼著他……”提起陶罐繼續斟茶,將茶沫子生生喝出了絕世佳茗的感覺,如芝蘭在舌,綢桑應是這北禺第一人,“自然是與您想到一處去。”

麻雀站在牆頭上,院牆邊兒上種了幾棵銀杏,照理說葉子早該落儘了,而今滿樹金黃用法術維持著,一陣風撫過便瞧見每片葉子都哆哆嗦嗦,其中幾片金黃被風斬落,令人心中暗生蕭索。

雲起伸出手,從地上捏起一片,銀杏散著些許香味兒,摩挲著凹凸葉脈,餘光瞥著綢桑笑吟吟的臉,“你,我還真是不敢掉以輕心,否則真的不知道是來幫我還是害我。”

“您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不知是打何處來的,要我往何處去。”一語落地,綢桑淺笑著環顧四周,現下整間院子獨絕於世,超脫凡塵,時光停滯。

周身風不再刮,樹葉也不再沙沙響了,原本滿天飄飄灑灑,是塵埃也好,是枯葉也罷,皆是停滯在半空之中,連爐子裡的炭火都不再忽暗忽明,隻有這院子裡兩人一鳥還在動。

歸巢站在房頂撲扇兩下翅膀,掉落了根白色的絨羽,它便歪著個腦袋看著自己的毛那樣浮著。

“我在等,等一個時機,我要保北禺平安無憂,要你一輩子為北禺效力,不論代價至死方休。”不知為何,說道死時,雲起眼眸裡有種能將人挫骨揚灰般的狠厲。

綢桑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他想了想,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許久時光,從南邵逃至北禺,一身衣衫沾滿鮮血,承受著斷尾之痛,那時他初見雲起,一個搭弓射箭的朗朗少年。

被搭救之時綢桑就曾問過雲起:“救我,我有什麼值得你救?你想要什麼?”

說出這句話時隻將雲起當成尋常的北禺少年,要是知道他以後會是肅辛的首領,斷不會如此自大開口。

雲起那時便說:“我要保北禺無虞,我要北禺人永世安樂。”

綢桑強撐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