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亭瞳的妹妹在他手下訓練,他還把亭瞳的妹妹給訓昏迷了?!亭瞳知道了不會生氣打上門吧?本來不用心虛的趙東來發現倪靜臻的身份後忽然就有些心虛了,緊盯著大夫把脈兩次,皺眉把了又把,咳了一聲問,“可有大礙?”
“大礙倒是沒有,隻不過一時太過勞累,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
趙東來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曾經的軍師,是真的做過打上門這種事的。
“你們扶她去醫房休息休息吧,送完了人回來。”鬆了一口氣的趙東來又恢複成了麵色冷肅的模樣,那兩個女孩趕緊扶起倪靜臻離開。
走到半路的時候,‘昏迷’的倪靜臻似乎被顛簸給晃醒了,幽幽睜開眼睛,穀瑛發現後關心地問:“靜臻,你沒事吧?一眨眼你就倒下了,可嚇了我一跳。”
有那麼一點點心虛的倪靜臻:“……我沒事,你們收點力吧,我可以自己走。”
兩個姑娘不疑有他,鬆了一點力,把倪靜臻送到醫房後讓她躺下,把她的情況給醫房的值勤大夫說了一下,大夫把過脈後給出了和醫官一樣的診斷,讓倪靜臻好好在這裡休息。
穀瑛和另一個姑娘在送到後拖延了一下時間在這跟倪靜臻說了會兒話,多休息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離開,還問倪靜臻要不要給她帶晚食。
“不用了,我好了後自己去吧。”倪靜臻婉拒。
等到兩個同窗都離開了,倪靜臻閉著眼睛在醫房躺了一會兒,等到服藥後身體的不適退去,悄然睜開眼睛,目光跟隨著背對著她的值勤大夫,心裡數著時間。
每日未時五刻,醫房的值勤大夫都會離開一刻鐘,因為民學裡有一位身體不大好的夫子拜托了醫房值勤大夫每日幫他熬藥。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後那個值勤大夫忙完,見倪靜臻還沒醒,就留下一張紙條放在桌上匆匆出門了,前腳大夫剛走出醫房,倪靜臻就動了動手,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等待片刻後探頭往外麵的長廊看了看,確定沒有人路過,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醫房,直奔民學證道閣。
這名字看起來高大上,其實說白了就是實驗室,證道嘛,證明道理。這地方分為兩個區域,一個是學子區,供學子們實驗使用,另一個是上課區,隻有在上特定實驗課的時候會打開,會有一些相對比較危險的東西,學子不能獨自接觸。
倪靜臻推開自己定下的一個房間後,看到房中的東西都還在,鬆了一口氣來到那堆東西前,繼續自己軍訓之前在做的試驗,很快把軍訓拋到了腦後。
這個房間的半空中連接著無數條絲線,這些絲線大多都是呈平行的,繃得筆直。它們在半空中偶爾改變路線,平行但不相交,倪靜臻把這片地方清理出來後,把一個小小的木球放在了絲線軌道的最上方,鬆開手之後看著那個木球滾落,看它在不同的位置減速,加速。
她的目光追尋木球移動,用筆在地上的白紙上畫出減速加速的波段,又繞著軌跡畫了一個圓。
最終那個木球在絲線的最下端滑了出去,落到裝著水的盆裡,木球上下漂浮了幾下,而倪靜臻跟隨木球畫出來的圖像也落在了最後一筆,她猶豫地抬起筆,自言自語道:“好像不大對,還缺了一些東西。”
凝眸片刻,她皺眉把那張紙卷起來丟開,重新鋪了一張紙下去,撿起木球後在箱子裡翻找了一會兒,找出另一個大小不一樣的木球來。
倪靜臻現在所探尋的,嚴格上來說屬於[物理]領域。她不知道那些缺的東西是什麼,因為物理並不是宋菱所擅長的領域,能寫出來的就隻有一些最最最基礎的知識,一些宋菱不知道、忘了的、記不清楚的,她連公式都沒能背出來,當然會缺了一些東西了。
但是倪靜臻卻偏偏因為缺少了那些東西,無法順著學下去,而對缺的東西產生了興趣。
“假使有一個因素……”倪靜臻還在自言自語,“是什麼?就先用一個不知道的量來表示吧,為什麼會不同呢?它總該有一個數……”
說話間,倪靜臻的筆在紙上懸了片刻,最後以一個類似於眼睛的符號來代表那個未知的量。這時她隻是隨手一畫,卻不知道這個符號會成為常理中的一個標誌性符號。
倪靜臻隻覺得這一整個探究的過程實在是太難了,又如此有挑戰性,缺少得太多了,她想要去求得那個未知的東西,兜來繞去最後竟然還是要用到算學。
好在倪靜臻算學還算不錯,不過即便如此,要用已有的算學去計算一個未知的東西還是有許多困難,倪靜臻甚至都不知道該用哪一種算法去計算,隻能一種一種試,翻著算術書找相似的案例。
不知不覺,地上的紙上已經畫滿了曲線、圖形和代表數字的文字。
寫完密密麻麻的宣國文字中的數,倪靜臻自己看著都覺得有些眩暈,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眼睛,又把目光放到新遇上的問題上去。
雖然很難,沒有任何頭緒,一切都要自己一點點去琢磨,去推斷,但是這神奇的領域又是如此吸引人,就像所謂的道,所謂的道法自然,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又隱約存在著的東西。
也許這就是道吧。
那木球滾了一次又一次,半空中連接起的紅線化為一個個虛幻的數值落在紙上。
……
而在民學廣場,天快要黑的時候今日的軍訓也終於結束了,學子們一個個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食堂吃飯,莫飛看趙東來停在原地沒動,就停下來問:“你不去吃飯?”
趙東來搖搖頭,“你去吧,我等會兒去。”
他有點擔心下午昏迷的亭瞳的妹妹,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要是真出了什麼問題他就沒臉再見亭瞳了,因此打算去醫房看看。
莫飛聞言便沒有再說,趙東來獨自往醫房走去,走到醫房的時候見醫房裡還有一個大夫,看了一圈沒看到倪靜臻,皺眉問:“下午那個學子呢?”
這麼大一個人呢?
“我下午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沒看到那姑娘了。”醫房的值勤大夫也疑惑,“我還以為是好些之後自己回去了,沒有回去嗎?”
哪裡有什麼人回去軍訓。
趙東來隻是稍作思考就意識到出了什麼情況,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好,很好,感情是半路跑掉逃了軍訓?
這要是彆的什麼無關的人,趙東來也不會這麼生氣,管也懶得管,但這是倪驚瀾的妹妹!
這要是在他的軍隊裡,就直接作逃兵處理了!
趙東來二話沒說轉頭離開,然後去找了倪靜臻的夫子,叫來跟倪靜臻住一起的人問她有沒有回宿舍,得到的也是否定的回答。
“她平時最愛去哪兒?”
穀瑛和同窗麵麵相覷。
“啊?怎麼了,我好像聽有人失蹤了?”恰巧提著食盒路過的宋菱敏銳捕捉到關鍵字,見趙東來在這好奇地湊過來,“要不要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