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南歌子(三)(1 / 2)

《他一心求死還能拯救成功嗎》全本免費閱讀

翌日清晨,孟昭懿先去熟悉了周圍的地形。南縣地貌特殊,群山連綿,綠水清幽,幾乎每個村莊間都隔著一座山。昨日她從秉義村來到縣上,便是趕了許久的山路。

南縣還有條橫穿而過的江,江流湍急,江岸便是農民開墾的田地,然江邊堤壩很矮,每到漲潮之時,洶湧的江水便會湧出堤壩,澆沒田裡的莊稼。難怪她總是聽說,南縣多貧農。

此地農民雖多,田地也多,但存活下來的莊稼卻很少,少到養不活人。

孟昭懿瞧著天色已晚,她唯恐李贇珩等她等到不耐煩,又到瓦舍尋熱鬨去了。於是邊問路邊研究街道兩旁百姓的衣食情況,等她走到李贇珩家附近時,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想法。

李贇珩果真有閒情雅致,他在院子裡給綠植澆水,見她來了,也不忘調侃她:“這比不上你在京都城中的家,你可彆嫌棄。”

片刻後,他又回眸望向孟昭懿,挑著眉梢說道:“雖然你嫌棄了也沒用。”

孟昭懿不知道回他什麼好,隻能沉默著。等他給院子裡的綠植全都澆完水後,他才放下水壺,起身喊她的名字:“跟我來書房吧,將你的想法全都告訴我,我看看合不合理。”

李贇珩讓她入座,孟昭懿抬眸瞧了他片刻,還是覺得他身份存疑,並非十分可信。她思考著緩兵之策,如今至少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孟昭懿緩了緩,出聲問他:“李……叔?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李贇珩解開腰間的酒壺,仰頭灌了口酒:“你便如此喚我吧。”

“李叔到此地任職已有數載,可有去看過南縣的百姓?”

“可有了解過為何南縣如今多貧農?”

孟昭懿又連著問了他兩個問題,李贇珩神色微怔:“我自然是知道的,蒲林道旁的那條連子江,漲潮之時便會澆沒田地,以致農作物皆無法存活。百姓無……糧,商鋪無收入……”

“李叔既已知曉,為何不采取措施?”

“我早幾年月月上書陳明,可官家對此事置之不理,我能怎麼辦?”

“所以你便不再去嘗試了,想著這日子過一日是一日?”

李贇珩聞言,垂眸嗤笑一聲,他心中便是這麼覺得的。

“是。他們將我貶至此地,不就是想讓我自生自滅?天下百姓在他們眼中,不過就是浮萍。他們那群狗,覺著自己高人一等,便目中無人。然天下蒼生,何時也開始分高低貴賤了?”

孟昭懿又問他:“所以你也乾脆不理政事,放任百姓受苦?”

“是。”李贇珩坐在條案前,身形懶散,可在孟昭懿的印象中,從前爹爹口中的李贇珩好像不是這樣的,“我倦了,我不願再為這樣的國家儘忠了。我有錯嗎?自始迄終,吾行未嘗悖理,其過者,乃那□□佞之徒也。彼等唯圖己利,百姓之憂,皆拋諸腦後。踐踏他人之脊,徐步登高。敢問此國尚存一線生機?小人猖獗,官家不理。這個國家,真是要變天了!”

孟昭懿視線落在他身後的那幅山水畫上,她清楚地看到他寫在其中的那首詩。

山水間,意自長,功名不過夢一場。歸來笑看紅塵事,且將杯酒對斜陽。

歌一曲,詩千行,豪情不減舊時郎。風吹雨打身猶健,心寬何懼路茫茫。

後麵還有寫下這首詩的時間。

那是他四年前寫的詩。

她指著他身後的那幅畫,問他:“心寬何懼路茫茫。叔父從前在畫中寫下這句詩時,是何心境?為何如今又變得如此消極?難道你已經忘掉自己的初心了嗎?”

“我的初心?我的初心就是為這天下的百姓謀生存,可京都府中的那群人心中並不是這麼想的!你說,我如今捧著這顆被他人踩在腳下、早已碾碎的、可憐的初心,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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