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裴宅(1 / 2)

《釣來的夫君竟是黑蓮花》全本免費閱讀

薑煐猶記首次目睹他人殺伐之狀。

她的母親孝賢安皇後在世時,曾被指責瘋癲善妒,被鎖於宮中。薑煐親眼瞧見冷淡的母後用一把短劍取了太監性命,劃破了聖旨。

母親把聖旨刺得千瘡百孔,看著她,癡癡笑:“煐兒,這大景宮吃人的。”

太監的血染紅了聖旨,也染紅了母後的肅靜的指甲,她撫過自己的麵容,十道長長血痕交織,令人心驚。她扯住薑煐,笑容狂熱,眼中卻落著淚:“我宋家一門在前線無一人生還,他竟將我唯一的妹妹送去外疆和親,讓她慘死在外疆人的馬蹄下,何其懦弱!”

“你呢,你也隻有這種下場了麼……”

“忠者遊蕩,奸者當權,天家氣勢儘也!”她掐疼了薑煐,瞪著滿是血絲的眼,在她耳邊說:“你是宋家的女兒,是我的女兒,殺了他,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薑煐費力睜開眼睛。

她腦中回蕩著夢中最後一言,出神地盯著頭頂蘭花紋帳子,意識混沌朦朧,隻記得自己又殺人了。

她還以為自己早已下定決心,沒想到搖擺不定,又將自己置身於苦痛的輪碾,有如凡夫俗子,實在可笑。

門吱呀一聲開了,薑煐聞聲望去。

裴頤之已經換過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似皎白月華瓊枝上抖著細雪的寒霜傲梅。他走過來,將手中藥碗放置床頭,探了探她的手腕,額頭,見薑煐愣愣看著他,唇邊浮上淺笑。

“殿下睡了兩日,終於醒了。”

薑煐回過神來,啞聲道:“這是何處?”

“裴家老宅。下人不多,都是守著老宅子的,許是不如盛京舒坦。”裴頤之又說,“樂廣已經綁著了,二日未食,老實許多。我已替殿下搜了身,審過一遍。他懷中有信件往複,但無落款。樂廣誓死不招。”

“裴郎較我太良善。”

裴頤之垂下眸,淡道:“殿下自覺不良善?”

薑煐張了張唇。

“殿下如何斷定良善?”

他拿起藥,輕輕舀涼,喂在她唇邊:“孰是孰非,殿下能夠分清。為人君主該如何,殿下也看在眼裡。”

她定定地看著他:“你……信我?”

“殿下身溯過往,乃是天道行之,”裴頤之道,“要如何行事,殿下心中已有分寸。若逆天行道,自有報應。”

薑煐含下他的藥,升起笑意:“大膽!”

薑煐看了信,不是薑令方的字體,卻像女子書信,寫著“感君勿念”四字。她翻來覆去地看,看了好些遍才敢確定。

她起身先去了樂廣處。裴頤之說了幾則疑處。一則,他的身份全然捏造,邑安府戶內並無此人。二則,裴頤之曾派人前去邑安府外宅子,發覺大漢屍體已被清掃,不留一絲痕跡。三則,樂廣夢中胡亂念著人名。

“他念什麼?”

“聽不太清,隻偶聞清水之類。”

薑煐若有所思。

眼下樂廣被綁在馬廄裡,麵上燒紅一片,昏迷不醒。薑煐命人澆了一桶水,他仍是昏沉迷糊,半點話都說不清。

裴頤之找的郎中很快便到,卻是先琢磨著給裴頤之看身子,看見薑煐站在房中,方才後知後覺不是給裴家看病。

薑煐走出來,宅子裡的下人們皆好奇地打量她。

裴家五代單傳,自建寧侯被召入京,這雍州老宅便一直空置。宅子裡多數是跟隨建寧侯一生的老人,偶有幾個年輕麵孔,看上去將將十四五歲。

這裡頭管事的叫柳若,胖頭臉,長得慈眉善目,是侯府的老嬤嬤,裴家主母的隔代遠房。她對侯府往事如數家珍,一見裴頤之身上傷口便老淚縱橫。

她對裴頤之噓寒問暖,又將裴頤之的鏡子好生縫了個袋兒,要裝進去,薑煐在宮中沒見過這般熱心腸的嬤嬤,似笑非笑地看著,隻覺得過於熱情了些。

不過,她對旁人向來冷情,不太喜歡也情有可原。

裴頤之並未告訴裴宅舊人們她的身份,隻說是道宮舊友,來邑安城滑下山坡,遇見了匪人。

柳嬤嬤似是覺得她氣度不凡,跟至座兒前,連聲說道:“娘子貴安。不知娘子貴姓?”

“嬤嬤喚我皎皎便可。”薑煐放下蓮花碗,“柳嬤嬤不必多禮。”

柳嬤嬤連聲答應,回頭又和裴頤之行禮,說是備好了飯菜,隨時可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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