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頤之似笑非笑:“雍親王到了。”
雍親王薑令方如今四十八歲,比當今皇帝薑令安大上幾歲。因立嫡不立長,被先帝封為雍親王。
他雖已年長,但仍舊氣盛,時間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較同年人實在算不上深刻。眾人見他身後跟著坐在輪椅上的梁晗,麵色各有各的精彩。
一瞬間的寂靜,薑令方坐在主位上之後,又恢複了方才的喧鬨。一眾異域歌姬胡璿舞動,眉飛色舞,程廷跟著樂曲又飲了一杯酒,停杯敲箸跟上琵琶曲。
嘈雜人聲,歡快笑聲,勸酒聲亂成一團,薑煐望向主位一側,冷臉坐著的梁晗。她妝麵精致,似乎並未受到虐待。
稍時,薑燁進來了。他麵色不佳,遙遙行了個禮,毫不掩飾地盯著梁晗喝悶酒。
程廷唱完一首琵琶曲,回來撐著腦袋說:“沒想到同樣是爹死了,梁晗卻能當明安郡主。”
薑煐腦中某根弦一閃:“宣平公也……”
“我爹的事你們都知道吧,為平邊疆,結果還未從邊疆回來便病死了。”程廷嘖嘖搖頭,又大力拍裴頤之的肩膀,裴頤之一躲,他的手落到半空,沒個倚靠,孤零零收回來,“裴兄真不講義氣,我當年去道宮看你的時候可還勸我呢。”
“你哪裡是去看我,你是被小娘子拋棄了對自己心生怨懟。我好勸你早點離開,彆打攪道宮清淨。”
“嘖,真是絕情。”程廷食指敲桌,“小娘子看,你可就是跟著這麼個溫柔君子啊。”
薑煐噗嗤一笑:“程二郎和裴郎自小認識?”
“算不上熟悉,父輩在偶有在京城見過幾次罷了,若不是裴兄這張過人的臉,我還未必能記得。”程廷給裴頤之斟酒,“裴兄也喝啊!”
薑煐點頭:“裴郎確實俊美。”
裴頤之回望她,她眨著眼睛,道:“裴郎應當慶幸自己長得好看,而且是好看極了。”
他撇過程廷的酒,耳珠微紅,用兩個詞打發了他們:“不知好歹。花言巧語。”
薑煐低聲笑了。
話到這裡,她轉頭再看,卻不見梁晗蹤影。
薑燁仍舊悶悶喝酒,薑令方那個人她一眼也懶得多看。
待薑燁被一名舞姬攙著勾著腰踉踉蹌蹌走出屋內,兩道目光跟在他身後,一道來自於雍親王,一道來自於薑煐。
程廷還在絮絮叨叨勸裴頤之喝酒,薑煐聽得煩了,拿起程廷杯中酒,一口飲儘,低聲道:“彆逼他喝酒,他會醉。”
程廷嘶了一聲:“小娘子果真辣,喜歡,我喜歡。”
裴頤之問:“你去哪裡?”
“去解手。”
“撒謊。”
薑煐抽出手,隨口哄道:“裴郎乖,若我一炷香未回來再說不遲。”
她急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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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親王府是先帝在時賜予的宅邸,園林格外漂亮。
薑煐憑著記憶裡的路線,三兩下穿到後園,潺潺溪水儘頭停著幾葉扁舟,荷花含著花苞,悠然靜謐。
她剛才跟著薑煐一路至此,拐了一個彎兒便不見人影。這處蟲鳴幽幽,四處漆黑,隱隱約約傳出男女苟合的靡靡之音。
她想起從同心那處看來的春宮瓷畫,如今傳到耳邊的聲響似乎正是瓷畫上的動作,她小心翼翼地後退,不慎踩到樹枝,發出嘎吱一聲響。
“什麼人。”
竟是薑燁的聲音。
薑煐屏住呼吸,悄聲躲至假山後。
薑燁和那位舞姬麼?在這裡……
“薑燁你放開我。”
“涴清莫出聲,”薑燁冷笑道,“當初你勾著玄盛,拋下不要了,現在你勾著我爹,便拋下我,做了我的小娘。涴清還敢說愛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