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注定就是沒有結果的。
“殿下在怕什麼?”
“我沒有。”
“讓臣猜猜,殿下害怕‘結果’二字。”
她眨了眨眼睛,笑了。
他聰慧敏人,再這樣猜下去,知道是遲早而已。
她的聲音如同遙遠的回音,輕輕問:“叔慎為何不卜卦自知呢?”
他定定看著她,漆黑瞳眸照不進一絲光。
“殿下,臣已久未卜卦。”
他卜下的每一卦,都是不利。
至於圓滿……是騙她的。
可要這樣的卦象有何用呢?
“你不是最信天命麼?是你說順道而為,”她恍惚道,“天機鏡……”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他哂笑,沉聲道:“臣要一個結果。不論是好是壞,是善是惡。若沒有,臣隻能背道而馳,抑或是逆天行道。”
他頓了頓,又如君子般溫溫柔柔,纏緊了她,含笑道:“到那時,不也是道麼?”
她默了默,道:“本宮不知你在說什麼。”
“不知麼?”他笑得胸膛震動起來,一向清雋俊逸的麵容帶著她不願深究的癡意。
他說:“沒關係,到時候殿下便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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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煐蘇醒翌日,太子來賀,王甯還親自來了淩華宮噓寒問暖,送上名貴補品。裴頤之特地選在今日,將之前敗仗訊息推翻,借她蘇醒的由頭,恭賀大景奪回城池。
“是殿下帶來的好運。”靜芽眉開眼笑,“這是天助。”
薑煐放下筆:“誰說的。”
“不止宮裡在說,整個盛京都在說呢。”
是裴頤之傳出去的。
她問道:“爹爹醒了麼?”
“還未曾。”
她見窗外隱隱有陰雲,將手中宣紙合上,命靜芽拿去燒掉,道:
“燒完去瞧瞧。”
靜芽拿了盆進來燒,一頁長長的白紙消失在無情火焰中。小狸奴湊過去歪著腦袋瞧,她將它抱起來,遠離了火盆,站在窗前親了親它的小腦袋。
燒完後,雨便下了下來。院子裡的海棠吐著蕊,更加嬌美。她看著手上的紅繩,問靜芽宮裡頭有沒有同樣的繩子。
靜芽問:“殿下要編紅繩麼?”
“不會編。”她說,“掛在海棠樹上,想來好看。”
靜芽撐開傘:“等回來,奴婢去內侍省瞧瞧。”
薑煐本想說算了,但雨來得急,海棠那樣漂亮,還是忍著沒出口。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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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煐的小轎在雨中急走而過,到福寧殿時,才知今日為何如此安靜。
薑令安在他華美的床鋪上苟活著,一隻肥軟的寄生蟲,瞪著眼睛,卻半點無威嚴。王甯坐在榻前,冷著臉,裴頤之站在一側,三個人,俱是麵無表情。
看見他們二人,薑煐簡直想掉頭離去。但走到門口了,她不允許自己後退,硬著頭皮走進去。
裴頤之望見她,冷若寒霜的眼眸微亮,唇邊揚起暖笑,如雨中海棠綻開笑顏。她的視線平穩滑過他的臉,轉到王甯身上,問了個安。
裴頤之極快地掩飾住笑容的停滯,不露痕跡地拱手道:“殿下。”
他的語氣很克製,淡如清風,薑煐這才轉過頭,瞧了他一眼。
“裴相也在。”
“來探望陛下,告訴陛下戰事大捷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