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悅吃東西很快,等她吃過後再上二樓,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微妙了,晏璟腳搭在凳子上毫無形象地坐著,隨意拋擲著桌麵的茶盞。
“少湙,要我說你真就彆管劉府那家子事唄,免得最後惹得一身臊。”
少湙抱著雙手立在窗前,一言不發,眺望著遠處街上攢動的人影。
巴掌大的赤鳥縮在他頸窩處呼呼大睡。
聞悅匆匆的步伐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踏了進來。
看來又是一個重要的節點啊!她不知道她離開的半個時辰他們說了什麼,剛才還明爭暗鬥,你來我往呢,怎麼一會兒少湙就情緒顯而易見的低落了,還沉默不語的樣子,這一點也不符合他的作風啊!
見人沒反應,晏璟撓了撓頭發,恨鐵不成鋼道:“不是我說你,以前的教訓你還沒吃夠嗎?”他以為是少湙不願放棄,加重了語氣,“你我又不是人族,可沒有義務管他們的那些爛攤子事,他們自己同族都不仁不義,你我這異族還去多管閒事!”
少湙兩指指腹來回摩挲,撫摸了下赤鳥胖乎乎的肚子,它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將肚皮翻了朝上。
“你不用說了,我必須得去。”他道。
“你這人怎麼這麼犟呢!你不去劉家的人還能把刀架你脖子上逼著你去?他們要有這本事也不需要你去湊熱鬨了。”晏璟道。
“你在西城的籌備的藥鋪事宜忙完了嗎?”少湙突然岔開話題,笑意吟吟轉頭問他。
晏璟被他那不達眼底的笑看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隔了片刻他反應過來,“你怎麼又知道我打算開家藥鋪!”
“天機不可泄露,”少湙深不可測道,“你若是再在這裡耽擱一會兒,你鋪子的後院可得起火了。”
“艸!”晏璟跳了起來,“把這茬事給忘了,我今天本就是來給你說這事的,結果被你給帶偏了!先記你一筆賬,我走了不說了!”
說罷,他風風火火地從從窗台一躍而下,還順手把聞悅撈起,洋洋得意道:“人我就先帶走嘍!”
聞悅:?!
不是,關她什麼事!
她就該在樓下多待會兒!!
直到晏璟穿梭在人群中,速度快到隻剩殘影,聞悅眼前閃過眼花繚亂的人影,大腦還有些發懵。
她被他扛在肩上,腦袋朝下的姿勢十分不好受。
“……兄台,”聞悅記不太清他的名字,扯了扯他紮得高高的、揚起在空中的馬尾,氣虛喊道,“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成嗎?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晏璟在人少的拐角處停下來把人放下,正要開口,聞悅綿軟著伸手扶住牆,紅潤的臉上血色儘褪,作勢要嘔出來。
他嚇了大跳,這才發覺眼前人身上一絲靈氣波動都沒有,是沒有靈根的普通人。
他趕緊從袖口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挑挑揀揀選出一個不起眼的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藥丸往她嘴裡塞。
聞悅頭腦是還暈乎乎的,但可沒忘他剛才下在茶水裡的毒,貝齒死死抵住不肯讓他得逞。
“你下毒沒?”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沒有沒有。”
晏璟急忙澄清,他明明長著一張豐神俊朗、慈眉善目的臉,看著是那種會濫用毒物害人性命的人嗎!他內心不高興嘀咕。
唇齒間的藥丸沒有苦澀的味道,反而溢著清香還有絲絲甘甜,聞悅鬼使神差吞咽了下去。
晏璟放下心來,耷拉著眉道歉,“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是修士才……”
普通人身體脆弱可經不起折騰,要是他發現的話是萬萬不敢開這種玩笑的。
聞悅無言以對。
“……顏璟公子,”她回憶了下少湙之前念的名字,不太確定的開口。
“是晏璟。”他糾正。
“好好好,晏璟公子,我和你並不認識吧,你抓我做甚?”
聞悅眼神戒備,甚至在腦海裡開始了各種陰謀論。
晏璟沒直接回應他的問題,相反自然熟地攬上她的肩膀,問道:“剛才少湙杵在那兒,沒找著機會,敢問姑娘芳名是?”
他眼若桃花,眉眼間似含著著一汪醉得人沉溺溫柔鄉的潭水,褪去瘋瘋癲癲浮誇的行事,倒真是風流倜儻少年公子。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登徒子!”聞悅瞥了搭在她肩上的那隻手,惡狠狠瞪著他。
“登徒子?我?”
晏璟收回手,指向自己,眼皮抽抽不敢置信聽到的話,“你故意埋汰我!”
聞悅哼了聲不置可否,還輕輕拍了拍肩頭不存在的灰塵。
好好好!
晏璟氣笑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深吸口氣放軟語氣,“我就想跟姑娘交個朋友。不用這麼大的敵意嘛。”
“你把我擄走了還好意思說和我做朋友,大哥,你這都叫綁架了!”聞悅翻了個白眼。
“嗐,反正我是少湙朋友,你也應該是吧,四舍五入我們不就是朋友了。”晏璟朝她擠眉弄眼。
四舍五入是這麼用的嗎!
聞悅無語,正要在和他吵兩句時,他往身後看了看,眼尾一挑,高聲道:“先對不住了,我們得快點跑了,可不能讓那家夥抓到。”
這次他沒粗暴把人扛在肩上,不過也好不到哪裡,將她直愣愣抱起就開溜,速度倒是比剛才慢了不少。
聞悅欲哭無淚,風呼嘯著打在她後腦勺生疼,“你踏馬就是腦子有病!”
她心裡有氣罵道。
可惜某人並不放在心上,還分出心神頗為得意道:“那不可能,活死人、肉白骨我都不在話下,自己就算腦子真有病也早就治好了。”
聞悅:……
她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