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平:“……”
和宿儺一樣,都有吃人肉的愛好,所以格外聊得來麼?”
虎杖:?
真人笑眯眯地追問:“怎麼樣,上次巷子裡的那三個少年好吃麼?”
七海:?
七海:?!
真人虛情假意地安撫道:“你不是要請我吃飯麼?不如我們再抓三個人類,去你家做客怎樣?”
——什麼情況?!
就連烏鴉都情不自禁地又撲騰了兩下,扭過頭,用血紅的雙目盯著順平。
“上次看見你吃人好像很熟練的樣子,手藝這麼高,說不定宿儺也愛吃,順便請他一起吧。”
我能說什麼話!
虎杖:?!
真人:“順平,你怎麼不說話?”
順平:“……”
第106章搖人
夕陽西沉,街道兩邊的路燈依次亮起,家家戶戶的窗前點著橘色暖燈,微風拂過,晚風中裹挾著聲聲笑語。
東京,米花町。
武田宅的二樓書房內。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習題,不同的應答反應。
上一次,水原秋還會被難倒,久久也說不出話來。這一次,他沉穩鎮定,輕而易舉地把上一回的難題解開來,並且還能舉一反三,力爭讓彌生吃透這個知識點。
男人手執鋼筆,在白紙上書寫著,筆尖與紙麵接觸發出陣陣沙沙聲。
“這個公式……彌生,你有沒有在認真聽?”
水原秋頓了頓,無奈地問道。
久野彌生被他半圈在懷裡,聞言,換了邊手掌撐著下巴,向上方斜著眼瞧他。
水原秋被似笑非笑地盯著,絲毫不怵。他的食指微微曲起,指尖輕點桌麵。
“看什麼?”
彌生拖長嗓音:“今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剛出校門,就有人給我打了電話。”
水原秋一頓,臉色依舊平靜。
“嗯。”
“是零哥。”
“他找你有什麼事?”
“秋哥你還裝傻?”彌生哼哼道:“也不知道是誰突然 “他找你有什麼事?”
“秋哥你還裝傻?”彌生哼哼道:“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截下了組織的任務,大晚上帶著人衝進教授家裡,逼著人給你講題。”
水原秋:“……” “你走之後,教授直接就暈了啊!人被送進醫院一查,醫生說是壓力太大,驟然放鬆之下就暈倒了。你康康,你康康!教授都被你嚇傻了。”
彌生笑話他:“不會就不會嘛,我也不會啊!直接‘綁架’一個教授,你快把人嚇死了,知道嗎。”
水原秋:“是你。”
水原秋:“是我沒讓波本學會如何‘閉嘴’。”
彌生突然感到不妙,眼神詢問:“唔唔?”(是什麼?)
語氣很冷,偏偏帶上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聽著不像生氣,反倒像是老底被揭穿後的惱羞成怒。
水原秋慢條斯理地問:“你知道降穀零是怎麼分散手下人的注意力,最後成功跑上來的麼?”
“零哥說,他一開始還以為你跟教授有仇,教授必死無疑。他突破重圍衝進去的時候還以為隻能看見教授的屍體,進去卻看見你和一個下屬在拚命收拾桌上的練習題。”
水原秋忍無可忍,閃電般伸出手,一把捂住少年的唇。
他把下午從降穀零那兒聽來的話,繪聲繪色地描述給水原秋聽。
“笑死!零哥說他以為你的下屬攔他,是你在乾壞事,結果後來才發現,他們是在給你爭取偷偷學習的時間!”
彌生笑得樂不可支,東歪西倒。
少年被捂嘴也不慌,揚了揚眉,眼神透露著幾分戲謔:這麼說不得呀?哥你急了你急了!
“零哥從教授口中得知真相後,還不敢相信,一定要親口問一問我。哈哈哈哈——”
彌生:“……??” 水原秋:“他威脅我的人,說不讓他上去,就來你這裡告狀,到時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包括我在內。”
彌生:“!!”
彌生用力掙開男人捂唇的手,喘了幾口氣,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這又關我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
水原秋俯低身子,湊到少年耳畔,低低說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屬於你,你才是頂頭上司。”
鼻息撲過耳側,少年的耳根瞬間紅了。
彌生隱隱有些腰軟,恰好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彌生便用手肘抵著男人的胸膛,抬了抬下巴。
“我手機響了。”
水原秋鬆開少年,側了側身,替彌生去拿放在桌子邊緣的手機。他本也沒打算對彌生做什麼過火的事。
彌生接起電話。
“喂?相原先生……噢!我知道了,你先過去,我稍後就到。”
水原秋看向他。
彌生掛斷電話,遙遙指了指窗外——那是川崎市的方向。
“真人出現了。”
水原秋:“你要切分.身,親自動手麼?”
“嗯,我還打算把五條悟叫上。”彌生說,“趁他病,要他命!冥冥、七海都在,再算上一個五條悟,相原和沙利葉都涉及靈魂領域,專克真人。” 一心多用對彌生而言不算什麼,但多少會影響到本體,本體的身體素質不行,稍微過頭一點就會生病發燒。
水原秋:“你要祓除真人?”
壓榨咒靈,那是半點都不愧疚。
彌生嘟囔著:“哥你什麼時候跟叔叔關係這麼好,是不是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水原秋:“教會不是愁人手不夠?如果能收服咒靈……”
彌生詫異:“秋哥,你想保他?”
“你去吧,我會跟叔叔解釋的。”
“算了,先抓了再說!”彌生大手一揮,爽快道:“大不了到時候關他在小黑屋裡洗腦。”
彌生琢磨著:“相原先生的特質二‘傳教’,可以將敵方或中立方轉化為自己的信徒……隻不過一般人還好說,真人實力強,轉化失敗的概率很大……”
他剛下班到家,在客廳沒看見人,就上來找他們。
這次是要去打架的,打成什麼樣還不好說。以前沒條件,現在多了個水原秋守著,還能幫著糊弄叔叔,那當然是能少消耗就少消耗。
水原秋抱著少年的身體,從書房走出去,恰好碰見上樓的武田川吉。
那就平白多了好幾個替彌生免費打工的勞動力!
看見少年閉著眼睛躺在水原秋的懷裡,武田川吉愣了一下。
說完也不等回話,一頭栽倒在男人的肩頸處,睡了過去。
“嗯。”
彌生的意識切去了相原晴輝那邊。
水原秋彎腰抄起少年的腿彎,將他打橫抱起。 “怎麼睡了?”他快步上前,壓低聲音道:“彌生的身體不舒服麼?”
實在不怪武田川吉如此緊張,除了生病的時候,彌生很少在這個時間睡著。再加上前不久,彌生才發過高燒,今天又下了場雨,武田川吉擔心他是淋了雨吹風著涼了。
“沒事,叔叔。彌生有些困,睡一覺就好了。”
水原秋說著,把人抱進臥室。替少年細致地除去鞋襪和外衣,蓋好薄被。
這一通折騰下來,動作再輕,彌生也不至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武田川吉擰了擰眉:“秋,你老實說,彌生怎麼了?”
水原秋掖好被角,溫和道:“彌生學累了,臨時打個盹而已。”
武田川吉:“真沒事?”
水原秋:“嗯。”
武田川吉放棄追問:“好吧,我猜要是真出了事,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還坐得住。”
水原秋問:“叔叔剛剛是在找我嗎?”
武田川吉回過神來,將手裡的包裝袋遞給他。
“下班路過超市,順手買的。”
“多謝。”
水原秋接過,展開一看,是一條深灰色的圍裙。是很普通的大眾款式,沒什麼特殊的亮點。
但水原秋很喜歡。
因為這是武田川吉接受他加入這個家的開始。
**
川崎市。 五條悟在年少時還會和同窗摯友一起,強強聯手,合作祓除咒靈。即便如此,也是因為
久野彌生二話沒說,先站在電影院樓下,給五條悟打了個電話。
“打得過,但……”
“你打不過?”
他想都不想,先應了再說,因此異常積極:“這種熱鬨我最喜歡了!馬上到,等我到了再開團啊!”
五條悟秒懂:“你在搖人幫你圍毆咒靈?”
“我在川崎市發現一個特級咒靈,會說話,會思考,有人型的那種。”
“莫西莫西——”
彌生問:“你在高專麼?”
“嗯嗯。”彌生給了他一個地址:“你瞬移去那裡等空投。”
“來!”
五條悟接通後,懶洋洋地問:“相原先生,有什麼大事找我啊?該不會沙利葉又要跑出來了吧。”
五條悟“喔!”了一聲,聽起來很迫不及待的樣子。
久野彌生的意識接管身體時,相原晴輝剛好飆車趕到電影院。
“沒有,我在我自己家裡。怎麼了?”
“對,看他不爽。”彌生說,“來不來?七海和冥冥都在。”
五條悟也沒問冥冥怎麼會在川崎市,更沒問相原為什麼會看一隻咒靈不爽。
相原晴輝仿佛早已猜到他想親自暴揍真人,彌生一來,他就立刻讓出了身體控製權。任務才會共同出手對付咒靈。
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有自己的驕傲,哪怕在外遇到什麼咒靈,都是自己出手解決了,事後才拿出來當談資說笑。
這種“兄弟我看這隻咒靈不爽,一個人揍不過癮,快來幫我群毆”的電話搖人經曆,前所未有。
五條悟唰地從沙發上起身,眨眼就推開了門。
興奮,就很興奮!
搞事的心在砰砰直跳!
五條悟從未想到會有一天,連打咒靈都變成了一件快樂的事情。
果然,能群毆就不要單打獨鬥,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
久野彌生掛了電話,直奔天台。
彆說等五條悟了,天台上的人連他都沒等,已經打起來了。
他趕到的時候,隻好看見冥冥小姐手持巨斧,用力砸在了天台的地板上。而真人敏捷躲過一擊,笑著向前逼近,眼看手就要觸碰到冥冥的肩膀,卻被斜斜刺來的長刀擋開。
七海建人反手一揮,帶著咒力的一擊黑閃擦破真人的手臂、臉頰,讓真人的笑容再也掛不住,被迫向後躍去,躲避黑閃。
地板哢嚓哢嚓地碎裂開了,裂縫逐漸變大。兩個少年實力弱,沒有加入戰局的資格,躲在冥冥身後觀戰,還得警惕真人不講武德突然衝過來拿他們當人質。
因此金發男人從樓梯口出現時,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眼睛一亮,瘋狂揮手。
順平更是:“老師!這裡!” 賠?賠什麼?
偏偏突然跳出另外一個一級咒術師冥冥,雖然無法傷到他,但也能夠護住那兩個小鬼,足以讓七海建人空出手認真對付他。
他直覺不妙,不能再糾纏下去了。
真人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他的術式可以直接接觸到靈魂,同樣,如果不能攻擊到他的靈魂,對他的外表的所有傷害都是無效的。
彌生沒有直接穿過戰場,而是杵在原地,就擋在樓梯口外,和七海、冥冥呈包圍之勢,將真人前後堵住。
真人“嘖”了一聲,心情不快道:“你們竟然還找了後援。”
本以為這幾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沒想到七海建人竟然能夠無意識地用咒力保護自己的靈魂。
七海建人尚未讀懂他的臉色,冥冥唰地懂了。
他看著地上的裂縫,臉色難看。
“老板!”冥冥一甩斧頭,肩扛著巨斧,警惕道:“我辛辛苦苦奔波,一下飛機就趕過來開打,連口熱飯熱湯都沒有,現在還在淋雨。這點小事,你該不會讓我賠吧?”
如此更是又冒出一個不知名的咒術師!
一個七海建人還好說,他畢竟還帶了兩個沒攻擊力的小鬼,受到的牽製不小。
“這電影院是教會名下的產業,由教徒代為管理經營。”彌生幽幽道,“四舍五入,是我的財產。”
而七海的術式能夠達到真實傷害——也就是真正能傷到真人。 七海建人茫然一瞬。
緊接著便聽金發牧師說:“自然是不會讓冥冥小姐賠償的。”回頭讓真人做苦工賠錢。
冥冥鬆了口氣:“那就好。”
金發牧師指了指:“把人掀下去,要打去空地打,我讓人清了一片空地。你的烏鴉應該也看見方位了。”
冥冥:“看是看見了,但真人的術式能攻擊靈魂,不好打啊。”
“我加錢。”
牧師平靜地說道。
那沒事了。
給錢的最大。
那自然是老板說什麼,就怎麼做。
冥冥二話不說,把七海建人一拽:“彆愣著!”
七海建人不明所以,腦子還沒回轉過來,豐富的作戰經驗已經讓他下意識配合著隊友的步伐,調整了進攻方式。
兩人配合著,幾斧頭、幾刀就把真人逼著往天台邊緣退去。
真人倒是想換個角度突圍,那個弱唧唧的小白臉就看上去很不錯。
可他剛衝過去,彌生手掌一抬。
聖光自牧師的手心綻放,那光芒如黑夜中的曜日,足以驅散一切邪穢。
真人衝太快,被光一罩,跟見了太陽的吸血鬼似的慘叫出聲。
這光竟然也是直攻靈魂的!
被七海建人的黑閃打中時都沒這麼傷。 勁風襲來,七海建人偏頭,看著閃身至他身側,手一撐,便跳上半矮的天台欄杆上的金發牧師。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不懂,他們又不是要被驅魔的邪物,最多覺得有點亮到刺眼。尤其是如今天色漸漸昏暗,突然平地一個閃光彈,還是正麵迎上……
吉野順平猜測:“該不會是氣哭了吧。”
七海建人不知他哪來的自信。
彌生恰好從兩個少年身旁飛奔而過,聞言,順口胡扯道:“都不是,真人是被我閃到眼睛了。”
真人雙目赤紅,眼角不自覺流出眼淚。麵容越發猙獰,眼神陰沉帶著殺意,似是已然暴怒。
真人無話可說,也可能是氣到說不出話。
“跑不了。”彌生回答道。
兩個少年恍然大悟:“噢!!”
他越發堅定逃跑的想法,扭頭就要走,偏偏一轉頭就看見七海建人和冥冥虎視眈眈的堵著路,被迫一邊怒罵著,一邊縱身一躍,從三、四層樓高的地方直接跳到了彌生準備好的空地。
聖光是驅魔的,對邪崇而言如同烈火烹烤靈魂,吸血鬼遇上了陽光。那個痛是發自靈魂的痛楚,所以真人的慘叫不摻雜半點水分,格外真情實感。
虎杖悠仁看見了,大驚:“他怎麼哭了?”
被刺到紅眼流淚什麼的,理解,非常理解。
七海建人神色一凝,喝道:“快追!彆讓他跑了!” 男人半蹲著,豎起三指,擺出手勢,低而快地念道:“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汙濁殘穢,皆儘拔除。”
漆黑的帳落下,將那個空空蕩蕩的大籃球場包裹住的時刻,七海建人隱約看見除了真人,似乎還有人在籃球場的中央。
隻不過一刹,視野便被帳擋住了。
“那裡還有人!”
七海建人說著就要凝聚咒力至雙眼,去看被帳擋住的真實情境。
他看見了五條悟。
他看見五條悟正在摁著真人暴揍。
他看見五條悟朝他們遙遙揮手,示意他們快點跳下來。
久野彌生:“我提前搖了人。”
七海建人:“……”
原來是這個自信!
第107章扮演
七海建人望著底下有些過於活躍的白發男人,難得沉默片刻。
有五條悟在下麵守著,難怪相原晴輝有自信說出“跑不掉”這樣的話。
“你什麼時候把五條先生喊來的?”七海建人神情有些複雜,“一個人型特級咒靈,用上這麼大陣仗。這隻咒靈牽扯道了什麼?”
不愧是娜娜明。
彌生意味深長道:“你猜對了,真人可不是普通的特級咒靈。”
七海建人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冥冥也幾步邁了過來,翻身躍上欄杆,幾縷發絲在風中飄舞。
“老板。”冥冥問:“五條悟好像在瞪你,我們要不要下去。”
彌生:“當然要。一起上才叫正義製裁,不能讓五條先生一個人單打獨鬥。”
“走吧。”彌生回頭,抬手招招了,示意兩個期期艾艾,滿臉寫著“我也想去”的少年快點過來。
“你們一起去,這是很好的觀摩實戰的機會。不要錯過任何學習的機會。”
吉野順平和虎杖悠仁同時挺直腰板,“是,老師/相原先生!”
七海建人的神情更加複雜了。
冥冥挑了挑眉:“你還挺儘心儘力。”
久野彌生沒回話,從半蹲的姿勢站直,仔細撫平衣擺,找了個好角度,縱身一躍。
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即使風吹亂了他的金發,從高樓躍下,底下沒有任何緩衝物,男人的神色依舊從容不迫,碧色眼瞳中一片澄澈。
會。”
彌生:“當然要。一起上才叫正義製裁,不能讓五條先生一個人單打獨鬥。”
虎杖:“相原先生跳之前遲疑了一下,挪來挪去的,是因為擔心樓太高不安全嗎?”
冥冥挑了挑眉:“你還挺儘心儘力。”
樓頂上,大家正要跟著牧師先生的腳步往下跳進帳中。七海和冥冥剛抬起腳掌,就聽見身後兩個小家夥的竊竊私語。
七海建人的神情更加複雜了。
順平:“跳下去最優雅的角度。”
“走吧。”彌生回頭,抬手招招了,示意兩個期期艾艾,滿臉寫著“我也想去”的少年快點過來。
冥冥:“……”
虎杖遲疑了半秒,問:“那他特意把衣服的褶皺扯平——”
順平篤定道:“是為了保持優雅。”
大家:“…………”
好一個優雅至極!
七海建人和冥冥聽不下去了,兩人一前一後直接一躍而下。
天台上隻剩下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虎杖利索地攀上去,元氣滿滿地說:“順平,我們也不能落下啊!”
吉野順平爬到欄杆上,低頭看了幾秒,沒動。他沉默道:“虎杖,那個……”
虎杖:“嗯?”
順平:“好像有點高。”他老實地說:“我還沒跳過這麼高的樓。”
虎杖:“……”
原來真正怕高的人在這裡!
虎杖悠仁半個腳掌都懸空了,聞言又收了回來。
他非常體貼地問:“那我們走樓梯?”
吉野順平深吸一口氣:“不必,就四層樓。跳著跳著就熟練了!”
他堅毅道:“我不能落於人後!”
就算姿勢不對,區區四層樓,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活。老師會在底下呢,他會治愈術!
虎杖悠仁剛想勸一勸,吉野順平猛地向前方的虛空跳去,跟跳水一樣,英勇無畏地跳了。
“哇啊啊啊——” 嗯,今天的出場也很帥氣。
彌生快步走過去:“多聊了幾句。”
虎杖悠仁撓撓臉頰,他倒是跳習慣了,於是姿勢格外熟練且豪邁地往帳的方向,用力一躍。
有時候真搞不懂他們師徒啊。
依稀還能聽見吉野順平的大叫。
五條悟腳下用力踩著真人,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真人的身體與五條悟的鞋跟之間存在著一小段空白的距離。
五條悟指責:“喊我來群毆的是你,拖延的也是你,你這態度不行啊。”
那是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
真人倒是想逃,但五條悟踩的這一腳不斷向下施加咒力,跟憑空多出一座富士山壓在背上一樣,想掙開需要時間。
彌生頗為滿意。
**
真人的術式再強,前置條件也是要接觸到被改造者的身體。可他連五條悟的一小片衣角都碰不到,連彆提接觸五條悟的軀體了。
多揍真人兩拳。
彌生毫無愧疚地說:“抱歉抱歉,那我一會兒多出點力。”
虎杖悠仁:“……”
久野彌生微微屈膝,受身落地,站直後又捋了捋發梢。
五條悟無語地看著他:“等你半天了,和七海他們在頂上乾什麼呢?” 說著,七海建人和冥冥相繼落入帳內。
“喲,七海、冥冥。”
五條悟說:“冥冥,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冥冥扛著巨斧,英姿颯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淡定道。
五條悟了然:“哦,你收了錢。”
冥冥:“……”算了,反正也是事實。
真人趴在地上,麵色猙獰。
有沒有人在意一下他?
啊?!!
真人勉強支起半個胸膛,眼神掃過四周,暗道不妙。
這場麵很明顯就是給他下的套。
落入帳中,他想逃,還得先打碎帳。
如果五條悟不在,他還有回轉的餘地。可五條悟……
所以五條悟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川崎市啊!!還帶一堆人堵他。
身為最強也要群毆嗎?
真人很是絕望。
正當真人拚命想著逃跑方式之時,天空傳來吉野順平聲線都扭曲了的喊叫。
“啊啊啊啊——”
“澱月!!!”
一隻被刻意灌入比往日還多咒靈的大水母,憑空出現在籃球場內。 少年臉皮薄,虎杖悠仁這是在給順平打掩護。
比起成年組,他們略微多了幾分狼狽。
虎杖悠仁一骨碌起身,表情難掩興奮。
虎杖悠仁:“嗯?不是啊,是——”他的餘光瞥見吉野順平的發頂,一秒改口,“對呀,五條老師!順平說他的水母可以當做簡易蹦床,讓我一定要試試!”
拿出來,“捏”在一起——就是這麼簡單。
吉野順平跪坐在水母上,神情戚戚然,顯然驚魂未定。
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了,吉野順平純粹是沒跳過樓,擔心自己受身不穩摔斷腿,危急關頭把式神喊出來墊背。
“無為轉變——「多重魂·撥體」!”
久野彌生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場上驚變突生。
但誰也沒揭短,就連五條悟都“噢”了一聲,輕飄飄地越過了這個話題。
誰也沒想到,真人竟然提前在身上藏了幾個被他改造後的人類靈魂,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將這幾個靈魂融合起來。
大人們沉默一秒。
水母其實是個很好的保護盾,可以在真人的攻擊下護住兩個少年——哪怕隻有一秒。
融合咒靈對真人而言,隻需要0.5秒,這時間還是耗在了把靈魂從藏著的地方拿出來。
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從半空落下,被水母準確接住。他們就像躺在極具彈性的果凍上,上下顛了顛,才穩住身形。
五條悟開口問道:“悠仁,你們在玩蹦極嗎?”
少年豎起大拇指:“很好玩噢!” 被強製融合的靈魂具有極大的不穩定性,被真人反手甩向身上的五條悟。
“砰——!”
帶著濃鬱咒力的靈魂體驟然炸裂開來,五條悟施加在真人身上的咒力都停滯了一息。
這一息,就是真人想要的、足以令他從五條悟手中逃脫的瞬間。
五條悟不至於被這波簡單的攻擊送走,人一點兒事也沒有,但煙塵滾滾,迷了在場所有人的眼。
這不就是人造煙霧彈。
煙騰起的刹那,
彌生臉色陡然一變,暴嗬道:“順平!!退進澱月裡!”
吉野順平看不見情況,但聽見了。他與澱月意念相同,反應極快,心念一動,水母就從中間陡然裂開一個口,將他和虎杖悠仁吞進式神的身體裡,保護起來。
幾乎在落入式神“肚”中的下一秒,吉野順平就感受到了一隻手掌,快速貼在了他的式神之上。
緊接著磅礴的咒力向他襲來,順平甚至聽見了澱月發出似要碎裂的“哢、哢”聲。
柿子要挑軟的捏。
在場這麼多人,就這兩個小少年最好欺負,不從他們身上找突破口,難道要單挑五條悟嗎?
難道躲在式神裡麵就有用麼?
式神,也是有靈魂的生物啊。
真人露出一個殘忍的笑。
“無為——” 光的傳播速度有多快。
“好孩子,辛苦了。”彌生輕聲道,“願神治愈你的傷痛。”
光束直衝雲端,又化為星星點點的碎光自天際灑落,將真人故意用咒力揚起的煙塵一一壓下,恢複眾人的視野。
“對我家孩子出手的行為,是禁止的。”
真人瞳孔猛地一縮。
光點紛紛揚揚,美輪美奐的場麵卻是真人的噩夢。可這片空地空空蕩蕩的,唯二存在的便是兩個直挺挺的籃球架,根本沒有遮擋光束的陰影處。
真人避無可避,每接觸到一個光點,都能感受到自己不斷被侵蝕消散的咒力。
男人溫潤如玉的嗓音在真人耳畔響起,
——雖然在彌生那裡,這不叫侵蝕,叫淨化。
咒力正向運轉。
“噓——不可以這麼做。”
澱月沐浴在牧師先生的治愈術裡,渾身暖洋洋的,不出幾息,它瀕臨破碎的傷口頃刻間複原如初,氣勢比以往更勝一籌。
久野彌生大大方方地在澱月麵前站定,將水母和其中的兩個孩子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他抬手摸了摸澱月。
快到男人那一句尚未說完,真人已然被牧師的術式擊中受了不輕的傷。
神聖光輝自男人掌間騰起,起初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光點大小,轉眼間卻驟然變大,如一輪曜日被托舉於掌心。
真人不得不暴退而去,儘可能離那些該死的光越遠越好。
五條悟挑了挑眉,抬手接了一枚光點。
「六眼」看見了,漫天都是牧師先生的咒力。
溫暖、喜悅、樂觀、向上……仿佛一切美好的詞彙,可以用來形容這股咒力。
沐浴在光裡,哪怕身處極寒,都會感到暖意融融吧。
所有咒術師的咒力都與負麵情緒直接掛鉤的,哪怕是家入硝子的反轉術式,也是依托於術式才能使咒力從反向流動變為正向。
五條悟從未見過有人的咒力會是如此與眾不同。
五條悟突然想起了沙利葉,那是與相原晴輝截然相反的另一個極端,咒力波動從首到尾都刻著“邪惡”二字,不愧“惡魔”之名。
……難道這就是相原晴輝將自己分裂成兩半的下場?
一正一反,硬生生走向兩個極端。
倒也是新時代咒術界的一大奇聞了。
五條悟愉快地笑起來。
他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竟也沒忘記收拾真人。
相原晴輝還在治療澱月的時候,五條悟就已經霍然出手,將真人揍得團團轉。
當著他的麵對他的學生動手?
拜托,這裡的老師又不是隻有相原晴輝一個。
他也是會生氣的。
一個五條悟都不是真人能夠應付的了,再加上七海和冥冥在旁掠陣,天空中紛紛揚揚的聖光無時無刻不在侵蝕他的咒力。 真人擁有強烈的同伴意識,當然不會出賣漏瑚他們,這算是他唯一的情感。
五條悟踩著真人的臉,用鞋尖碾了碾,說道:“老老實實把知道的都吐出來,我就讓你死得痛快點。”
他是自人類對人類的憎惡中誕生的詛咒,對人類那點陰暗的小心思再清楚不過,仿佛擁有與生俱來的本能,能從人類的行為中快速學習和掌握人類的陰暗麵。
真人一貫最會偽裝,尤其是偽裝成人類時,更是一學一個準。
而且久野彌生非常了解真人的脾性,所以下帳的時候……
他甚至能讓自己真實地展露出渾身發抖的模樣,渾身咒力都壓製得幾乎清零,竭力讓在場的咒術師相信——他已經是他們的手下敗將了,是毫無威脅的。
真人哀哀懇求著,希望五條悟不要殺自己。他一定會配合的。
就連下水道都給堵上了。
真人哪怕用儘渾身解數,也毫無還手的餘地。
人類是狡猾的,又是驕傲自大的。
於是當五條悟第二次將他踩入土坑中時,真人已經鼻青臉腫,深受重傷。
真人非常懂。
逃不掉啊。
真人不是沒想過逃跑,是所有人都不給他擊碎帳的機會。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真人這趟出門純粹是隨心而為,甚至忘了知會大家一聲。同伴不知道他來了這兒,也不知道他被人設套堵了,連個救援都沒有。
“你們咒靈似乎有一個組織。”
他低著頭的時候眼神陰沉至極,抬起眼,卻又一副虛弱無助的可憐表情。 麵對上位者,一味抵抗是沒有用的。有時就是要順從,就是要配合著哭泣、求饒,滿足上位者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說不定反而會讓對方放他一馬。
可真人並沒有成功。
因為五條悟並不是會被這些求饒的可憐話語動搖的人。
五條悟是在禦三家長大的人,是被五條家族正兒八經當做下任族長——如今已經是族長了——培養出來的神子。不夠冷靜,不夠理智,怎麼帶領家族前行?
他願意踏足人間,但並不代表他的心狠不下來。
這種求饒的話術和模樣,五條悟從小到大聽到太多了。
在五條悟接觸過的人裡麵,要扮柔弱,多的是人演戲一絕。
更何況……六眼明明白白地看著呢,真人根本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他的咒力被他自己壓製在身體裡,展露出來的柔弱不過是表象!
於是,在真人問能不能不踩著他的時候。
五條悟笑容滿麵地把人往地裡又踩深一寸,語氣輕佻,笑吟吟地回道:
“可惜,你沒說實話。”
“所以不可以喲。”
第108章抉擇
真人感受到了瀕死的恐懼。
任何偽裝在六眼麵前都是沒用的,他半天前還在嘲笑漏瑚沒有自知之明,沒想到轉眼之間,被五條悟打了半條命的人就變成了他——即便真人壓根不是自願對上五條悟的!
真人非常清楚,他還能苟活著,純粹是因為五條悟放水了。
畢竟五條悟要收著力道,一是想從他口裡撬出點有用消息來,二是……五條悟也得防著用力過猛,一不小心把「帳」轟碎。
裝乖扮弱、討好恭維、茶裡茶氣言語分裂他們——統統沒用!
這幫人……
這幫人怎麼跟個流氓一樣,一心隻有打,完全不聽咒靈說話啊!
真人悲憤至極!
五條悟挪了挪腳,微微彎腰,扣籃似的一手罩住了真人的天靈蓋,唇邊的笑容越發擴大。
虎杖悠仁在籃球場的另一頭,遠遠看著那一幕,總覺得異常熟悉。
倏地,他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五條老師分屍那個火山頭咒靈的姿勢麼!
真人好像快要步那個火山咒靈的後塵的,到時候,該不會又是隻剩下一顆頭吧?
真人不是漏瑚,拔頭沒用,外形對真人而言不過是一層皮囊。要重傷他,得直攻靈魂。
久野彌生大步上前,在五條悟發飆前,半蹲下,用撿來的棍子戳了戳真人的臉頰。
真人怨恨地看著他。
彌生問:“你為什麼會盯上順平?”
一顆頭吧?
他眼珠子一轉,怒罵道:“你們家長怎麼回事?連小孩的交友都要管嗎?我不過是想和順平做朋友!”
久野彌生大步上前,在五條悟發飆前,半蹲下,用撿來的棍子戳了戳真人的臉頰。
這幫人……
吉野順平:“……”
彌生毫不留情戳穿:“騙誰呢,你隻是想看好戲吧。順平是個好孩子……”
用力過猛,一不小心把「帳」轟碎。 真人大笑打斷:“他連人類都吃,還算什麼好人!”
五條悟“啊?”了一聲,明顯來了興趣:“什麼什麼,什麼吃人?”
吉野順平忍無可忍,這一茬是過不去了是吧?
他從澱月的軀體後探出頭來,大聲反駁:“我那會兒是騙騙你的!”
真人:?
吉野順平:“如果當時我順了你的意,把那三個不良少年殺死,你會纏著我不放,最後感到無趣,從而殺死我。但我要是不肯殺人,你當場就會將我殺死。”
“兩個選擇都是死,我隻好靈機一動,想了個昏招把你騙過去,才能保住我和他們的性命。”
吉野順平無奈道:“哪知道你會真的深信不疑啊?”
真人:“……??!”
真人不敢置信:“你把烹飪過程說的有板有眼,意念堅定——”
順平眼神遊離,不好意思道:“我隻是在背電影裡的劇情。至於演技……那是跟著老師練出來的。”
彌生反問道:“真人,你每天都熱衷於觀察人類,還會學人類看電影,難道沒有聽過漢尼拔這個人物麼?”
真人深呼吸。
五條悟嘻嘻哈哈地補刀:“哈哈,你是在說漢尼拔,對吧?我倒是知道一點。那可是有名的食人魔,非常經典的電影角色!”
“怎麼,真人,做賊一樣溜進電影院的時候,漏看了這部電影麼?”
真人當場暴怒。 “「自閉圓頓裹」!”
五條悟一退,桎梏在真人身上的“重山”陡然一輕。
這陰陽怪氣的程度,誰受得住啊。
所有被真人藏著的、濃鬱的咒力被壓縮到極致,而後倏然爆發出來!
再怎麼說,真人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特級咒靈。這種負麵情緒極盛的狀態下爆發的咒力,連五條悟都被震退一步半,更彆說彌生。
“領域展開——”
眾人頓時臉色一變。
更彆提,五條悟嘲諷他的話中,無意之間聯動了之前順平和虎杖一唱一和,罵他“逃票”的話!
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真人天天騙人,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被人類所騙!
這隻特級咒靈竟然擁有生得領域!
麵容俊秀的藍發青年,此時早已失去了剛出場時遊刃有餘的戲耍姿態。
生得領域是非常少見的技能,擁有領域的人/咒靈寥寥無幾,但今年來,實力強盛的人越來越多,抬手便結印放領域大招的人如雨後春筍一般,竟然也多了起來。
在眾人反應過來追擊之前,真人閃電般抬手結印。
真空波向四周蔓延。
真人利落向前翻身而起,接連兩個後躍,與五條悟和金發牧師拉開距離。
煙塵滾滾,兩個佇立的籃球架早已倒下,此時被四散的咒力波及,柱子碎裂一地。「帳」都因此而顫動,出現像水波似的漣漪。
眾人抬袖掩麵,眯著眼緊緊盯著咒力爆發的中心。 眼前這個特級咒靈本就很特殊,擁有領域並不奇怪。
但難就難在,真人的術式是可以觸碰和改變靈魂形態,就是讓人的肉體在頃刻間膨脹炸掉、靈魂消散,也不是沒可能。
這樣的術式,搭配上領域的必中效果,幾乎等於落入他領域的人必死無疑。
七海建人和冥冥或許還能擋幾下,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卻是擋不住的。尤其是順平,他體內可沒有一個兩麵宿儺給他兜底。
結合起真人爆發咒力的原因,真人的下一個目標是誰實在太好猜了。
五條悟身形一閃,眨眼間,已然站在了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身前,無下限術式將兩個少年包裹入內,沒有任何攻擊可以透過他的防護,落在少年們的身上。
牧師的聖光遲他半步而來,卻將大半個籃球場包裹在內。
沐浴在光中的人,皆感受到自己的咒力和體力開始緩慢恢複、一些細碎的小傷口也開始愈合。
彌生沒有五條悟的無下限,但可以放全隊治愈術——最弱的已經被五條悟護住了,剩下的,都不是真人一招就能秒掉的存在。
有治療在,可以奶點血。
五條悟想都沒想,抬手就要掀了眼罩放大招。
能對抗領域的隻有領域。區區領域,他也有。
然而真人的攻擊卻沒有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一直阻攔真人逃跑的「帳」,突然“哢嚓”一聲,露出一個大大的裂縫。
裂縫越擴越大,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便從地麵蔓延至天空。
當它抵達頂端時,整個帳陡然碎裂開來,化為碎玻璃似的裂片,紛紛揚揚地落下,又因 誰到沒想到,真人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能如此冷靜。
他瞬間清醒過來,皺了皺眉頭,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麼停下。
皎潔的月光傾灑在真人的身上,真人轉身就要逃跑,卻不知為何,腳步突然刹住了。
咒術師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讓真人勾了勾唇,露出一個極其惡劣的笑。
那個可惡的、膽敢欺騙他的小鬼,似乎抖著嗓子喊了一聲“老師”。
用領域欺騙眾人回防,用領域的必中屬性繞開所有人的警戒,隔空打碎帳。
那個金發牧師似乎張口說了一句什麼。
聽這波動靜,大概是不小心重傷或殺死誰了吧。
失去咒力支撐消弭於半空中。
真人的停頓也不過這一秒。
逃,才是他暴怒的偽裝下,最理智的決策。
身後,那些可惡的咒術師們亂七八糟地喊著:“快追!嘶——咳!”“冥冥小姐,小心!”“五條老師!”“喂,你——”
帳一破開,原本還有些虛幻的月色陡然變得真實。
但真人偏不。
領域內,他的攻擊又不是單一的。
四麵八方皆是空地,他再自爆一下。隻要有一塊身體碎片逃走,真人就算保住性命了。
“他要逃跑!”冥冥喝道。
男人的嗓音混在其他人的話語中,真人意識又恍惚了一瞬,因而沒有聽清。
在轟開「帳」的時候,他的術式會對咒術師們無差彆襲擊。
他要是真用最後拚死反撲的機會,力求殺死吉野順平,反而正中彌生和五條悟的下懷。 真人不敢再停留,隨便挑了個方向,向前奔去。
他逃進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裡,月影稀疏,朦朦朧朧的月光穿過樹蔭,在地上投下斑駁的碎光。
真人一腳踩進一個小水泊裡,水泊倒映的半月碎成無數菱形。
“呼……呼……”
真人喘著氣,尚在慶幸自己不用自爆也能逃走,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五條悟的聲音。
“術式順轉·「蒼」”
“術式反轉·「赫」”
“虛式,「茈」!”
真人豁然轉身,迎麵撞上五條悟的最強一擊。
由正無窮和負無窮交織而成的黑洞,一路勢如破竹,將所有擋在茈的必經之路上的物體統統絞碎。
真人明明已經跑了很遠,卻在這一刻,真切地看見了那幫咒術師們的模樣和表情。
他們似乎站在籃球場上一步未動,看他就像在看一隻馬戲團裡上躥下跳的猴子。
站在五條悟身旁的人,是那個身穿牧師衣袍的金發男人。
月色下,金發男人麵容俊冷,一雙碧色眼瞳宛如寒潭,深不見底。
真人恍惚之間,好像看見那人頭頂著一個碩大的黑山羊犄角。
下一刻,他就被卷入茈中,連靈魂都被剿滅。
**
“!!”
真人猛地從失神的狀態中恢複過來,心中暗罵自己——這種情況都敢走神,不要命啦? 冥冥比較倒黴,在率先呼喊出“快追”的下一刻,就被無差彆攻擊的「無為轉變」鎖定,中了一擊。
兩個少年亂七八糟地喊著各自的老師,五條悟的眼罩掀了一半。
到底哪個才是假象?
此時,她正撐著巨斧,咳出一口鮮血。
待他看到金發牧師完好無損地站在皎皎月光下,側著臉,似笑非笑地望過來時。
男人清俊的容貌未變,眼神卻悄悄變了。
這一回,他記住了上次的教訓,沒有往樹林裡跑。
五條悟正偏頭對金發男人喊著:“喂,你——”
他張口,說了一句話,但是真人沒有聽清。
七海建人正要伸手去扶她,把她往聖光多的地方帶——方便接受治療。
真人沒時間細想,轉身再逃。
真人想起殘留的虛幻的記憶中,金發男人頭頂著的那對惡魔犄角,不知為何,有些慌張地尋找那人的所在方向。
但他的心中依舊殘留著幾分驚懼。
頭頂細碎的發間,一對黑山羊犄角,正在月色的嗬護下緩緩變大。
真人渾身冒了冷汗。
……還有一個人呢?
這一幕與他記憶中的,竟然一模一樣!
……好像,剛剛不是已經死在五條悟的手裡了嗎?
情況緊急,真人來不及細想,匆匆回頭瞥了一眼。 真人朝擁有大量普通民眾的城區跑去,他就不信了,有這麼多普通人在,五條悟還敢對他用虛式?
一招「茈」過去,沿途必定死傷無數,五條悟不敢用這招的!
真人他想的也沒錯,五條悟的確不會也不能對這居民區放「茈」,但他會瞬移。
真人剛跑了幾步,就被五條悟追上了。
這一回,五條悟再也不留情麵,出手就是殺招。
真人驚恐地喊著:“五條悟,你不是要情報嗎!殺了我,你什麼都拿不到!”
五條悟笑著扣住真人的腦袋。
咒力瘋狂湧入,真人眨眼間就被瀕臨被“擠爆”的邊緣。
“等、等一下——!!”真人大叫道。
“不等哦。”
五條悟輕快說道,他笑眯眯地再加了一把力。
“轟——!”
藍發咒靈像個膨脹的氣球一樣炸開了,每一個碎片都被五條悟霸道至極的咒力衝刷而過,就連靈魂都不放過,整個咒靈死得不能再死。
血濺了五條悟滿身,但他毫不在意地大笑著,活像個殺瘋了的瘋子。
真人最後殘留的意識,是五條悟身後緩步走上來的金發男人。
他聽見了那人和五條悟的對話。
“怎麼又搶了我的獵物。”金發牧師埋怨道。
“哪來的‘又’?”五條悟問他。
隻聽到這裡,真人再一次死亡了。 五條悟不知何時已經掀開了眼罩,一雙蒼天之瞳中似有什麼閃過。他偏頭與牧師說著話,神情有些複雜。
這怎麼可能!
其他人忙完了,奇怪地看過來。
真人驀然驚醒,深深地看了一眼金發牧師,扭頭就跑。
真人冷汗津津,一時之間竟忘了逃,連領域的攻擊都不知不覺停下了。
**
金發男人正笑著望過來,視線不偏不倚地對上真人的目光。
真人第三次從意識恍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咒靈的五感本就比常人敏銳數倍,何況他是一個特級咒靈!哪怕現場再混亂無數倍,他也不該聽不清牧師說出的話。
“……”
五條悟也奇怪地看著真人。
五條悟滿意道:“這才是正常反應嘛。”
“咦?你不跑啦?”五條悟問。
真人睜大了眼睛,竭力去聽,他想知道牧師說了什麼,他直覺這是破局的關鍵。
他張了張口。
冥冥在吐血,七海在扶人,兩個少年在喊“老師”。
他拚命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懼地回頭望去。
“呼……呼……”
但他還是沒有聽清。 真人:“……”
其他人提醒五條悟:“五條先生,快點追上去啊。”
真人都跑出一截了,五條悟不管其他人的催促,扭頭問金發男人:“打算玩到什麼時候?你的咒力是真充沛啊。連我都差點——”
“噓。”金發男人抬手做出噤聲的手勢,笑道:“說破就不作效了。”
五條悟止住。“……好吧,但我不當苦力了。你自己去。”
金發男人聳了聳肩:“行,就當活動活動筋骨。”
月色下,男人發間的惡魔犄角已然成形。
在眾人驚詫警惕的目光中,金發男人甩了甩手臂,閃身消失在了原地。
**
真人死了第四次、第五次……
第七次剛回神,他就摔倒在地,手腳抽筋一樣傳來陣陣劇痛。
但真人知道,他的身體什麼事都沒有。
那隻是前幾次周目被殺留下的幻痛,每個周目,他的苟活時間都不超過五分鐘。
他沒有力氣再跑了,索性仰躺在水泥地上,抬眼凝望著皎皎月光。
“噠、噠。”
有腳步聲向他靠近。
真人掀了掀眼皮,近乎呆滯地與金發男人對視。
男人大大咧咧地半蹲下來,臉還是一樣的,但與先前時刻保持優雅風度的男人,在氣質上天差地彆。
那股咒靈的氣息太過濃鬱。 他費儘心思從五條悟的腳下掙紮出來,卻還是力竭癱倒在地,任人磋磨。
金發男人隨手撿起地上的樹枝,戳了戳真人的臉。
“沙利葉,掌管月亮和靈魂的惡魔。”
金發男人回答道:“真人,中了我的領域,到現在還沒發現麼?”
“領域?”
“你什麼時候發動的領域?”
其他人也一頭霧水地靠了過來——這些人中間,不包括五條悟。
領域解除了。
他笑吟吟地回答了真人的問題。
“隻撐了七次麼?真人,你比我想象中弱了不少啊。”男人調笑著。
真人被狂戳卻無力掙紮,恍惚間,像是所有為了逃生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金發男人單手撐著臉頰,他刻意低下頭時,惡魔犄角的尖端離真人極近,像是這一回要用尖角把他戳死。
真人平靜地問:“剛剛那些是怎麼回事?”
五條悟代為回答:“是真人的領域落成,打碎帳的那一秒吧。大家被真人吸引了注意力,所以沒有發現沙利葉利用月光突破了封印。”
原來隻是為了擋月光。
真人撐著一口氣問他:“你是誰?”
就在五條悟道破真相的這一刻,虛空之中似有水波流動,就連天邊的彎月都有一瞬扭曲。
“我算是知道他為什麼下帳的時候,要特意弄成半透明的模樣了。”五條悟說。 真人就在這一刹那,回想起了他怎麼都聽不清的那句話。
——“領域展開,「無儘輪回」。”男人清淩淩的嗓音穿破迷障,每一個咬字和發音都無比清晰。
原來不是他聽不清。
而是沙利葉的領域早就擊碎了真人的領域,被領域必中屬性擊中的真人,在他人的術式中,無法想起這句話。
真人因為死了太多次,頭疼欲裂——這個痛,是發自靈魂的痛。
就像靈魂都要撕裂成七份一樣。
金發男人笑了笑。
他又用樹枝戳了戳真人,笑著問道:“怎麼樣,真人。”
真人冷冷地問:“你想怎樣?”
“臣服,或者死亡。”
久野彌生大笑道:“兩條路,你選一個吧。”
第109章陰謀
臣服或死亡?
真人哪條路都不想選,可惜,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
“……你想要我為你做事?”真人扯了扯嘴角:“我說,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就想讓我追隨你,未免想太多了吧。”
彌生奇怪道:“咦?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了麼?真人,你記性好差。”
他故作擔憂:“你的腦袋該不會是被我打出問題來了吧。”
五條悟笑得前仰後合,落井下石地說:“聽說修理一個東西最好的方式是用力拍兩下。你把他的頭摘下來,在地下捶兩下試試?”
彌生似乎有些心動,環顧四周,扼腕長歎:“可惜,籃球場變成廢墟了,不然還能拿來打籃球。”
五條悟:“就是就是。”
其他人:“……”
這兩人聯合起來擠兌真人呢?
真人:“……”
這個‘就是就是’實在很耳熟!
真人敢怒不敢言,滿臉憤恨。
不愧是師徒啊,弟子前腳陰陽怪氣外,師父後腳立馬就用類似的話再陰陽一次。
你們高專不會專門教人陰陽怪氣吧??
真人動又動不了,乾脆閉上雙眼,一副“有本事你們就 這個‘就是就是’實在很耳熟!
不愧是師徒啊,弟子前腳陰陽怪氣外,師父後腳立馬就用類似的話再陰陽一次。
冥冥也說道:“何況他隻是暫時用儘咒力,有什麼樣的禁製能攔住他。”
真人:“……”
真人敢怒不敢言,滿臉憤恨。
久野彌生見狀,扭頭對五條悟說:
彌生沒多想,直接說:“五條,你手裡不是有專門束縛咒靈的咒具?好像還挺結實的,把人從這裡捆去高專,丟去上次壓製我的那間密室,應該沒問題吧。”
惡魔直白地說:“我隻需要一個晚上。到時還沒有讓他臣服,直接殺了就是。” 大家一愣,扭頭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頓了頓,緩緩說道:“是,我曾經專門定製了一條拿來捆咒靈的咒具繩索。它確實很結實,是我比照著特級咒靈的標準讓人製作的。”
“這條繩索的存在,我從沒告訴過其他人,你是怎麼知道的?”
彌生:“……”
啊?原來是秘密嗎?
上上上輩子——不知道第幾周目的時候——你自己把繩子拿出來,我們還逼咒靈表演花式跳繩來著!
原來是不能說的秘密嗎?
彌生一時有點慌,但出色的演技和心理素質讓他迅速反應過來。
回答道:“猜的。我以為憑你的性格,一定會備一條來著。”
五條悟笑問:“備來做什麼?”
彌生假裝思考:“逼咒靈跳繩給你看?”
其他人:“……”
感覺是五條悟能乾出來的事。
偷聽的真人:“……”
不會吧!!他的未來不會就是被逼跳花繩吧?!
眾目睽睽之下,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笑容燦爛:“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他爽快道:“繩子被我塞床底下了,我回去拿一下,等我一分鐘。”
一分鐘後,五條悟帶著滿是灰塵的捆靈索回來了。
彌生想要親自動手,指尖剛碰到繩索,手臂陡然像被百萬伏特電擊一樣酥麻劇痛,軟軟垂下。
費了一番波折,好在最後還是成功如期遞交了成品。
“嘶——”
他語氣淡淡地掩飾道:
“是哦。”五條悟笑著應下了,卻也止步於此,沒有再細說。
五條悟挽了挽袖子:“隻能由我親自動手啦!哎呀,好多年沒捆了,不知道手藝生疏沒有。”
五條悟曾經在少年時期,腦子一抽,命令家族專門打造咒具的能工巧匠,為他打造一條足以捆住一級、乃至特級咒靈的繩索。
彌生也忘了這回事,他以前接觸繩索的時候,是個純種人類來著。
彌生果斷縮手後退。
他很不講道理,給的工期很短,對工藝又有極高的要求,為此愁掉了匠人的一大把頭發。
五條悟恍然大悟:“抱歉抱歉,忘了你也算是個咒靈。上麵有很多禁咒和秘法,你還是彆碰的好。”
原因無他,據說那是一隻稀有的一級咒靈罷了。
“……什麼叫我也算?我本來就是。”
五條悟第一次捆咒靈,動作不是很熟練,但好在五條家代代傳承的工匠很給力,繩索出乎意料之外地結實。
五條悟接過被命名為“捆靈索”的咒具,當場就興高采烈地接了一個遠在北海道的任務。
“沒辦法。”
虎杖悠仁疑惑道:“老師,你以前經常用繩索捆咒靈麼?” 那隻咒靈可以飄在半空中,他就一路牽著咒靈,就像從慶典的集市上買了個氣球一樣,從它從北海道拖回了高專,當做特產送給了夏油傑。
然後被暴走的夜蛾正道在操場上追著揍了大半夜,非常熱鬨。
最可惡的是家入硝子和夏油傑隻會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完全不出手救一救他。
那時候還是很快樂的,誰能想到會發生後來那些事。
東京咒術高專。
密室之外。
一分鐘前,五條悟把真人丟了進去,緊接著,金發惡魔大搖大擺地主動鑽進密室,說他要用一晚上的時間給真人洗洗腦。
五條悟慢了半拍,沒有第一時間跟進去。他在外邊看著緊閉的密室大門,有些感慨道:“……物是人非啊。”
一旁的七海建人沒聽清,問:“五條先生,你說什麼?”
“……什麼也沒有哦。”五條悟輕快地說。
五條悟的感慨也不過存在短短片刻,要不是今天拿出了曾經的舊物,他也不會想起往事。
往事如風。
反正都回不去了。
五條悟放下心中的百般思緒,問起正事:“七海,通知伊地知去處理後續了麼?”
“已經通知了。吉野順平是相原先生的秘書,他會協助伊地知。”
“年紀輕輕就這麼能乾了麼?七海,我們能不能把他挖來高專啊。”
“……彆妄想了。”
“悠仁和冥冥呢?” “要擺脫領域也很簡單,撐過五分鐘,阻止他繼續發動領域的術式,或者窺破領域的竅門。”
“好哦,遲一點就去。”五條悟回答道。
“還有,五條先生,夜蛾校長讓你在處理完事情之後,去校長室跟他報告事件細則。”
七海建人搖了搖頭:“很模糊,具體發生什麼完全回憶不起來,隻記得最後一次的場景了。我隻依稀感知到……時間好像循環了……四、不對,五次。”
“留下陪吉野順平,兩個人一起等伊地知。冥冥小姐的傷不嚴重,當時就被相原先生的聖光治愈了,已經離開了。”
簡直聞所未聞。
五條悟小小地歪了下題,隨即又說道:
七海建人默了默:“沒想到還有這種領域。”
七海建人上下打量他兩眼,語氣緩和很多。
五條悟糾正:“是七次。”
“那個領域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時間類的領域,起初連我都差點中招。”五條悟問:“領域中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類似於時間循環。我猜測不能超過五分鐘,超過五分鐘、咒力不夠維持續航、局中人說破領域的效果……都會導致領域的必中效果接觸,領域失效。”
“喔!我還以為她會順路去找硝子呢。”
“前兩次是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動的手,後五次是沙利葉殺的。那家夥好像很恨真人啊,明明第五次真人就扛不住了,他偏要多殺兩次……” 七海建人覺得不可思議,五條悟倒是不覺得驚詫。
咒術界這麼大,每年都會冒出點奇奇怪怪的術式和領域,隻是今年的怪人特彆多罷了。
“想要打破時間輪回,就要抓住最關鍵的變數。領域內,當事人會被強製模糊、消除部分記憶,但總有些東西是哪怕消除記憶,也會記得的本能。”
五條悟的語氣很淡:“有些事情,就算大腦忘記了,身體也不會忘記的。”
七海建人點了點頭。
確實。如果是對這個領域不知情的人,在第一次破局時會有難度。
可一旦找準方向,破開迷障就變得非常輕鬆了。
五條悟對七海建人擺了擺手,興致盎然道:“我進去看看他們在說什麼,七海,你先下班吧。”
不提“下班”這兩個字,七海建人還能給他一個好臉色。
一提起下班……
七海建人臉色劇變,條件反射地抬手看了看腕表。
快十點半了啊!!
七海建人連句“再見”都沒說,轉頭就走。
五條悟壞心眼地揚聲喊道:“明天記得上班噢——”
七海建人頭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五條悟望著七海離開的背影,扶著牆笑了會兒。
他帶著濃濃笑意,抬手推開了密室的門。
“在聊什麼呢?”
五條悟輕快地說,“讓我也聽聽!” 五條悟:“中途出去曬了會兒月亮,回來繼續傳教。”
他收到七海的訊息,短信上說“五條說他遲一點就過去”。
五條悟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回答上來,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五條悟:“啊?我進去密室旁聽沙利葉和真人的對話了。沙利葉口口聲聲說能用一晚上撬開真人的嘴,我去康康他有什麼妙招!”
**
於是,夜蛾正道在校長辦公室枯坐了整整一晚上,終於在天亮時分等到了“遲一點就來”的五條悟。
“他們說什麼了?”
夜蛾正道冷著臉:“悟,你去哪裡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夜蛾正道:?
墨鏡下,是蓋不住的黑眼圈。
他摸出手機:“我給你發信息了啊……噢,密室被下了太多禁咒,又在地底下,導致信號不好沒發出去。”
語氣莫名有幾分哀怨,可能是因為睡眠不足。
夜蛾正道擺擺手,揭過此事,轉而問道:
夜蛾正道在校長室等了一夜。
何況密室的確信號不好。
聽著像是正事。
在夜蛾的催促下,五條悟慢吞吞地說:“……沙利葉對著真人念了一晚上的聖經和盤星教的教義、經文。” 夜蛾正道:??
五條悟:“真人聽他念了一整晚,從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後來……主動要求加入盤星教,他承認了盤星教的教義,成為了盤星教的教徒。”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匪夷所思:“沙利葉在用盤星教的經文給真人洗腦?”
他立刻警惕,委婉地問:“悟,你也跟著聽了一晚上。你、你還好吧?”
五條悟沉吟道:“這個嘛……我自己感覺是沒什麼事,挺正常的。”
會這麼說的你感覺已經不正常了啊!
夜蛾正道當即起身,繞著五條悟轉了兩圈,還是不太放心,於是把人揪去了家入硝子那裡,讓硝子幫他“看看腦子還正不正常”。
五條悟:“……”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一大早被叫醒,聽夜蛾正道的語氣,還以為五條悟的腦子終於因為六眼和無下限術式燒壞了。
弄了半天,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好吧。”硝子說,“五條,我一會兒給你做個心理測試。”
五條悟覺得沒必要:“不用了吧。而且你什麼時候學的心理學。”
“想學就學了,不行麼。”家入硝子不冷不熱地回道。
五條悟想起什麼,與硝子對視一眼,笑道:“行,當然行啦。”
就這麼輕飄飄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 “高專裡,似乎有咒靈的臥底。”
五條悟驚訝:“哦?”
“我會問清楚的。”五條悟拉開了醫務室的門。
家入硝子問道:“真人還在密室裡捆著?你不怕危險麼。”
“陰謀?”
最後還是被摁在醫療室,和家入硝子聊了一個半小時的天。
他總算皺起眉頭:“難道我真的受了影響?可是我沒有聽完全程啊。那些東西也太無聊了,我聽得昏昏欲睡,根本沒入耳。”
家入硝子給出結論:“腦子正常得很,不過壓力有點大,注意休息。還有,你對相原晴輝和沙利葉的好感度、對盤星教的好感和認可度,是有點過高了。”
家入硝子:“不一定是這次的影響。可能是最近一連串事件,讓你對他們有了改觀。自己多注意。”
五條悟問:“什麼?硝子,你直說,沒事。”
五條悟沉吟片刻,笑著起身:“好,今天麻煩你了,硝子。”
家入硝子追了出來,攔住他,語氣有幾分遲疑。
硝子說:“你不覺得相原晴輝和沙利葉,這兩個人很奇怪麼?他們好像知道太多事情了。”
五條悟解釋道:“我今早粗略審訊了一遍,真人牽扯到了很多陰謀,我必須要問清楚。”
“!”硝子悚然一驚,神情嚴肅,“這是件大事。”
“其實……”
“他跟我定下了束縛,不能再傷害任何一名高專的師生,就連殺念都不能升起。” “這個啊。”
五條悟拍了拍她的肩:“我早就發現了。放心吧,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