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單是出錯的問題,主要是伍老師覺得你不用心,你本可以更好的...伍老師怕你大一起就顧不上學校這邊,將來遲早得補課。”張宇希今晚吃的是湯麵,嗦了一口,說了句公道話。
京影在學生進劇組這事上,沒有華戲那麼死板,大一隻是原則上不允許請假進劇組而已,但真有重要角色,請假也能請下來。到了大二更彆說了,大三大四則是鼓勵,自己找不到劇組積累經驗,學校還會想辦法幫忙聯絡。
不過,大一就是大一,正是學東西、打基礎的時候,‘學生’的本職沒有完成,老師心裡肯定是有意見的。
餘萌知道張宇希說的是對的,但這話屬於正確的廢話,聽了就忍不住吐了吐舌,做了個鬼臉:“...我也想認真用功啊,但真的做不到哇!這周周末我還要去蓉城,那邊有個綜藝要拍。”
“感覺上每周都有通告、有試鏡,根本沒有時間做彆的了。”
張宇希對這種‘凡爾賽發言’默默嗬嗬,正要去夾莫英子盤子裡的‘獅子頭’時,‘啪’的一聲,被莫英子打了一下手背。
“你又吃不完,我替你吃啊!”張宇希自覺自己對莫英子的食量很有了解。
莫英子露出了矜持的微笑:“你自己說的,要減肥。”
“吃一個丸子又不會怎麼樣,今天晚上我吃的湯麵是清湯的,而且分量很少!”張宇希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吃一個獅子頭。
“宇希你要減肥啊?”餘萌湊了過來:“可是減肥的人吃湯麵?你認真的嘛?”
雖然看起來是清湯,但湯麵真的不是減肥食物啊......
這話餘萌沒說錯,但張宇希一下就不開心了,抿著嘴唇不願意再說話了,獅子頭當然也就沒吃了。
餘萌眨了眨眼睛,然後明白了什麼一樣,笑了笑,很快和同桌的班上女生說起了彆的:“對了,你們知不知道鴨,下周有個劇組會到咱們學校來挑演員。”
“來就來唄,每年大小劇組來的挺多的了。”陳勝男的語氣有點兒無所謂。
如果導演需要‘新鮮麵孔’,經常就會到影視學院、舞蹈學院這些地方選演員。京影和華戲是兩大山脈,平常來選演員的劇組就更多了。如果不是靠譜的劇組,還不能在學校裡搞試鏡呢!
“這可不同,是張原導演的戲......”餘萌一說完,大家都睜大了眼睛,氣氛不再是剛才那樣。
張原導演可不簡單,在一線導演中他算是非常年輕的,81年出生,還是個八零後呢。今年34歲——好多大導演這個年紀都還沒有獲得獨立執導一部電影的資格,他就已經有兩部票房炸彈了。一個是09年上映的大銀幕處女作《飛躍山穀》,當年票房是四億出頭,年度排行第三。
再就是去年上映的《險象環生》,拿到了13億票房,是年度票房冠軍(10年前後,正是國內票房膨脹的時候)。
除了這兩部電影外,張原還在10年年末上過一部電影,票房放在當時的大環境之下沒那麼好,但也排進了前十。而且因為成本不算高,也是讓投資人賺到了錢的。
簡單來說,張原就是高產而票房出眾的導演,至於說他的電影的藝術性——他是做商業電影的,隻能說他到底是專業的電影人,鼓搗出來的東西很規整,不是進圈子恰飯的外行人。
相比起其他一線導演,他差的隻是獎項...不過他自己好像不太在意獎項的事。
這可能和他年紀不大,還有的是時間有關。
不管獎項的事,反正現在的張原確實是國內炙手可熱的導演,投資人都願意找他。對於投資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錢更香的?人家出手了三部電影,部部都很賺錢,他說要搞項目,多的是闊佬揮舞著鈔票要跟進。
演員也很願意和他合作...獎項是很重要,但票房不是更實在嗎?而且即使是走藝術路線的演員,也不能拒絕有幾部放映規模夠大的商業大作壓身吧。做不到這樣的話,做一線明星都不穩當呢!
對於還在學校的學生來說,就更好選了——他們其實沒有在票房和獎項之間做選擇的餘地,能有一個就很好了,還挑什麼!
問題是,要怎麼有這一個。
“是什麼角色...我記得張導他一向拍男人戲吧?”大家都很來勁了,開始打聽起來了。
餘萌業內的人脈肯定比一幫學生多啊,這些都是她經紀人對她講的。反正她自己是沒希望了,樂得做人情給同學,就很痛快地說了:“放心,是女性角色來著...其實這件事在圈子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張導想找一個新麵孔,這才想到了來京影看看...張導也是京影出去的嘛。”
張原確實是在京影讀的導演係,不隻是讀了本科,還讀了研究生來著。
“如果是張導這麼關心,還親自試鏡,那就不是小角色嘍?”陳勝男眼睛亮了亮:“有什麼要求嗎?”
“就我剛剛說的,張導想要生麵孔,有新鮮感。”餘萌說到這裡的時候撅了一下嘴,她就是因為這個才完全沒希望的啊。她是演電視劇出來的,比班上演過電影的更容易讓人覺得眼熟。
“對了,還有......”說到這裡的時候,餘萌看向了程程:“我覺得程程最有希望了,我雖然不了解情況,但大概知道這應該是個以美貌為特質的角色。”
到現在為止,張原的新戲在外流傳的東西不多,餘萌是真的不了解情況。
“這是怎麼知道的?張導自己說的嗎?”一直默默聽著的莫英子忽然開口了。
“不是,是我一鄰居,也不能說鄰居。”餘萌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眉頭都皺起來了:“我們是住一片兒的,人比我大了四五歲吧。”
“懂懂懂,按你們京城人的說法,這叫‘發小’。”陳勝男笑著推了推餘萌。
餘萌聽到‘發小’這個說法,似乎打了個顫,連連否認:“不不不,不能說發小...總之就是很尊敬的人。”
“對,非常尊敬。”她還強調了一下...真能在她臉上看到‘尊敬’。
“李海倫,他也是咱們京影出來的,不過不是導演,而是攝影。才畢業兩年呢,人已經混去給張導做攝影了。”
一個劇組裡當然不止一個攝影,估計也不是張原導演最倚重的。但不管怎麼說,才畢業兩年,就能在一線導演手下做攝影掌鏡,那確實很牛了——這或許和張原自己就年紀不大,不喜歡用特彆老資曆的人有關。
“所以說,是你‘發小’給你透露的內幕?”陳勝男依舊不放棄‘發小’這個詞。
“姐姐,彆說了...彆提發小,李海倫那個人真的從小就厲害,我們那一片有名的彆人家的娃!而且他這個人還自帶大家長氣場,反正我從小爸媽都不怵的,就怵他。你說‘發小’啊,我聽一聽都覺得折壽了。”
“有一種‘大不敬’的感覺,你知道麼!”
“哦......”眾人可憐的語氣。
見大家已經理解了,餘萌才接著說:“我一禮拜前遇到過他一回,想打聽打聽張導那戲我是不是真沒希望。我說起來也不是什麼熟麵孔,對吧?而且這種要求,從來不是說死的。”
“然後他就說了,說這是個花瓶角色,讓我彆試。”
“那很好啊,說明你這鄰居哥哥挺為你著想的。”陳勝男不說‘發小’了,換了個讓餘萌更受不了的代稱。
“你就叫他李海倫、李師兄不行嗎?”餘萌捏起小小的拳頭,錘了陳勝男兩下:“聽我說啊,當時我就說了‘花瓶好啊,我就愛做花瓶,請務必給小的一個機會’。”
放在二十年前,無論是花瓶,還是奶油小生,對演員都是負麵的標簽。但在當下,是很難這樣說的。花瓶和奶油小生,一般人沒有機遇,還做不上呢——而且具體到演員本人,還自己主動發各種通稿吹噓美貌呢!
餘萌麵無表情,模仿李海倫:“他直接跟我說‘你憑什麼演花瓶,誰給你的勇氣’,把我給氣的!”
這個反轉好,陳勝男‘鵝鵝鵝’笑,好不容易笑夠了,說:“什麼啊,這不是挺幽默一人麼,哪有你說的那麼可怕。”
餘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他不是幽默,他是真的很認真這樣想。”
就是因為認真,所以很傷自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