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月光美人(27)(1 / 2)

佟雪來探喬迪的班......

喬傑真沒想到吃瓜能吃到自家堂哥身上,他百分百確定,自己從沒聽堂哥說過他和佟雪很熟...這兩個人是能探班的關係嗎?

然後他就被打臉了,去上廁所的時候聽到劇組的人小聲說起了佟雪和喬迪——說他們是不是想炒緋聞,因為最近喬迪也去過佟雪的劇組,還有人在佟雪住的酒店那邊看到過喬迪。

大概是因為覺得傳聞實在沒什麼可信度,就像平常看的大多數娛樂新聞一樣。所以喬傑和程程、張子平兩個同齡人說起這個的時候十分坦然,一點兒沒覺得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感覺我就少瞄了一眼,怎麼就像錯過了十集的劇情啊?”這話也隻有喬傑能說。彆人說了,都像是在陰陽怪氣喬迪。而整個劇組,像張原這樣的大佬是不會平白無故做這種事的,人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而其他人,得罪劇組男主角,不怕吃掛落?

對於這個話,程程和張子平都不接茬。人家是親兄弟,說兩句沒什麼的,他們在事情明朗前反而不能多說話,沒得給自己招麻煩。

另一邊佟雪一邊安排人給工作人員送酸奶、零食什麼的,一邊給助理留了拍照的空間——要不是張原對劇組管理嚴格,除了做宣傳,都不讓記者進來,她這裡應該是直接帶記者進來的。

現在隻能自己拍照,事後再安排人發新聞了。

看起來,兩人是真的打算認真炒一次緋聞了,說說笑笑,都很敬業的樣子。

他們說說笑笑的時候,其他工作人員雖然是在為下午的戲做準備,卻還是分了一點兒注意力,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想著吃瓜。就連張原都過去說了幾句話,儘到了圈內熟人的客套。

隻有李海倫,按道理來說他和佟雪應該挺熟的,這個時候該去交際交際——《觀音》這部戲裡,李海倫的鏡頭成就了佟雪,讓她得以翻紅。但反過來說,鏡頭裡的佟雪也成就了李海倫,讓他能夠在行內聲名鵲起。

這對於他這樣的年輕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一步。

他們其實是相互成就的關係。

所以,哪怕他們並不那麼親近,也應該做出親近的樣子,然後就可以在圈內互相借用人脈、資源了。

圈內講究這些,一些東西都是這樣慢慢經營起來的。

然而李海倫就是不動,他見程程吃完飯了,還朝她招了招手,把她叫到身邊,一起看布置好的景——今天下午,程程可能就要殺青了,主要的戲就三場,一場是關衛民糾纏田月月,一場是關衛民的母親找到田月月威脅她,以及最後的,田月月之死。

換成彆人不見得這麼快殺青,畢竟電影的要求會高一些。但以程程之前表現出來的演技,沒有人覺得這些戲會有問題。李海倫找程程來,是為了確定田月月自殺時的鏡頭,田月月自殺是投水,整個過程具有象征意義,又要有美感,李海倫自己做了分鏡頭,為了呈現出他設計的分鏡頭,程程得配合他。

李海倫隻說了一遍,程程就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理解他不是問題,但她另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她看著他:“李師兄,你這完全把我當道具用了啊...‘田月月’是我的角色,可不是你的——”

“就是這樣,小李就有這種習慣,把鏡頭裡的演員當成是他的工具,掌控欲太強了!他以後一定會轉行做導演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佟雪走了過來,笑著打斷了程程。

攝影師轉導演,在業內並不罕見,說這個倒也不是問題。

程程本來還有想說的,這個時候也不好繼續說了,隻點頭問好了一下,叫了一聲‘佟雪姐’。

佟雪的目光在程程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又轉向了李海倫,以一種熟悉又隨意的口吻問他:“這是你的小師妹,京影的?今年多大了?...圈子裡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壓力好大。”

仿佛是女強人在示弱愛嬌,對於年輕的男孩兒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李海倫隻想到了佟雪四年前演過的一個角色,第一個念頭是表演偷懶了,直接用了之前一個角色的表演方法。

他覺得有點兒好笑,但沒有直接笑出來,端著對程程示意:“先去準備,張導一會兒要叫開工了...你不願意那麼演,到時候先按你自己的演法演一遍,我們用不同的演法多拍幾條也可以。”

佟雪以一個女演員的洞見,分明察覺到了此刻的微妙——她印象中的李海倫應該是絕不會放棄掌控演員的,在拍攝《觀音》的時候,她是大明星,他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攝影,他卻一點兒讓步的意思都沒有。

最後,他靠美的不像話的鏡頭讓她妥協了。

她退後了一點點,退到了喬迪身邊,視線還一直停在程程身上,看她為接下來的戲做準備。喬迪在一旁有點兒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意思:“怎麼樣,碰釘子了?我覺得吧,人李海倫審美非常高的,小師妹確實好看——怎麼突然對個小攝影感興趣了?大有哥告訴你李錚導演和李海倫的關係了?”

最後那個是喬迪猜的,但他覺得自己沒猜錯。

佟雪在圈子裡很出名的一點就是總是會想辦法抓住能抓的機會,她的野心明明白白——不過這也沒什麼,圈子裡的演員,絕大多數都是這種類型,大多數也隻有有這份心性,才能出頭。

她也不是要靠勾搭小弟弟搭上老一輩高端圈子,隻不過是借這種事做個由頭而已,有點兒像是商場上搞活動,用贈送的餐具,吸引商場外的人走進商場,選購比較貴的電器。

圈子裡很多桃色交易也基本上是這個套路,一些很大的項目,裡麵牽扯了多少利益?怎麼可能因為某個演員和某個主創人員,或者和所有主創人員,乃至後麵的金主睡了,就獲得了重要角色。

投入項目中的錢是多少,想要睡美女的話,這份錢不知道能睡多少了!

說到底,那就是個搭頭。隻有競爭對手們彆的方麵都差不多的時候,彆人狠不下這個心,你能狠下這個心,才能發揮作用。

不一會兒,張原讓所有人開工。程程前麵的戲完成的很快,關衛民糾纏田月月,關衛民的媽媽威脅田月月,對於早就沉浸到田月月這個角色裡的程程,一點兒難度也沒有。

小時候的經曆讓她對強權有陰影,當關衛民的媽媽威脅田月月後,因為害怕,也因為她要保護安思北,她決定去死。

如果這部戲講的是田月月的故事,中間肯定得拍很多過渡的內容,但這部戲是一場安思北對關衛民的複仇,所以就略過了。隻有從背景設計顯示了一些端倪,讓人知道田月月不止一次被關衛民的母親威脅。與此同時,她持續被關衛民糾纏,身邊一些長輩,一些父母曾經的同事,都給她做‘思想工作’。

最後一場戲,‘田月月’要死了,她是投水死的。

投水而死是淒美的意向,選擇這個死法本身就說明了田月月這個人物的象征意義。

偏僻的湖邊,穿掛頸紅裙的年輕女孩兒——這條裙子是安思北去年買來送她的,但因為實在是太紮眼了,怕被人說‘騷’,她想穿,但一直沒穿。她現在決定要去死了,一點兒也不用在意彆人的目光了,所以她穿上了最想穿的紅裙。

程程是慢慢走進冰涼的湖水裡的,現在是冬天,冷的夠嗆,但程程一點兒沒表現出來。這個時候她需要做出的其實不是‘真實的表演’,而是一場藝術化的死亡。在慢慢走向湖底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期末大戲時她飾演的‘鳴鳳’。

‘鳴鳳’也是投水而死的。

鳴鳳其實和田月月有相似之處,她們都受到了強迫,都因為不願意,選擇了乾乾淨淨地去死。她們的區彆是,鳴鳳要更加卑微,這和她丫鬟的身份有關,她始終想的是,愛一個人是要為一個人鋪路的,隻要那個人能平平順順的就好。

所以她沒有想過真的和覺慧在一起,哪怕沒有人強迫她去做妾,她也不會嫁給覺慧,她覺得覺慧應該娶一個更好的女子。這個女子讀過書,知書達理,和覺慧身份相當,嫁給他不會給他帶來一點兒麻煩,還能幫到他,讓他得到所有親友的祝福。

田月月內心深處卻深知安思北愛自己,他們在一起也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她保護安思北的心,和鳴鳳想要為覺慧鋪路的心是一樣的。

本來程程應該就這樣靜靜地走下去,直到湖水淹沒她才對。但她想到了鳴鳳,忽然低低地喊:“思北。”

大聲一些:“思北。”

高聲喊道:“思北——”

“你怎麼不來啊——”如訴如泣,像是徹夜歌唱的鳥兒,要嘔出鮮血。

安思北人在軍營,當然來不了,他如果在田月月身邊,故事就不會是這個故事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了得啊,第一次演戲就能演的這麼好了...鐘姐你看,是不是有點兒你剛出來時的樣子了。”喬迪看的有意思了,問一旁的鐘斯詠。

鐘斯詠比喬迪隻大一歲,但早出道了好幾年,因為她入行真的太早了!十五歲時就給人家做模特拍掛曆,十七歲時演了第一個角色,所以才說她三十幾歲的人,出道有近二十年。

鐘斯詠點了一支煙,緩緩地抽著,煙霧裡笑著搖了搖頭:“不像,我年輕時演不出這種角色,說不定現在也演不出......”

篤定自己是被愛著的,這很簡單,這也很難。鐘斯詠為情所困半生,終其一生也想演出這個,但最終也沒能演出來——她想要被愛,又不相信自己能夠被愛,說服不了自己,所以演不出來。

鐘斯詠年輕時就很擅長飾演愛而不得的癡心女子,又或者愛過恨過,最終釋然了的風塵玫瑰,這都是超越她年齡的。隻唯獨‘田月月’這種被愛的角色,正適合年輕女子,她卻反而演不好了。

水中的程程在鏡頭裡呈現出微妙的樣子,像是能看清臉的,又像是看不清的。隻能看到紅色的裙子糾纏包裹住她,像是一團血,落在水裡也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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