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唯又把咖啡遞給梁曼，實在不懂：“絕交了？”
梁曼沒有推脫，喝了一口，是她平時的口味。爬了大半天山，她也累了，語氣蔫蔫的：“差不多吧。”
梁珞唯：“放心，他不會在這邊待太久。”
梁曼將辮子散開，恢複披肩的濃密長發：“我知道。”
四人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下了山。
已經從最驚豔的角度欣賞過長城，下行纜車顯然無法再勾起孟婧的興趣。戶外拍照時光線太強，很多成片都沒有細看，她一張張翻著手機，順手刪掉拍壞的那些。
手機震動，是簽證中介發來的郵件，她隻看了幾行字，眉頭就皺起來。
Toby簽證材料出了一點問題，有幾份文件需要監護人簽字，還要親自到場回答問題。中介機構協調的時間有限，如果錯過，又要再等很久。
看來回去的計劃要提前了。
梁曼和裴燃都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四個人三輛車，自然是梁珞唯送孟婧。兩人同在一個小區，孟婧也確實有話要說。
“梁先生，關於那個秘密，也許要提前告訴你了。”孟婧放下手機。
她剛剛改簽完機票，又和Devihan請了假，明早去機場，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梁珞唯將車駛入小區：“我有東西要給你，一起去我家？”
孟婧想了想：“還是去我家吧。”
喬小仙那裡不方便，梁珞唯家她又有些不敢，而那棟對她而言也是陌生地帶的空房子，顯然更適合談事情。
梁珞唯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半小時後，孟婧再次踏進自家院門。
眼前的場景已經比第一次來時熟悉很多，之前倒的那顆樹已經被重新栽進土裡，孟婧呼吸著滿院清新空氣，心情放鬆地開門進入客廳。
所有從國外寄來的東西都堆在書房，客廳空空蕩蕩，隻有最原始的家具。孟婧相信，這裡的擺設甚至都和五年前一模一樣。
可她依舊什麼都想不起來。
雖然很多天前就打掃完畢，她還是沒有搬進來，內心抗拒是最主要的原因。她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回國前那麼強烈的想要找回記憶了。
這種心態的轉變讓她害怕，如果永遠想不起來還好，如果有一天能想起來…她會不會後悔現在做的決定。
院門的鈴聲將她拉回現實，孟婧將門再次鎖好，將梁珞唯迎到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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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珞唯沒換衣服，隻是手中多了個檔案袋，他麵色嚴肅，看了一眼院中的西府海棠，緩緩開口：“不進去了，就在這裡說吧。”
孟婧也正有此意。
“梁先生先說。”孟婧心跳有些快，“如果我先說，怕你會直接走了。”
梁珞唯沒在此事上做過多糾纏，打開手中的檔案袋，說：“孟小姐應該也猜到了，我要說的事和聯姻有關。”
孟婧點點頭。
梁珞唯從檔案袋中抽出幾遝資料遞給孟婧：“之前沒有說清聯姻的細節，我這裡有幾份文件，孟小姐可以先看一下。”
“希望孟小姐在做決定之前，可以根據這些再仔細考慮。”
孟婧接過，手中文件依次是婚前財產協議、股權轉讓協議和沈氏集團收購協議，當然都隻是律師草擬版本。
簡單翻開就能看出，梁珞唯給出的條件非常優厚。兩人協議結婚後，孟婧將擁有梁珞唯所持梁氏集團股權的一半，而在婚前的一切財產還屬於她自己。梁氏將會對沈氏進行收購，但收購後的相關份額會作為夫妻共同財產持有，實際控製人依舊是孟婧。
協議中還指出，結婚三年後，隻要有任何一方想要結束關係，即可辦理離婚手續，離婚後孟婧所持股份不變。
除非在此期間梁氏和沈氏全都破產，否則這幾份協議對孟婧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損失。
然而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孟婧不相信梁珞唯會這麼好心：“所以梁先生到底想從這場婚姻裡得到什麼呢？”
梁珞唯看著孟婧，認真道：“梁氏收購沈氏後，實際控製人必須是我，你母親不可以再參與公司決策，此外，梁氏相關業務將可以使用所有沈氏的專利和配方。”
孟婧問：“為什麼是三年？”
梁珞唯仰頭想了想：“如果快，也許一年就可以。我的目的孟小姐應該清楚，隻要梁庭什離開集團，這場婚姻就沒有存續的必要了。”
句句都隻提了公司，絲毫沒有涉及到兩人的感情。
孟婧覺得這樣的梁珞唯有點好笑，似乎在用儘全力地爭取讓她嫁給他，說出的話卻都和結婚沒什麼關係，似乎隻是再談一場集團之間的合作。
“梁先生。”孟婧收起文件，“你說了這麼多，除了合同條款，還有其他嗎？”
梁珞唯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裡漏掉了：“這些隻是我能想到的，孟小姐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加在條款裡。”
孟婧被逗笑了：“任何？”
“任何。”梁珞唯不覺得有什麼是自己解決不了的。
孟婧朝他走近兩步：“那確實有，比如結婚不辦儀式，婚後不接吻不上床，各住各的…”
“等一下。”
梁珞唯發現孟婧說的他都沒有考慮過，並且即使知道了，也並不想同意。
“這些是私事，為什麼要約定在合同裡。”違約風險顯然很大。
“孟家圖窮匕見，現在孟小姐應該考慮的是公司。”梁珞唯試圖幫助孟婧將思想轉入正道，“放眼京城，沒有其他家可以再給出這樣的條件，無論你付出多少代價。”
梁珞唯低沉的嗓音自帶壓迫：“孟小姐若想結婚，新郎必須是我。”
這句話強勢、直白，打碎了孟婧眼中的濾鏡，終於讓她意識到梁珞唯的身份地位——作為梁屹承的兒子，在京城攪弄風雲的梁家二少，這樁婚事原本是不容她有選擇餘地的。
是什麼給了她錯覺，讓她覺得梁珞唯似乎也可以為了她…
就憑梁曼說他五年前暗戀自己？憑他這幾天幫了她很多次？憑他剛才斬釘截鐵說的那句“任何”？
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也感情用事了？
即使在她麵前一直保持著斯文矜貴的姿態，但外界傳聞也非空穴來風。梁珞唯做過的事情她在國外時就已經調查過一二，為了扳倒自家兄弟不惜毀掉整個集團的瘋子，會乖乖聽她提條件？
也好，趁這個機會說清楚也好。孟婧不怕說出實情，隻是這一天來得比計劃中快，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麵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梁珞唯在她前方兩米左右，是正常的社交距離，夕陽西下，男人筆直的身影落在孟婧肩上，勾著人不自覺靠近。
孟婧卻覺得兩人之間隔著崇山峻嶺，可她今天剛剛征服一座宏偉的山峰，不知哪裡來的自信，讓她有心力想要再去試試。
直到檀木香味逐漸濃鬱，她才停住腳步，兩人麵對麵站著，似乎抬手就可以抓住對方的衣襟。
夕陽刺眼，晃得孟婧眸中瀲灩，她抬起頭，視線劃過梁珞唯寬闊的肩膀，流暢的下頜，對上他藍黑色的眼睛。
“我家bb下周回國，不知梁總有沒有幼兒園可以推薦？”
握在手心的文件被汗浸濕，孟婧不願放過梁珞唯的任何一個反應，就這樣靜靜地和他對視。
沒有驚訝，沒有憤怒，也沒有嘲諷，男人眼中是無儘的迷茫：“你說什麼？”
孟婧唇角艱難地勾起，聲音有些乾澀：“我說，我有一個孩子。”
說完，留他一個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