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都被這句話震住,心裡像有一隻猹在上躥下跳,十分渴望吃瓜。
但那是藺中將。
他們實在沒膽量,上前問一句,回過神來,還連忙閉嘴,故作無事,但視線都快釘在藺洲身上了。
當然,還有摟著藺洲脖子的顧瑜。
他們像是第一天見顧瑜似的,很新奇。
原來,顧瑜喝醉酒是這樣的。
他們看著,顧瑜突然臉色一變,把藺洲拽到身後擋著,不滿地看著其他人,冷聲說:“不準看!”
就像當初把球球的照片發到社交平台上,又刪掉,他的貓不許彆人覬覦。平時,還知道為了禮貌,加個哦字,顯得不那麼強硬。喝醉了倒是肆無忌憚地情緒外露。
但這裡的同學可一點都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一隻貓的淵源,聽到了,隻覺得顧瑜占有欲強到離譜了,看都不讓人看一眼。這會瞪人說出命令似的話,本應該挺有氣勢,能震懾人的。
本該。
然而顧瑜現在喝醉了,臉上暈染著酡紅,眼神也有些濕潤迷蒙,凶沒感覺到多少,反倒有點……可愛。
尤其是暗戀顧瑜的人,手用力攥緊,都在努力壓製住內心的啊啊啊尖叫。
顧瑜是站在藺洲麵前想擋住他,但無奈藺洲比他高,都快兩米了,根本遮不住。就在藺洲有些哭笑不得,考慮要不要配合一下他時,突然發現,顧瑜耳後露出些許鱗片,發色也在變化,有變成覺醒體的預兆。
藺洲來不及多想,一把將顧瑜按進自己懷裡,藏進大衣裡。
“他喝多了,我先帶他回去。”
說完,他摟著顧瑜的腰,大步走向自動駛來的黑色轎車,把人塞進了車裡,然後扶著車門,轉頭代替顧瑜和他的同學頷首道彆,就也坐進了車後座。
剩下大門口站著的同學,呆呆地看著車子很快駛遠,消失在視線之外。
一個女生異常興奮地哇了一聲,引得其他人都紛紛看向她,她頓時臉紅,壓低了聲音說對不起。
但其實,彆人一點都沒覺得她奇怪,他們心裡也在土撥鼠尖叫。
如果說,一開始看到顧瑜說醉話,隻是覺得好玩,那看到藺中將把人按進懷裡還用大衣遮得嚴嚴實實,就完全不一樣,是實打實地震驚了。
藺中將可沒有喝酒。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養眼很舒服。
暗戀顧瑜的男生女生,這一刻都感覺自己的心哢嚓一下碎了。雖然本就知道自己沒希望,但在看到顧瑜可能名草有主時,還是控製不住傷心。有幾個喝醉了的,甚至因為失戀而抱頭嗚嗚哭。
旁邊,喝得醉醺醺的葉言致被人扶著,嘴裡也在念叨:“顧瑜呢?我男神呢?我還有話想跟他說……”
扶他的同學不禁吐槽:“嘖,又瘋了一個。”
另一邊的車裡。
藺洲一坐進後座,就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
顧瑜果然變成了人魚,漸變藍的魚尾慵懶地垂下來。不僅如此,他還伸著手,一把抱住了藺洲,埋進他懷裡,吸貓。
藺洲瞬間渾身僵硬。
但喝醉了的顧瑜絲毫不覺他的緊張無措,隻顧著自己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他抱住藺洲的腰,臉埋在精壯的胸膛上蹭。這當然和柔軟的貓肚皮不一樣,但胸肌的觸感也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令人上癮。
顧瑜蹭著,都不想起來了。
藺洲臉緊緊繃著,麵無表情,耳朵卻染上了紅色,還越來越紅,過了好半晌,才不得不按住顧瑜的肩膀推開,壓著聲音說:“先放開,我給你的尾巴濕潤一下。”
雖說顧瑜是把藺洲當大貓吸,但他的行為更像是一隻黏人的小貓,藺洲伸手去拿車內櫃子裡的毛巾時,他都不肯放開,撲上去,趴在了藺洲的背上,不安分地亂動。
溫熱的呼吸吹過藺洲的耳朵,細軟的發尾也在頸側掃來掃去,令人癢意不斷,難以忍耐。
藺洲弓著腰身,後背肌肉倏地繃緊,拿著浴巾的手也攥緊成拳。
距離太近了。
顧瑜濕熱的氣息不斷襲來,無法抵擋,絲絲縷縷的酒氣讓藺洲都有種喝醉了的錯覺,腦子有些發暈。
藺洲用力閉了閉眼,妄圖借此壓下此刻不該有的某些瘋狂想法,然後托起顧瑜的魚尾,用濕透的浴巾包裹起來。
魚尾巴是顧瑜的重要攻擊利器,一般來說,被碰會條件反射一尾巴狠狠抽過去才對,但顧瑜沒有反應,默許縱容了藺洲碰他。
而他,還在心心念念想著擼貓,伸手摸上了藺洲的頭頂,隻有紮手的粗硬短發,沒有想象中軟乎乎的貓耳朵。
不甘心地摸了好幾下,把藺洲的頭發都揉亂了。
顧瑜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摸到貓耳朵,迷茫又失落,魚尾巴都沒什麼精神地耷拉下來。
藺洲察覺到,回頭問:“怎麼了?”
顧瑜看著他,海藍色的眼睛像是珍貴的寶石,晶瑩剔透,璀璨奪目,認真凝視著人時,有種蠱惑力,讓人不自覺沉溺。
“我的貓呢?”
顧瑜很認真又疑惑地看著藺洲,有點不高興地嘟囔。
藺洲頓了一下,欲言又止。
這時,一隻黑貓憑空出現在藺洲身後,尖尖的耳朵一顫,邁著優雅矜持的貓步,就要向顧瑜走去。
但很可惜,半路就被一隻大手攔截住,被迫回去了。
顧瑜甚至還沒看到貓貓,隻注意到一閃而過的影子,探頭去看,卻什麼都沒有了。
“貓呢?”
顧瑜又問。
藺洲這時候卻不想把精神體借出去,裝聽不懂,很不道德地欺騙醉鬼,“……沒有貓。”
說完後,他安靜地看著顧瑜,像是在說,隻有我。
顧瑜皺眉思索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朝藺洲伸出手,攤開白皙細膩的掌心。
藺洲不明:“要什麼?”
顧瑜沒有回答,直接就伸手過去,抓住了藺洲的大手,胡亂作怪,捏來捏去。尤其是虎口下麵有點肉的地方,被顧瑜捏得最多。
藺洲突然就明白過來,他這大概是在摸貓肉墊。
雖然藺洲的覺醒體是大貓,但現在是人類模樣,沒有肉墊,手感還是很不一樣的。
顧瑜沒有嫌棄,握住玩了好一會,還捏起了他又粗又長的手指。顧瑜鮮少曬太陽的手是冷白色的,像是一塊暖玉,放在藺洲掌心裡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藺洲的手比他大,顏色也深很多,可以輕鬆裹住他的手。
顧瑜輕捏著他的手玩,弄得有些癢,一開始,藺洲還忍著,但在他不斷的揉按下,終於忍不住,倏地收攏手指,將顧瑜不安分的手整個裹住。
顧瑜動不了了,下意識掙了掙,但沒用。
他就抬頭看藺洲,臉紅紅的,眼裡氤氳著水霧,濕漉漉的,不用說什麼,隻是這麼看著,藺洲心裡就猛地一跳,不自覺收緊了手,又立即鬆開。
顧瑜如願以償,繼續捏貓肉墊,玩夠了,就再次撲進藺洲懷裡,掛在他身上,吸貓。
藺洲無意識屏住呼吸,備受煎熬,卻又不願意推開顧瑜。
過了不知多久,懷裡的人終於停歇下來。
藺洲低頭看去,就發現他趴在自己的胸膛上,閉著眼睛,淺金色眼睫乖乖垂下,呼吸淺淺,睡著了。
藺洲暗暗鬆了口氣,但同時心裡又有一絲遮掩不住的可惜。
他靜靜地看著顧瑜的睡顏,看了好一會,突然忍不住想,明天顧瑜宿醉醒來,還記不記得今晚發生的事,如果記得,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藺洲想象著那畫麵,唇角翹起一點弧度,心情很好。
顧瑜做了一個夢。
還是個夢中夢。
夢裡的他原本在海裡自由自在遊著,魚尾優雅擺動,從珊瑚礁中間穿過,摸魚逗海豚擼虎鯨,十分愜意。
但就在他往上遊,打算到海麵上喘口氣,看看藍天白雲時,突然一張大網兜頭蓋了下來,將他囚困其中,他一慌,越是掙紮,那網就纏得越緊。
一股力道襲來,顧瑜被迫隨著網,被拉到一艘船上,麵前站著一個高大魁梧的漁夫,籠罩下來一片陰影。對方聲音低沉,很驚訝——“人魚?”
漁夫一步步走近,俯身朝漁網伸手。
顧瑜很警惕,在他碰自己的尾巴時,用力甩去……
顧瑜尾巴一彈,把自己嚇醒了,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睡在巨大的貝殼裡,床鋪柔軟舒適,躺著很舒服,剛才那隻是一個夢而已。
他鬆了口氣,正要繼續睡,卻發現魚尾傳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還濕漉漉的。
顧瑜抬眼看去,就看到一隻大貓正在舔他的尾巴。
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就一尾巴扇去,啪的一聲,打在了大貓的臉上,聲音不小,聽起來就疼。
但大貓隻是踉蹌了一下,就又用那雙金色的貓瞳直勾勾地盯著他,顯然沒有放棄到嘴的美食,抬起爪子就按住顧瑜,讓他無法動彈,繼續舔美味的魚尾。
顧瑜掙紮著,不斷撲騰……
現實裡。
藺洲發現原本睡得好好的顧瑜,突然皺眉,身體扭動,還發出幼獸被激怒一般氣哼哼的聲音。
可能是做噩夢了。
藺洲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人叫醒,結果毫無防備,突然被有力的魚尾抽了一下。
他倒吸口氣。不得不說,還真疼。
人魚尾巴的攻擊力不是隨便說說的,畢竟都能把大白鯊撞翻殺死。也虧得藺洲是覺醒者,身體健壯,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腿骨肯定早已經粉碎性骨折了。這還是顧瑜睡得迷糊,控製不住一甩,沒用全力的。
藺洲眉角一挑,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天。
顧瑜終於在宿醉和頭痛中醒了過來,半睜著眼,眨巴了兩下,才用手撐著床慢慢坐起來,皺眉揉按太陽穴。
隨著意識回籠,顧瑜察覺到了不對,他好像……沒穿褲子?
掀開被子低頭一看,果真如此。
顧瑜心一跳,立刻回想,自己昨晚喝醉有沒有做什麼離譜的事,但他太少喝醉了,沒想到會喝斷片,腦子裡隻有零碎的畫麵,還停留在他和葉言致聊替身什麼的……
恰好這時,浴室傳來聲響,一個高大的身影打開門走了出來。
顧瑜聽到聲音,轉頭愣愣地看過去。
藺洲見他坐在床上,頓了一下,聲音帶著清晨的低啞,“醒了?”
顧瑜下意識抓緊被子,按在腰上,故作平靜問:“我昨晚喝醉了,沒給你添麻煩吧?”
藺洲似想到了什麼,眼底掠過隱約的笑意,“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