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將漂亮的人魚占為己有,讓他以後隻能看著自己,不要再看彆人,每一處都屬於自己,隻有自己可以觸碰。
沉溺掩藏在黑暗深處的想法不斷翻湧,爭先恐後噴出。
藺洲放在身側的手,突然變成了黑色的貓爪,不穩定地變化著。
外麵的研究員一直監控著,原本因為藺洲慢慢平靜下來的精神領域圖像而稍鬆的一口氣,立刻又猛地提起,急吼:“藺中將在失控,即將變成覺醒體,立刻帶顧先生出來!”
顧瑜並不知道這個變化,還在專注地唱著歌,隻是偶爾會因為藺洲在摸他頸側的皮膚,嗓音發顫。
藺洲似乎還覺得他發出這樣的聲音很有意思,想多聽,拇指掠過,輕輕刮蹭著顧瑜的喉結,不輕不重的動作,令人發癢。歌聲果然抖得更厲害了。
他想向後縮,但後腰被一隻大手扣住,根本無路可退,像囚籠一般,鎖住了他。
顧瑜終於忍不住,抬手捉住了在自己脖子上亂動的手,警告似的瞪了藺洲一眼。很漂亮的海藍色,閃著細碎的光,像是陽光下的海麵。
藺洲被瞪了,反而笑了一下。
顧瑜很意外,藺洲居然還會有這樣一麵,幼稚,惡作劇。
但顧瑜看到他笑,反倒沒那麼緊張害怕了,也不反感,隻是對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有些不適應。
這時,數個覺醒者突然衝進來,讓顧瑜驚了一跳,轉頭看去,發現他們全副武裝,拿著武器,準備攻擊藺洲,不禁皺眉。
幾乎同時,藺洲把顧瑜按進自己懷裡,抬頭冷冷地看向外來者,仿佛領地被侵犯的猛獸,目光陰沉且暴戾,氣息變得極具攻擊性。遮天蔽日一般的恐怖侵略感令門口的覺醒者下意識僵住,被震懾住了。
顧瑜被迫趴在藺洲的胸膛上,掙紮著想起來說話,卻突然感覺腰側被什麼毛絨絨的東西掃了一下。
他沒想太多,下意識就捉住了那東西。
瞬間,抱著他的人僵住。
顧瑜低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一條純黑的尾巴,像是貓尾巴的放大版。
“藺……洲?”
顧瑜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果然看見藺洲的頭頂冒出了兩個尖尖的黑色貓耳,是他一直想看的畫麵,真正出現在眼前時,心裡觸動更大。
但顧瑜沒忘記,半獸化的模樣,是覺醒者情緒失控才會冒出來的。藺洲的情況變得更嚴重了?
顧瑜心裡一沉。
歌聲沒用。
這讓顧瑜很不好受,嘴唇抿得很緊,手上也不自覺用力,忘了自己還抓著藺洲的貓尾巴。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悶哼。
顧瑜有點慌,“你怎麼了?”
藺洲圈住他抓自己尾巴的那隻手腕,還未說話,顧瑜就意識到了問題,連忙說:“對不起,我立刻鬆手!”
藺洲卻說:“可以碰,隻是不要太用力。”
顧瑜有些無措,想問研究員這時候應該怎麼做。但他剛想轉頭,就又被藺洲按回懷裡,更緊密地貼著。
“不許看他們。”
藺洲冷道,聲音透著明顯的不悅。
不隻是顧瑜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門口的覺醒者也覺得很難做,想去救人,但又不敢輕舉妄動,怕一不小心就激怒藺中將,反而害了顧先生。
顧瑜猶豫著,試探伸手,像以前安撫炸毛的球球一樣,順毛摸,動作溫柔耐心。
過了一會,藺洲盯著他們的陰鬱目光,竟真的收了回去。他低頭,將下巴輕搭在顧瑜的頭頂,雙眼低垂,親密地摟著人。
覺醒者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監控後麵的研究員和醫生也很震驚,連忙觀察數據,發現藺中將雖依舊處於危險狀態,但勉強壓製住了,剛才不穩定的貓爪也變回了手。
“抱著順毛就可以了?這也能將異化值降下來?”
研究員還是不敢相信。
後麵有個人弱弱舉手,“其實……還是有可能的,藺中將很喜歡顧先生,以前不是也出現過因為愛人陪伴安撫而平靜下來的例子嗎?或許,就是人魚歌聲和顧先生的雙重作用。”
藺中將喜歡顧瑜,很多人都看出來了,但也不是全基地的人都知道。這回,注定更多人知曉了。
前麵質疑的研究員沉默了,過了一會,還忍不住低聲問:“那……要不要把監控關了?”
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怎麼辦?
最後,他們關了監控,同時調成了戒備模式,讓人工智能盯著,以免出現意外狀況來不及處理。
醫療室。
門口的覺醒者都離開了,最後一個人還很貼心地帶上了門。
隻剩下顧瑜和藺洲。
藺洲的尾巴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很黏人地纏上了顧瑜的腰。
顧瑜小心抬頭,輕聲問:“你沒事吧?感覺怎樣?”
藺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俯身低頭,埋在顧瑜的頸側,不著痕跡地蹭了一下。
顧瑜愣住。
這……好像球球啊。
以前球球這麼趴他肩上,都是撒嬌要摸摸的意思。
顧瑜偏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貓耳朵,毛絨絨的,還在動,特彆招人,看著就讓人心癢癢。
“可以摸嗎?”
為防萬一,顧瑜還是問了一句。
藺洲沒有回答,但顧瑜想到他剛才說可以摸尾巴,現在也沒有拒絕的表現,應該就是允許了。
顧瑜慢慢伸手,終於如願以償,碰到了藺洲的貓耳,很軟,溫溫熱熱,手感更是他摸過最舒服的。
幾乎是碰上的瞬間,藺洲僵住,貓尾巴也猛地纏緊顧瑜的腰。
但緊接著,他又放鬆下來,刻意壓製著,沒有動。
藺洲這樣趴在他肩上,止吠器會有點硌著胸口,金屬冰冷的溫度透過衣服傳來,並不舒服。但因為藺洲現在的情況特殊,顧瑜就放任他靠著,沒有任何抗拒,反而心裡很慶幸,藺洲的情況能穩定下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順毛摸比人魚歌聲更有用,但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顧瑜鬆了口氣,輕輕捏著貓耳朵,毛很細軟,手腕碰到的頭發卻很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顧瑜都不討厭。
過了不知多久,藺洲徹底平靜下來,氣息收斂,沒有了那種可怕的感覺,恢複成平時的模樣。
頭頂的貓耳朵,還有身後的尾巴,也一並消失不見。
顧瑜手裡突然一空,不禁愣住,心裡劃過一絲惋惜。隨後反應過來,這大概代表藺洲沒事,他又鬆了口氣,轉頭想看藺洲。
但藺洲依然抱著他,雙手圈在他腰上,頭抵在他頸側,低聲說:“讓我再抱一會。”
說話時吐出的熱息,拂過顧瑜鎖骨處的皮膚,勾起一陣癢意,讓顧瑜控製不住一顫。藺洲的嘴唇微動,不小心碰到,像是在輕輕啄吻。
顧瑜很不自在,魚尾的鱗片都控製不住紛紛翹起,跟炸毛似的。
但藺洲這種時候提出來的請求,這樣的語氣,他根本無法拒絕。
而且藺洲那麼大方地借他精神體,上次他喝醉酒胡鬨,藺洲還照顧他。藺洲幫了他那麼多。他回報理所當然,更彆說隻是抱一會。
顧瑜原本捏貓耳朵的手空了下來,一時不知道放哪裡,又被藺洲抱著,想了想,乾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像是回抱。
藺洲摟著他腰的手突然收緊,宛如桎梏。
顧瑜忍不住掙紮了一下,藺洲就又放鬆了點力道,但還是牢牢圈著不放。
抱了很久,顧瑜腰都酸軟了,藺洲才終於鬆手。
顧瑜大鬆了口氣,不自在的感覺稍微淡去,問:“你現在感覺怎樣?”
藺洲冷靜說:“沒事了。”
顧瑜低頭看他的異化值,還在9.5,但已經脫離了危險範圍,暫時可以放心。
“那你先休息一下?”顧瑜問。
藺洲搖頭,“我不累。”
顧瑜遲疑不信,“還是躺下睡一會吧。”
藺洲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一下,“好。”
顧瑜被笑得有些茫然,但願意休息怎麼也算是一件好事,就沒有多想。
隻是,藺洲在他麵前躺下時,他注意到了止吠器,就指了指自己的嘴,“你這個還沒摘。”
帶子是繞到後腦勺的,躺下會壓到不舒服。
藺洲似乎才想起來,說:“我摘不了。”
這是為了防止他暴走傷人的束縛,當然不是他自己隨便就能拆掉的。
顧瑜就去找研究員,知道密碼後,伸手替藺洲摘了。
因為戴得緊,拿下來了,臉上也還是殘留有幾道束縛的紅痕,出現在藺洲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顧瑜不自覺就盯著看了好一會,手裡拿著的止吠器,也忘了放下。
他想起了剛才,藺洲露出貓耳和尾巴,金色豎瞳,戴著止吠器,肩闊腿長,身材精壯結實,渾身透著不容忽視的野性魅力。
“顧瑜?”
聽到自己的名字,顧瑜下意識應了一聲,猛地回神。
藺洲看著他,“你答應了我,等我回來,會告訴我,現在可以說嗎?”
顧瑜眼底一暗,微笑說:“不急,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現在這情況,並不是說的時候。
藺洲看他堅持,也沒有再問,躺了下來,打算睡醒再說。他確實也困了。
顧瑜看他閉上雙眼,很快睡著過去,就靜悄悄地離開,無聲關上門。
但在他離開之後,床上的人卻睜開了眼,朝門口看去,目光深邃,晦暗不明,定定地看了半晌,才重新閉上眼睛,低低地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