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藺洲把話都說完了,顧瑜都還怔怔的,有些反應不過來。
來這裡的路上,他猜了很多種可能,但就是沒往表白想。
他覺得根本不可能。
就連現在,都還恍恍惚惚的,不敢置信。
藺洲為什麼會喜歡他?
但仔細一回想,又真的有跡可循。
很大方地借精神體,牽手被人誤會了也不說,情緒突然變化,一些有深意的話,很多細節,還有昨晚……
顧瑜猛然回神,手裡還捏著毛絨絨的貓耳朵,慌忙收回了手。藺洲握住他手的力道很輕,他很容易就縮了回來。
藺洲依舊看著他,耐心地等著答複。
顧瑜知道,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麵前站著的藺洲,頭頂上是尖尖的貓耳,微微動著,金色的貓瞳明亮,透著明顯的期待和忐忑,身後長長的尾巴翹了起來。
換做平時,他肯定問能不能rua了。
但現在不能。
他沉默兩秒,猶豫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這算是拒絕的意思了。
藺洲聽得出來,也有設想過這個結果,身後的貓尾巴垂落下來,緊抿著唇,顯而易見的情緒差。
他低聲說:“朋友也可以發展成戀人吧。”
“我覺得不太行,這有點奇怪,我從來沒想過,你怎麼會……”顧瑜乾巴巴的,說得有些語無倫次。
“那你現在想一下?我雖然沒談過,但做戀人,應該不算是糟糕的選擇。”
顧瑜頓住,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沒有直接明確拒絕,留了餘地,讓人覺得有空子可鑽。他以前對彆的表白者明明不是這樣的。
大概因為是朋友,就忍不住覺得把話說太直不好,說不出口。
顧瑜慢慢搖頭。
藺洲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但又沒有過於逼近的強勢,而是很輕地問:“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
“……”
顧瑜難以回答。精神體都感覺到了主人情緒不穩,跑了出來,坐在顧瑜的肩上,皺著小小的眉,十分困擾。
“隻是試一下,”藺洲觀察著顧瑜的神情,“讓我做你的臨時男友,你可以隨時分手,這樣呢?”
顧瑜無法理解,直接反駁,“當然不行,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我不就是個玩弄彆人感情的渣男嗎?”
藺洲笑了一下,身後的尾巴輕晃著,“可是我很願意被你玩弄。”
顧瑜:“……”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顧瑜無奈歎氣,為什麼他要搞得那麼卑微的樣子,他可是中將,那麼厲害的一個人。
“你彆這麼說話。”
藺洲頭頂的貓耳朵抖了一下,十分吸引顧瑜的注意,他忍不住就多看了兩眼,然後反應過來,立刻移開視線。
不得不承認,他看著半獸化的藺洲,心裡有一點動搖,這太戳他了。但藺洲很認真,如果不是抱著同樣的情感,感覺對他很不尊重。
藺洲的精神體也跑了出來,熟門熟路地跑向顧瑜,在桌子之間靈活跳躍,然後主動把頭伸到顧瑜的手心下麵,求摸摸,還撒嬌地喵了一聲。
但顧瑜沒有擼毛,反而把手向後縮了縮。
球球頓時一臉委屈,眼巴巴地看著他,讓顧瑜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你會因為這事而疏遠我嗎?”藺洲低著頭,幾乎和球球是同出一轍的委屈。
顧瑜哪裡見過藺洲這個樣子,遲疑片刻,就搖頭說:“……不會,我們還是朋友。”
藺洲神情放鬆了些,“那就好。”
顧瑜以為這算是談完了,藺洲會放下,他們再次做回朋友,以後慢慢忘記這事,幾年之後,或許還能毫不介懷地提起來,開個玩笑。
但藺洲又說:“不能做臨時男友,但應該可以做個追求者吧?”
顧瑜瞪大眼睛,立刻就想說不行。但藺洲先他一步,“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
那還問他乾什麼。
顧瑜感覺手癢,是球球用爪子抱住他的胳膊。
他看了一眼,手指動了動。
“它很想你抱它。”藺洲說。
顧瑜當然想,但這行為明顯不妥當。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必須拉開距離。精神體這麼私密重要的東西,更是不能碰。
所以,顧瑜說:“你抱走它。”
藺洲眸光微閃,“因為我,你不碰它了?”
顧瑜嗯了一聲,“以前是我沒把控好距離,朋友之間不會互借精神體。”
“你以前說隨時借我的話,也不算數了?”
顧瑜心虛,但眼下的情況,的確不應該。所以他還是點頭了。
“好。”
藺洲點頭,接受了他的決定。
顧瑜稍微鬆了口氣,說:“那,我先走了?”
藺洲嗯了一聲。
顧瑜當即轉身,打開教室門,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但走出去後,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藺洲倚靠著桌子,垂著眼簾,長腿撐在地上,暗色籠罩住他,顯得很陰鬱。
顧瑜突然就有點愧疚,沉默著,快步離開了。
教室裡,低頭垂尾巴,一大一小兩隻貓,像被主人拋棄了似的,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走了。”藺洲抬眼,看向敞開的門口,眼神幽暗。
精神體蹲在他身邊,喵喵叫,似乎在怪他把人嚇走了,連貓都不摸了。
藺洲按住它的頭,“彆吵,不說出來,就一輩子都隻是朋友了。越過這條線,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很正常。”
雖然知道顧瑜跟他保持距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心裡還是不舒服,還有一絲懷疑,自己能不能追到人。
精神體感覺到了他的情緒,伸出毛絨絨的爪子搭在他的手背上,安慰似的拍了拍,讓他努力爭取,早日如願以償。
顧瑜很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想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但沒辦法,他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藺洲。
這種情況,隻有他最一開始理解表白的含義,被人表白時,才有的慌亂。後來慢慢習慣,他已經習以為常,不會有多少反應。
但這次有些不一樣。
彆的人不熟,拒絕完表白,很少有接觸的機會。而他和藺洲經常見麵。
雖然說繼續做朋友,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相處了。
顧瑜躺在床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小人魚也在枕頭上,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臉,啾咿啾咿地叫,似乎是在安慰他,想他開心一點。
顧瑜偏頭,蹭了它一下,低聲說:“謝謝,我沒事。”
他給小人魚換了衣服,又一起看了電視劇,看起來好像跟平常差不多。
第二天。
孔豐羽又興致勃勃地來找他了,說是找到一個挺火的遊戲,應該適合大家一起玩。
盛情難卻,顧瑜也確實想玩,就答應了。
到了之後,發現人挺齊了,他是最後一個。
藺洲也在。
顧瑜腳步頓了一下,然後故作自然地走過去。
留出來的空位,就在藺洲旁邊,一向如此。誰都知道,藺洲和顧瑜關係好。
要像以前一樣,顧瑜當然不能故意換位,而是就這麼坐了下來,就在孔豐羽和藺洲的中間,不偏向藺洲,坐得有點僵硬。
一起聊遊戲背景劇情設定時,孔豐羽特彆投入激動,話很多。
顧瑜也研究起來,暫時忘了尷尬,思考到一處卡住,他下意識轉頭看向藺洲,脫口就想說話,又忽然想起來,一下僵住,硬生生轉回去。
但藺洲湊了過去,低頭跟他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顧瑜沉默聽完,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
藤聽春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就轉頭問可能知道點什麼的孔豐羽,壓低了聲音,“他們吵架了?”
孔豐羽想都不想就說:“怎麼可能?他們前天晚上還一起訓練了一整夜呢。”
完全沒控製音量,他們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藤聽春一聽,就覺得不簡單。一整夜?那肯定不是訓練。是有什麼大進展了嗎?
他頓感欣慰。
“訓練?”藺洲頓了一下,看向顧瑜,然後點頭,“對,是訓了很久。”
顧瑜被孔豐羽這一嗓子,坑得隻想埋頭。藺洲雖然是在配合隱瞞,但聽起來怎麼都不對勁,更像是此地無銀。
顧瑜僵硬著,將話題轉移,“看得差不多了,進遊戲吧。”
這一次,是全息遊戲。
他們所有人都進了遊戲艙。
流光一閃而過,成功登入遊戲後。
他們都出現在一棟廢棄破舊的彆墅前。
牆壁脫落,陰暗潮濕,鐵門嚴重生鏽,被風吹動時,發出詭異的吱呀聲,聽得人背後發毛。
枯木落葉,頹敗地落在地上,散發出腐爛潮濕的臭味。
黃昏之際,天色昏暗,夕陽的光在天邊映出大片的紅,又灑落到廢棄彆墅上,像是潑了一牆的血,令人毛骨悚然。
遊戲的真實度很高,孔豐羽已經開始害怕後悔了,為什麼要提議玩這個。
藤聽春的關注點卻很不一樣,他看了一眼周圍,笑著道:“說是一群大膽的學生來探險,服裝就真的是校服,挺好的。”校服py。
他們一行人顏值不低,年紀也不大,穿著白襯衫黑褲的校服,不難看,反而很有少年感。
顧瑜轉頭看去,藺洲就站在他旁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眉眼英俊,身形挺拔,顯得年輕了點,很有學長的感覺。
藺洲對他笑了一下。
顧瑜不自然,但又覺得自己不能表現出來,就也笑回去。
藺洲傾身過去,說:“你穿校服的樣子很好看。”
明明是挺普通的一句話,顧瑜卻莫名感覺不正經,還覺得不符合藺洲高冷的人設。
顧瑜回:“……你也是。”
孔豐羽看大家都不怕,不想丟臉,就說些輕鬆的話題轉移注意,兩腿抖著,一起慢慢走進彆墅。
“這遊戲自由度高,很多人把恐怖遊戲玩成了不一樣的畫風。有人氪金打鬼,物理降服之後,就雇傭鬼做員工,把這棟彆墅打造成了遠近聞名的鬼屋,賺得盆滿缽滿,都舍不得出去了。還有人嘴皮子特彆厲害,忽悠鬼,賣東西給鬼,賺鬼的錢,差點搞成了傳.銷窩,要不是網警警告的話,都不知發展了多少下線。”
顧瑜湊過去,聽得笑了起來。
彆墅大門很舊,布滿了奇奇怪怪的痕跡,大家都不太想推門,嫌臟。
幸好,他們剛站定在門前,沒一會,門就自動打開了,陰風襲來,顯露出裡麵陰氣森森的布置。
顧瑜等人明顯鬆了口氣。
隻有孔豐羽一頭問號,恐怖遊戲是這種展開的嗎?
進去之後,蜘蛛網,落葉,厚厚的灰塵,破損臟汙的家具,都有。
按照遊戲設定,他們應該坐下來玩遊戲,然後逐個撞鬼。
找了塊乾淨點的地方,他們圍坐成一個圓,中間放著個酒瓶,隨意轉動,轉到誰,誰就要上樓去探險。
顧瑜是第一個倒黴蛋。
要上二樓探索倒數第二個房間。
他剛要站起來,藺洲就說:“我跟你一起。”
顧瑜看去,剛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