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山忐忑不安地看著對麵的女人，在徹底關閉了那些宗師級、大師級品鑒師的特效之後，他才算是看清了生田玉子的長相。
她的眉毛微微上挑，一雙丹鳳眼裡滿是銳利，看起來並不算特彆好相處。
從旁人的竊竊私語中，他大概了解了一些這人的來曆。
國際食品設計家協會顧問，國際餐飲協會副會長，霓虹餐飲協會名譽會長，知名美食家…
隻是，這麼牛逼哄哄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普通高中的文化祭上？還偏偏來到了他的攤子上？還向他買了一份小籠包？王衍山除了想不通，還有些忐忑。
他雙手遞上了那份評級為C級的小籠包。
生田玉子瞥了一眼餐盒，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打開了蓋子，霎時間香味爭先恐後地從小籠包中溢了出來。
這恐怕是整場文化祭中最能拿得出的食物了吧？光是從賣相上來說，就能夠吊打旁邊的壽司了。旁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如此想到。
“和麵時沒下夠功夫，導致包子皮鬆散，內裡的香味全都溢散出來了。”
不留情麵的批評讓王衍山一時間有些窘迫。
“如果你隻有這種水平的話，那我應該是找錯人了。”她將那盒小籠包丟在了操作台上，抽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著觸碰過包裝盒的手指。
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還一口都沒有吃呢！”王衍山有些不服氣，朝著生田玉子反駁道，即使麵前的這個人是知名美食家。
從小到大，在廚藝方麵他一直都是被誇獎天賦好的那個，如此毫不掩飾的惡意讓王衍山不禁捏緊了拳頭。
“本事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你知道讓我嘗一口你的菜需要多少錢嗎？”生田玉子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隨後她轉身離開，沒有理會王衍山那殺人般的眼神。
在她眼裡，一個下等廚師的尊嚴並不值什麼錢。
“好可憐啊，被生田桑這麼侮辱……”
“有什麼可憐的，還不是他自不量力要生田桑嘗一口他的料理。你知道那些高級飯店邀請生田桑用餐的價錢是多少嗎？一百萬円！”
眾人嘩然。
“果然，年輕人還是沒見過什麼世麵啊。”
“誰說不是呢。”
人群中的議論精確地傳入了王衍山的耳中。他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臉漲得通紅。
就算是頂尖美食家又怎麼樣！反正她隻會對彆人的料理指指點點而已，她的頭上可連一個料理人的頭銜都沒有！
自己總有一天，會讓她求著吃自己做的東西的！
正這麼想著，人群的吵嚷聲、不絕於耳的叫賣聲突然消失了，王衍山猛然抬頭看向四周。
這些人都消失了。
這是他的錯覺？是他精神錯亂了？
王衍山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好痛！不是錯覺。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此時的他如同站在玻璃棧橋之上，腳底下一片漆黑。
王衍山一向恐高，但此刻的他竟一絲都不覺得害怕，也許是因為周圍都是如同深淵般的深邃。
頭頂上一輪明月散發著微弱的光，這光雖然微弱，但足以照亮他的周身。
他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四周如同玻璃牆般的障礙阻擋了他的腳步。
伸直手往上跳了跳，如他所料一般，頂上也有類似玻璃牆的裝置。
自己這是在失神時被宇宙人抓走做實驗了？
就在他失神之時，係統響了起來，“恭喜宿主獲得狀態【心流】，在此狀態下，外界的時間是停止的，宿主可以在【個人空間】內無數次地嘗試相應料理的製作，且此狀態並不消耗宿主的壽命。”
係統的聲響剛落，他的麵前就出現了操作台和部分食材。
這就是自己的【個人空間】？這麼陰暗？明明自己是多麼陽光開朗的一個人！
“宿主可能誤會了，每個人的【個人空間】都是這樣的，隻是照明的物體會根據宿主內心的所思所想而發生變化。”
“這……是因為我沒充VIP嗎？”確認自己處於安全狀態的王衍山又開始皮了。
係統沒有搭理他。
王衍山也不再言語，他翻看著操作台邊放著的原材料。
隻有麵粉、豬肉和下廚時常用的一些輔料。
沒了？這係統怎麼這麼摳？王衍山在心裡編排道。
“係統不摳。”腦海中的聲音反駁道。“宿主在觸發【心流】狀態時最想做的料理種類直接決定了【個人空間】有的原材料。”
王衍山明白了，合著自己現在就隻能做小籠包唄。
那，就試試吧，這【心流】狀態的威力！
王衍山往盆中加入麵粉，正當他疑惑怎麼沒有溫水時，操作台的一角就出現了熱水壺和水龍頭。
在這個【個人空間】，溫水是要自己試調的。
這次王衍山並沒有吐槽係統，他大概明白了，這個【個人空間】是在儘全力給自己搭建和外界相同的環境。
畢竟，在外界可沒有已經調整好溫度的溫水。
王衍山將冷水與熱水混到了一起，伸手感受著水裡的溫度。在這種狀態下，他的每一個動作所能獲得的經驗似乎都會比在現實世界中多上許多。
就比如試調水溫的這一刻，從手指傳來的溫度上，他就可以知道此時的水溫大概是多少，還需要加入多少的冷水或熱水，也可以知道這種水溫下做出來的麵團會有什麼樣的特點。
大量的信息湧入了王衍山的腦海。
想象中因巨量信息湧入而導致的頭痛欲裂並沒有發生，似乎這些知識，本就應當屬於他自己一樣。
王衍山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要在這個【個人空間】待上個二三十年呢。
如果真是這樣……即使自己真的在這裡將小籠包這一菜譜修煉至大成，即使自己仍然是少年的模樣，那心態會完全不一樣吧。
揉麵團的瞬間，他忽而意識到了自己剛剛揉出來的麵團得到係統C級評分的根本原因。
揉麵時的力度、姿勢，酵母粉的比例，水和麵粉的比例……居然，都是不完美的。
這麼一看，生田玉子確實沒有說錯，雖然她說話的方式有些過於討厭了。
將揉好的麵團放至一邊等待醒發，接下來就是肉餡的製作了。
隨著他心念一動，半扇豬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隨後重重落在了料理台上，豬肉與料理台之間的碰撞聲在【個人空間】裡回蕩著，有些像高空墜物落地的聲音。
即使旁邊沒有人在看，王衍山依舊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看來這一技能還是要多練，如果自己以後還有機會進入【個人空間】的話。
王衍山從一邊的廚刀套裝中挑出了最順手的一把刀，他今天就要試試衍山解豬。
很可惜，這次的小籠包【心流】套餐裡似乎並沒有附贈解豬的技巧，他隻能回憶著老家殺豬時的場景，照貓畫虎地模仿著殺豬師傅當時的動作。
而後，在王衍山的努力之下，他終於取下了那塊梅花肉——這是製作小籠包肉餡的最佳選擇。
將這塊肉細細地剁成臊子，加入鹽、生抽之類的調味料，隨後依次往其中倒入蔥薑水，讓肉餡吸飽水分。
‘這是小籠包鮮嫩多汁的關鍵，而不是賣注水小籠包。’
這是王衍山腦海中自己蹦出來的聲音。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句話。
這種感覺非常好，似乎每一步都有無數個老師在自己身邊指導這一步應該怎麼做，下一步又該怎麼做。
肉餡製作完畢，下一步，就是包小籠包了。
相比於其他步驟，在這一步的進行過程中，王衍山並沒有感覺有很多人在指導自己，隻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應該用多厚的皮、用多少分量的餡。
看來這是自己和大師最近的一步了。
隨後，便是王衍山最期待的上汽蒸製環節，他有預感，自己這次做的小籠包，一定會是A級！
但即使是在最後一步，也不能掉以輕心，自古以來，有多少人都是栽在最後一步的。
王衍山並沒有選擇將包好的小籠包一次性放上蒸籠蒸製，而是在第一籠蒸熟之後再將第二籠放上鍋蒸。——需要留給麵醒發的時間，即使之前已經醒過一次了。
他注意著灶台上的火候，在體感時間到了之後，他拿下了蒸籠，一打開蓋子，一股淡淡的香氣就溢了出來。
這股香氣雖沒有遞給生田玉子的那一份猛烈，但王衍山知道，這就是她所意指的，包子皮不鬆散的狀態。
小籠包，等級：B+，製作者：王衍山
誒？是B+嗎？
人類總是貪心的，尤其是在這種狀態之下。
王衍山重整旗鼓再出發，反正按係統所說，在【個人空間】他可以無數次地嘗試相應料理的製作。
那……這就意味著，自己甚至可以做出S+級的小籠包！王衍山躍躍欲試。
……
小籠包，等級：A+，製作者：王衍山
在數次的嘗試中，王衍山做出的小籠包終於從B+晉升到了A+，還好在【個人空間】裡，成品會隨著自己的心意消失，這才沒有發生那種小籠包堆積如山的情況。
隻是……為什麼自己所做出來的小籠包，到現在還隻是A+，而不是S級呢？是自己不夠努力嗎？亦或是，天賦不夠？
王衍山在腦海中向著係統問道，這次高冷的係統回複了他。
“能被稱為S級的料理，在每一步都沒有瑕疵的基礎上，總是有些震撼人心的東西的。”
“那我那個【廚之心】的技能算嗎？”王衍山問道。
係統沉默了一會，“算。”
“那你怎麼不給我換成S級的評價？”王衍山追問道，“按理說我A+級料理，技能再疊一下，就S級了啊。”
“宿主技能等級不夠，需要【宗師級】【廚之心】才能夠給A+級彆的料理賦能。”
“算了算了，你退下吧。”王衍山和係統say了拜拜，繼續琢磨著在技藝方麵將小籠包的評分提升至S級的方法。
而後，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
怎麼回事？吃了那麼多小籠包自己還能餓？不對，在【個人空間】自己還能餓？王衍山往嘴裡塞了一個成品小籠包。
好吃是好吃，就是吃了和沒吃一樣，還是很餓。
怪不得係統說自己可以在【個人空間】裡無數次地嘗試相應料理的製作，原來坑在這擺著呢！
王衍山本想繼續扛一陣，但腹中實在饑餓難耐，無奈隻能退出了【個人空間】。
“宿主是否確認退出【個人空間】？確認退出後，在下次【心流】狀態時才能再次進入【個人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