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會兒,江月偏過頭,看向喧囂的人群:“那我要是死了呢?”
石毅的心重重地一沉。他慢慢抬手,撫摸上江月臉上的痕跡,捧著她的臉讓她正視著自己:“我會好好活著,記著你,想著你,愛你。“
世事無常,誓言未必就是永遠,但這一刻,江月聽見自己說:“好。”
兩人回去的時候,聯歡會已經接近了尾聲。周圍並沒有人關注到他們的動向,江月站在人群中,心卻止不住劇烈地跳動著,仿佛是做了賊一樣。她不禁搖頭自嘲,不小心看石毅一眼,臉一陣陣發燒。
聯歡會結束之後,就是集體包餃子了。
按金陵本地的風俗,過年的時候,是要吃湯圓或者年糕的。因為異地征兵的緣故,一個連隊百十號人,天南海北從哪兒來的都有,反倒是餃子適合更多人的口味。
炊事班把餐廳的桌子拚起來,拌好的餡料盛在盆裡放在正中,和好的麵也端了出來,十幾個人圍一桌,大家一齊動手。
江月拿著擀麵杖擀餃子皮。她手快,也靈巧,餃子皮像是下雨一樣從手底下往外飛,四周輕薄中間微厚,個個還差不多大小,像是專門量出來的一樣。十來個小夥子手忙腳亂,居然還趕不上她的速度。
石毅在幾個桌子間轉了一圈,最後狀若無意地擠了過來,貼在江月邊兒上,一邊說笑,一邊動手包餃子。
他剛包了幾個,就今年來的新兵稀奇地盯著看:“連長,你不是金陵這邊的人嗎?怎麼餃子還包得這麼好?”
石毅偷著瞟了江月一眼,不自在地輕哼了一聲,道:“本來不會,後來專門練出來的。”
江月低著頭,手上的動作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石毅一家都是南方人,沒有吃餃子的習慣。她上輩子是北方人,這輩子小時候在首都住了好幾年,愛吃這玩意兒。
石毅做了什麼才讓自己拿包餃子這事兒去為難他,江月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她隻記得,石毅頭一次包的餃子,大小和外麵早點攤上的包子有一拚,一個差不多就能管飽。虧他居然能把裡麵的餡料給煮熟了!
她瞭了一眼石毅包好的餃子,悄悄彎了彎眉毛。圓鼓鼓的餃子小巧精致像是小元寶,進步不是一般的大。
餃子皮積攢得多了,江月就暫時停手,也跟著包,免得黏在一起。她自己愛吃,做的也不差,左手托著餃子皮,右手挑了餡料,兩手順勢一合,就成了。
張嘉佳無意中看一眼,發現有點兒不對勁兒,怎麼這兩人包出來的餃子和一胎生出來的兄弟一樣,怎麼看怎麼像呢?
他早就看出來連長對江月有意思,可不至於說,連包個餃子都要學著人家江月的樣子吧?誒,不對!
張嘉佳捋了捋先後,這不應該是連長和江月學,應該是江月學著連長吧!
他驚訝地半張著嘴,看看石毅,又看看江月。石毅專心致誌,江月心無旁騖,兩人挨著站,卻連個眼神也沒給對方。
這是怎麼個意思?張嘉佳很困惑了。
包得差不多了,江月拍拍手先到廚房去燒水,沒多久,炊事班幾個人就端著餃子進來。煮熟了以後,他們撈了餃子出去,江月留下來簡單收拾一下。
石毅就是瞅這個功夫溜來的。江月聽到腳步聲回過頭,投出疑惑的目光。石毅牽起她的右手,攤開,然後伸出左手覆在上麵,慢慢展開。
江月一下子就想起來,當年他就是以同樣的姿勢,往自己手裡放了一直冰涼涼軟黏黏的青蛙。她條件反射的皺眉,就感覺到一個小小的物件落在掌心,觸感微涼。
她低頭看,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靨如花。
一隻背著銅錢的金蟾鼓著誇張的大眼珠赫然蹲在她的手心。
石毅微微垂眼,唇角上揚,春光破冰而出在眼裡洗出了明媚的顏色:“十二點了,給你壓歲。”
一瞬間,江月聽到了心上有一粒種子,破土生發。
軍營裡用不著走親訪友拜年,除夕一過,年味兒就散了,戰士們自覺收心,訓練開始步入正軌。江月和石毅心照不宣地將除夕的事埋進心底,隻是在不經意時遙遙對視,才清楚確實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訓練之餘,不知怎麼的,江月隱約有一種預感,總覺得像是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正月初八夜裡,戰備警報驟然間響徹天際的時候,她竟然生出一種“果然來了”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很有道理,私奔這事兒不靠譜,作者覺得還是走正規程序比較好。
作者的聘禮已經送到,你們的嫁妝在哪裡?來來來,躁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