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長澤。”拓興致盎然地聲音不容他分神，“這個形象怎麼樣？”
他抬起頭，不知何時拓已將裝備全部穿戴齊全。
金絲邊眼鏡自帶一股斯文的書卷氣，生生掩蓋掉他一半的戾氣，柔軟的黑色碎發順著生長方向自然垂下，溫順地貼著他的臉廓，他的皮膚本就白皙，黑與白的視覺對比下更突出了五官的俊逸。
他那向來用來把人錘個半死的手，此刻正拿著一本厚得能當磚頭用的英文書，他緩緩翻動著書頁，手腕戴著的銀灰色石英表竟為他增添了幾分文雅的氣質。
換作以往，他毫不懷疑拓手裡那本磚頭英文書會成為他砸人的武器，但此刻，他竟然覺得那些英文詩拓說不定看得懂。
隻是幾樣小東西竟能讓人整體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嗎，不。
長澤敏銳地覺察到了，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不出細節的東西，但他無論神情還是動作亦或者其他，都呈現出一種天然的內斂感，看上去竟有些……乖、乖巧？
這個詞出現在他身上真是不可思議，這可是鈴蘭桀驁不馴的瘋狗啊。
籠島拓也以無名指托了托眼鏡，唇角溫軟的笑意弧度逐漸拉大，露出一個他熟悉的囂張表情。
“很像對不對？”
“簡直就是換了個人！”長澤應道。
剛剛那幾秒真的像是一個溫室裡長大溫順內斂從未接觸過黑暗的陽光三好少年。
太神奇了。
老大不隻打架厲害連演技都這麼棒嗎，好一個全能型選手！
“啪啪啪啪——”
長澤甚至鼓起了掌，為他喝彩。
“所以你打算用這副樣子到底想乾嘛？”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
“啊。”這回拓倒是沒遮遮掩掩，爽快的回答，“最近可能會回家一趟，這副樣子比較方便。”
難道是怕被仇家認出給家裡人帶來麻煩？如此一來他倒是能理解。
不良之間的規矩，校園事校園畢，可總有那麼些人不講道理地牽扯他人。
隻是對於第一次見到拓也便是以灰發的不良形象打交道的長澤，他一時倒是看不慣拓這副打扮。
太弱雞了，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樣子，完全沒有氣勢，男人就該帶大粗金鏈子撐氣場。
這種形象走出校門，不出五分鐘就會被不良們逮住欺負吧。
“喂，你這家夥誰啊，沒見過啊，新來的？”
教室後門突然出現一道飛揚跋扈的聲音。
長澤，“…………”
不用出校門，光在校內都有人花式找麻煩，畢竟一看就乖順的三好學生，可從來都是不良們厭惡且重點欺負的對象。
隻是這次……
長澤丟了個憐憫的眼神過去，記得好像是1-3班的誰來著，最近總在二年級的樓層瞎晃，倒是有些身手，幾次沒碰上鬼塚的人給他教訓倒是越發肆意地胡亂找茬。
反正一年級的新生都挺不知天高地厚的，每進來一批都要按在地上摩擦幾次才會收斂。
碰上拓也將讓他銘記一生。
“你小子啞了，問你話呢？！”
見背對著他的拓也不作言語，新生更是怒而發難。
這是那個鬼塚的班級吧，居然有個一看就很弱的部下，看來鬼塚軍團也不怎麼樣嘛，正好他不在，就趁這個機會在鈴蘭打響名頭！
他幾步上前搭上拓也的肩膀，看清他手裡拿著的東西更是嘲笑道。
“什麼啊，居然還看書，跟傻子一樣。”
長澤不忍直視地彆過頭去。
“砰——”
木屑紛揚在日色裡沉浮，僅憑拳勁就轟然砸裂的桌椅裡，血液潺潺滴落，浸透了不成原型的木材，染為更深的褐色。
青筋浮躍的五指死死抓著那顆腦袋深深埋在廢墟裡，直至對方掙紮到逐漸失去意識，他抓起那顆鮮血淋漓的腦袋，再一次狠狠砸進地麵，又是一聲巨響。
“傻你媽個頭啊！老子殺了你啊混蛋！！”
這才是真正的籠島拓也。
沒有道義和憐憫，勝負無關緊要，即便對方失去戰鬥能力也絕不留情，直至他的怒火消失，這份報複才會結束。
“喂，長澤。”
拓也坐在倒下的人身上，取下假發隨手一扔，那頭標誌性的灰發被風悠悠吹動，他麵無表情地穿上象征鬼塚番長的羽織，翻飛的衣身飄揚，輕快的穿堂風解不了燥熱的血液。
他帶著決意的眼神血意泛瀾，暴戾的殺意迷蒙意識。
“我改變主意了。”
“不需要再等，挑戰從現在開始，下午提前預熱一場。”
他狂妄一笑，甩了甩手背沾上的血液，“老子現在不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