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測之危(2 / 2)

權臣手劄 雲曉 4289 字 1個月前

那些世家子弟所看不起的雜務,不屑去了解的實事,鐘雅願意去了解,願意去付諸行動。

從表麵上看,鐘雅和桓權、謝弼是迥然不同的,謝弼、桓權都是精通玄學的人物,謝弼更是善於清談,不通於俗物的典型代表,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互相欣賞。

鐘雅此前不明白一群世家子弟聚集在一起,飲酒服藥捉虱清談到底有何意趣,特彆是他們所討論的問題,牽強附會,有時可謂無趣幼稚到了極點。

可謝弼的出現完全改變了鐘雅這種印象,清談論道也可以是一種享受,是一種文學上的盛宴,言語、智慧、學識都可以在三言兩語中儘皆展現出來,原來不是清談無趣,而且之前參與清談的人水平不夠。

高超的清談家,可以在三言兩語中就道明事物的本質,而謝弼就是這樣的人。

謝弼的學識、謝弼的口才、謝弼對於人生和宇宙的思考,都足以令鐘雅折服。

如果說桓權勝在學識淵博,古今中外、奇聞異談,詩詞歌賦,信手拈來;那麼謝弼就勝在精,他對於老莊研究的透徹,對於儒道兩家思想的鑽研是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最為重要的是,這兩人都尚未及冠,年紀輕輕,便已有了這樣的認識和心性,鐘雅不敢想象,這兩人日後能取得的成就。

“《道德經》中有一句,我以為將世間之事都道儘了。”

“什麼?”

“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謝弼緩緩道,此刻的他站在的不是自己短短的一生,也不是曆史的興衰罔替,而是站在整個宇宙的角度,將自己抽離於整個天地蒼穹之外,連天地尚且不會久遠,更何況是生存於其中的萬物呢?

謝弼很早就有著一種虛無的意識,以至於他不以功名為念,甚至覺得世人汲汲於名利的可笑,功名利祿站在道的角度,實在是太過渺小。

謝弼曾對桓權說過:

“他這一生,但求無為,無為則無不為,守樸求真。”

而說這話時,他不過才十六歲而已。

桓權以為這一次遊曆,或許能夠改變謝弼的想法,桓權私心是不希望謝弼小小年紀,就無欲無求的。

她引謝弼為友,欣賞他的才華學識與品行,自幼就希望建立一番功業的,自然不希望謝弼這樣白白浪費自己的才華。

“又何必求長久呢?我曾聽聞‘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儘也,而又何羨乎?’

謝弼聽完陷入了沉思,鐘雅本來還因為眼前蕭瑟淒涼景象和謝弼的話語而覺得心中鬱悶,聽完桓權的話,心中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大笑道:

“士衡公子所言極是,人生如同白駒過隙,你我又何必執著於那久與不久呢?總不能久,難道你我立刻就不活了不成?”

三人都笑了。

聽桓權講述北地奇異的景色,鄭寔不由心生向往,他曾去拜訪過北地來的禪師,也從禪師口中知曉過一些北地的事情。

喬昭笑道:

“看來士衡對這位王縣令影響還不錯了。”

比起北地的風光,喬昭對於他們沿途所遇見的人事更感興趣,他年少時,也曾四方遊曆,隻是不曾做客北地,因而他很樂意聽桓權他們講述北地的往事。

“孟景公子有奇才,隻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