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光。
透過半掩的窗簾,破舊的屋子裡終於亮堂了一點。
傅玉昭昨夜小心地靠在床的外側睡著了。
謝昀許是剛解完毒身體太過虛弱,嘴唇依然蒼白,身旁之人窸窣起床後都未能察覺。
待他睜開眼睛,發現身側空空蕩蕩,立馬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啊——”謝昀按住胸口一寸。
昨日為了給他徹底排清殘毒,李神醫在他胸膛割了一刀,放了不少血。這會兒扯到了傷口,不免有一些血絲滲出。
“誒!你這是在乾嘛!”
傅玉昭推開房門,便看到虛弱的謝昀搖搖晃晃地想要起身,連忙把手裡的碗筷往桌上一放,把他摁回床上。
“你不要命了!血都滲出來了!”
她急忙跑到門口,準備去喊李神醫來換藥。
謝昀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離去,聲音低沉:“我沒事,剛剛隻是不小心扯到了。”
他雖然現下使不上力氣,但是還是攥得她動彈不得。
傅玉昭一時掙脫不開,又怕動作過大不小心傷到他,便由著他扯著。她好聲好氣地哄著:“我先去打盆水來,替你擦一擦臉,好不好?”
謝昀凝視她片刻,點頭應允。
待他全部洗漱完畢,傅玉昭又將桌上的白粥端來,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吹,送到他的嘴邊。
他耳後微微泛紅,今日的夫人,講話都比往日溫柔上幾分,一直像哄小孩子一般哄他。
他喝了一口,微微皺眉。
傅玉昭見狀,又哄著他:“這幾日隻能喝點白粥,待你身子恢複了,再讓廚房給你做頓好吃的,好不好?”
他輕笑一聲,抬頭便看到她殷切的眼光,兩個人的鼻息,彼此都能感受到。
他湊了過去,將唇貼上她的,一個蜻蜓點水的吻,淺嘗輒止。
“這樣,便甜了。”
傅玉昭臉頰瞬時紅起,從碗裡又舀了一大勺粥:“快喝你的粥吧!”
不一會兒,一碗粥便見底了。
傅玉昭見他神色無虞,便找些話題與他聊天。
“夫君,你背後怎麼會有這麼多傷痕?”
謝昀訝然,沒想到被她看到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小時候為了早點練成武功,被他們帶著四處奔波,經常一個人,一把劍,便衝去與人拚鬥,有時候還會被他們扔到叢林裡跟野獸搏鬥。”
其實是因為學藝不精,性子又倔,所以弄出了這一身的傷。
他在心裡嘀咕。
可是這話說出來,太丟臉了,他還是默默藏在心裡吧。
傅玉昭若有所思,聽他說了一些他小時候的趣事,終於問出了心裡一直深藏的問題。
“夫君,你身上這毒,到底是怎麼來的?”
謝昀眸中閃過一絲痛楚,狠厲,把頭微微偏過去,緊抿薄唇。
傅玉昭驚覺,難道戳到了他什麼傷心事?
她便想插科打諢地把話題揭過,不再提起。
“夫君不想說可以不說的,我就是單純有些好奇......”
“沒有不能說的。”謝昀輕輕抬手,揉了一下她發頂,順著發絲,將手輕搭在她的肩上。
“我身上的毒,是父皇下的。”
“那會兒我大概還未滿周歲。”
他的話音剛落,像一顆巨石砸落湖裡,激起千層的波浪。
傅玉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她隻知道謝昀不受寵,卻萬萬沒想到當今聖上要置他於死地。
而且還是在他還是嬰兒的時候,便對他起了殺意。
她嘴唇嚅嚅:“為什麼......”
片刻,她聽到耳邊輕笑一聲,“沒什麼的,都過去了。這件事情太複雜了,我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
現在換他來哄她了。
那些不堪、灰暗的過去,已經被他慢慢遺忘。
他現在隻想握緊身邊的人,珍惜當下。
傅玉昭“嗯”了一聲,聲音裡有些沉悶,心裡好像被什麼堵住了。
很多書裡沒有的內容,她也無法得知。
更彆說怎麼提前幫他避險。
也許,他的結局的慘死,不僅僅是因為中了埋伏的原因。
她得想個法子,好好幫他躲過這些災難。
謝昀感到身邊的氣氛的低沉,故意驚呼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傅玉昭果然擔憂地看了過來。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好像又扯到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