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卿以為自己瘋了, 才會看見已經死去的黑發劍修活了過來。
懷中僵硬、冰冷的身體逐漸恢複溫度, 皮膚軟彈,灼熱的燙意從相觸的地方傳達過來,觸感真實無比。
幾乎像是陷入心魔幻境一般。
但即便如此, 決卿也寧願永遠沉溺在心魔中, 而不是麵對被誅魔劍貫穿、已經永遠死去的巫情。
逃避如此懦弱, 卻讓人甘之如飴。
心魔幻境中的一切都可以實現——以前決卿曾嘲笑過那些死於這一劫的修士, 分明知道一切都是虛假, 還自欺欺人, 真是再惹人鄙夷不過的蠢貨了。
如今決卿心甘情願地想當這個蠢貨。
青雲宗宗主的眼睛通紅, 看上去像個普通的年輕男人一般, 一點也沒有出竅期大能的威勢。
他仿佛不怕被陸折衣看見這幅狼狽的樣子, 反而微微踮起腳,讓兩人的臉龐更接近了一些。
呼吸交錯。
決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陸折衣。
陸折衣也平靜地回望過去, 心道宗主大人這是什麼表情,能先讓讓嗎,要補刀的話現在也遲了——
但決卿被陸折衣那雙深不見底、平靜無波的黑眸看的心中微動,十分悲悸地想著心魔幻境果真精妙,讓人心中生不出一分反抗之意。
他能在其中為所欲為。
這是決卿腦中唯剩的想法, 像是一時被欲求衝昏了頭腦, 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情感在胸膛中翻滾發酵, 不肯停歇。
於是一鼓作氣, 分毫不怕被拒絕的青雲宗宗主吻上黑發劍修殷紅的唇。
先是傾斜著, 矜持地碰了碰唇角;再是碾轉摩擦, 凶狠地吮上唇瓣。一點點,十分細致的舔吻過唇上的每一處,簡直像要將人吞吃入腹般的渴望,但又莫名透出一點膽戰心驚來。
像是麵前的美人下一刻就會消失般的珍惜。
巫情的唇瓣也是冰涼的。
沒有受到拒絕。臉上有些許泛紅的決卿決定更近一步,撬開那唇瓣,更深的入侵——
然後一直安靜承受的黑發劍修突然發難,一腳踹上了決卿蠢蠢欲動的孽.根處。
事情進展的太過突然,導致當時的陸折衣懵了一會。
而此刻陸折衣的想法是:“……”
不愧是師兄弟,一樣能作死。
虛玄君:「……」
踹廢算了。
陸折衣一臉冷漠,那眸裡仿佛有著洶湧的殺意,如鋼刀般刮在決卿的身上。
隨後他緩慢地握上了烏黑的誅魔劍劍柄,平靜地將長劍從體內抽出,原本乾涸的傷口再次被帶出血沫,艱難流出的鮮血滾落在地麵上。
黑發劍修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拿劍的手奇穩無比,依舊安靜地盯著決卿,像是怕他有什麼異動。
那血珠滴落的聲音驚醒了決卿。
青雲宗宗主眼中的迷茫一晃而過——
為什麼在心魔幻境中自己也會被拒絕?!
“你……”決卿的聲音有些許嘶啞,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唇上似乎還停留著柔軟的觸感,滿是新雪融化時的香氣,與想象中的美妙感受彆無二致。
“還請宗主自重。”
左手覆了真元,陸折衣簡單處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口,另一手拿著沾滿血跡的誅魔劍,直指決卿的丹田處。
冰冷的像是下一刻就要除魔衛道一般。
決卿頃刻間感覺腦中翁鳴一下,不敢置信的狂喜一下躍上心頭,幾乎要將他衝得懵了——
巫情沒死。
……剛才他還強硬的,狠狠親了對方一口。
那唇瓣這麼看來,果然是殷紅不已,像是被人品嘗紅的。
決卿臉上頓時又暈上紅雲,便是下身依舊隱隱作痛,也無法控製住自己心中的遐思。
若不是害怕巫情情緒太過激動,會牽扯傷口,厚臉皮的青雲宗宗主搞不好現在又湊上去再強硬的親上一口了。
那心中呼之欲出的歡喜情緒究竟是什麼,方才的心痛如刀絞是為了什麼,似乎都分外清晰了。
稟著不想被“誤會”的心情,決卿有些害羞地解釋道:“我方才不是故意唐突的……我、我隻是以為你死了。”
“……”陸折衣簡直是窒息片刻,“所以宗主喜歡親死人?”
決卿:“……”
陸折衣麵無表情:“抱歉,讓宗主失望了。”
“不是,”決卿結結巴巴道,“我隻是喜歡你。”
空氣似乎突然安靜。
黑發劍修皺著眉,向後退了一步,那本就極深長的傷口裂開,在狼狽的衣上更泅出一片血跡。
巫情似乎極為提防他。
決卿心中一緊,他在修煉一途上向來所向披靡,但情場卻是不怎麼得意。
而且就算再不了解,決卿也知曉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男人——巫情這種醉心匡扶正道的道修為甚,說不定連女人都不喜歡。
他害怕在巫情的眼中,看到厭惡和避讓。
唇角的笑意似乎有些發僵,決卿也不知自己表現的如何。
他朗聲笑了幾下,像是極為豁達地上去攬著黑發劍修的肩膀,親昵道:“你看我這麼喜歡道友,來我青雲宗做客卿長老如何?也免得縮在這小小一方長生門中,做個峰主委屈了。”
果然,聽了他這番說辭。黑發劍修僵硬的身子反而放鬆了一些,隻將決卿剛才的話當做邀請客卿長老的托詞了。
“多謝宗主,我無誌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