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嚴整長袍的魔修卻是微微笑了。
他兄弟二人間的確是生了什麼變故。
寒蟄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但感覺卻是不會騙人。他再見著寒清時,總是從心中漫出微妙的恨意來,雖不至於讓兄弟二人兵戎相向,那些默契的信任卻已被破壞的一乾二淨了。
陸折衣。
這三個字被寒蟄念在唇齒間,滿是玩味。
寒蟄很有興趣去了解一下,讓自己弟弟為之折腰的,是怎樣的美人。
不過瞬息之間,場上“舊情人”見麵分外眼紅的情況卻已發生變化。
鬼王無聲從陸折衣身後走至身前,像是某種示威一般,他不再收斂修為,存在感強到另眾人側目的程度,如同慵懶的王者終於放出自己獵殺的利齒,方才有多低調,現在便有多張揚,陰寒之氣自他一舉一動中蔓出,幾乎要冰封千裡。
元鳳站在陸折衣肩頭,本是乖順舔著自己的尾羽,被陰寒之氣一激,差點從肩上掉了下來。饒是如此,小鳳凰穩住身形後,還是有幾分警惕地盯著詭明,精神懨懨,忙不迭往陸折衣懷中鑽。
被鬼王陰氣針對的晏血欲:“……”
他打量著詭明,若有所思。這樣森重的陰氣,身上卻無“邪物”的痕跡,晏血欲隻知曉一人符合條件。
不僅是晏血欲,連其他魔君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詭明身上,猜測這又是何方的大能,不顯山不露水的,未免太低調了。
詭明不再掩飾氣息後,實在是奪去了大部分人的關注,魔君們也不心心念念著陸折衣與晏血欲之間的“故事”了。更令他們振奮的是,這位不知名的大能也沒有讓他們失望——他光明正大和晏血欲懟上了。
晏血欲是最早參與集宴的魔修之一,那時他便是離識修為。年少成名,天之驕子,統治一片魔域,所有的讚譽似乎都能堆砌在他的身上,直至今日,有人傳晏血欲的修為早已突破離識巔峰,成為大乘魔尊。這樣一尊殺神,便是同為魔修集宴上的來客,也是旁的魔君不敢招惹的。
但自從陸折衣打破規則的桎梏後,今日就在不斷地出現意外。
也出現了敢挑釁晏血欲的大能。
“你若不記得他,今後也不用記得了。”
鬼王的手緊扼在紅衣魔修的手腕之上,他將陸折衣遮在身後,目光冰冷,滿是占有欲的神情充滿了侵略性與傲慢,讓晏血欲微微皺眉,也不知是因為詭明不客氣的態度,還是那話語中所構建的畫麵。
冰冷的溫度從手腕上傳遞給陸折衣,他微微一怔,側目去看鬼王的神情,發現詭明果然滿是慍怒。
因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陸折衣正思考著下一步棋如何走……其實晏血欲被這般陷害,早應惱羞成怒,接下來便是大打出手也不稀奇。
晏血欲果然惱羞成怒了,他衣袖輕展,望著麵前紅衣墨發的魔修與黑袍的鬼王,冷聲道:“本尊如何,怎需他人置咄?”
這簡直是主動背鍋了。
陸折衣抬起頭,心中布好成算。他唇邊笑意隱去,目光愴然,懷中的小鳳凰蹦躂著,溫暖的絨羽卻好似無用一般,半分暖意都融不進紅衣魔修心中。
“晏魔君……”
陸折衣話音未落,卻覺一溫熱的吐息近乎要拂在麵上。晏血欲那雙桃花眼正定定看著紅衣魔修,他驟然靠近,美得滿是侵略性的五官近在眼前,那眼睫微微一顫,似乎都要打在陸折衣的麵頰上:“本尊雖記不得過去了,但是未來……尚可期。”
陸折衣:“??”
晏血欲也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般說辭,但他一望見鬼王如同宣告主權的動作,便覺心底生出些惱怒,待說完這句話,又是莫名的暢快。
尤其是看見紅衣魔修微微怔神,抬起頭望著他時,又像茫然又像喜悅(?)的模樣,這股暢快便愈加明顯,如同心中有著癢意,被撓得恰到好處。
魔修輕妄肆意慣了,晏血欲覺得這樣舒心,便這麼做了,絲毫不關心那些被震撼的重塑三觀的魔君們。
其實陸折衣也震驚不已,但他考慮的是晏血欲是否在將計就計。在這種情況下,倒是不好再將自己摘出去了。
紅衣魔修眼中似落著星辰,他微微歪頭道,殷紅的唇瓣吐出一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