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質問(二)(1 / 2)

折茵 一一枝春 7296 字 11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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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騰完畢,六月中,李茵終於回了國公府。

隻是,國公夫婦還不知她去青州“曆劫歸來”,隻當真是從宮中小住回家,兼之宋令嘉生辰將至,闔府上下都在籌備宴席,所以她的馬車行至國公府門前,也沒個人來相迎。

匾額朱漆,高懸在上,威嚴肅穆,卻又冷清。

守門小廝見她回來,連忙迎上來相告。

“二小姐,老爺和夫人正忙著給大小姐準備生辰宴,現下恐怕沒空見您。夫人說,請二小姐先回去歇息,等傍晚去正堂一起用晚膳。”

國公府大門外,旋地而起的風吹亂鬢發,寒意繞身。

李茵托著右臂,神色如常地應下。

既然如此,她隻好先回了竹筠閣,安頓好崔燕。等到日落西山,殘陽收儘,才帶著懷玉又去了正堂。

堂上桌椅門戶上新漆,字畫屏風舊貌改新,連矮幾上的盆栽都換成了宋令嘉喜歡的牡丹。

晚膳還沒擺上來,宋夫人端坐其上,宋令嘉坐在她右手邊,國公爺負手而立,背著身子正在欣賞東牆新掛上的水墨畫。

李茵腳步不停,走到中央,微微欠身,“父親,母親,女兒回來了。”

“你回來了?在宮裡可有謹言慎行?”國公爺並未回身,背對著她絮絮叨叨,“太後慈愛,留你小住,但你卻不能恃寵而驕,你姐姐曾經也被太後留宿過,她知禮數……”

見李茵的臉色越來越差,宋夫人狠狠掐了國公爺一下,上前捧著李茵的右手道:“章兒,你的手怎麼了?”

“母親,我沒事。”

安撫完宋夫人,李茵正聲道,“父親,這些日子,女兒並未留在慈寧宮,而是去了青州月山縣。”

“什麼?!”國公爺驚詫轉身,兩個眼睛瞪得如銅鈴,開口便是指責,“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孤身一人跑到荒山野嶺乾什麼?!”

“荒山野嶺?”他的話裡明明白白含著瞧不起,李茵扯了扯嘴角,故意嗆他,“父親可知,女兒就是在荒山野嶺長大的。”

國公爺一噎。

“父親方才連正臉都不願意給我,是還要罰我跪祠堂嗎?”

“你!”

國公爺為官數十載,鮮少有人這麼頂撞他質問他過,他伸出手指著李茵,氣得發抖,“你看看你自己!哪有半分京中高門貴女的樣子!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我看你娘也不必擔心的手了,反正已經活著回來了,能有什麼大不了?”

這下輪到李茵緘默了。

她還以為國公爺沒瞧見她的傷呢……

屋外雷聲漸近,陰雲被風吹著從天邊圍困過來,蒼穹壓低,大約是又要下雨了。

風雨來臨前,往往潮氣彌漫,隻是今日的潮氣格外濃,似乎要濡濕眼睛。

李茵的心抽疼了一下,無所謂地道:“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手斷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見她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國公爺氣上加氣,花白的胡子幾欲炸開,“你!我看你真該去祠堂多跪幾天!來人——”

“老爺!”宋夫人拉下他的手,皺眉埋怨,“章兒才剛回來,身上還有傷,你這是做什麼?”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彼此慪氣的人,驢頭不對馬嘴聊上半天,多半是以爭執不休作結。但眼下顯然已不是爭執幾句就能偃旗息鼓的程度了。

宋令嘉連忙起身,與宋夫人一同充當和事佬的角色。

茜色羅衫暗香盈袖,在空中輕浮緩動,她攔在李茵與國公爺中間,柔聲勸道:“爹爹莫要動氣。前幾日爹爹不是一直念著妹妹嗎?怎麼妹妹舟車勞頓,好不容易回了家,爹爹反而說這些?”

“哼,”國公爺一甩袖子,從鼻孔裡哼出兩聲,“我才沒有念著她!”

話雖如此,他的臉色卻和緩不少,怒意稍減。

“爹爹這是口是心非,都是一家人,何不坐下來好好說話,有什麼心結是不能解開的?”

“母親備了晚膳,就是想讓妹妹和爹爹多說說話,消弭嫌隙。”

宋夫人也勸道:“嘉兒說得對,你們就各讓一步,先吃飯,好不好?”

國公爺瞥了李茵的手一眼,到底還是沒繼續氣下去,“今日就暫且算了,吃飯吧。”

他一揮手,立在一旁的丫鬟上前,迅速擺好了桌椅,準備傳膳。

勸住了國公爺,李茵卻還立在那裡,緊抿薄唇,外罩青色長衫,似一棵倔強的青鬆。

宋令嘉回身,柔柔拉住李茵的手,“妹妹,我聽說陛下下令,讓肅王殿下徹查青州巫蠱案,你的手,可是在查案過程中受了傷?”

“隻是,”她遲疑道,“你怎麼會和巫蠱案攪在一塊呢?”

明眸善睞,溫柔似水,一言一行大方得宜,接人待物關懷備至,京城之中,大約找不出比她更端莊得體的閨秀了。

如果她真的是善良溫柔的姐姐,該多好。

可是,從永安樓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刁難開始,就注定了她們沒法和睦共處。

在風口站久了,李茵的手有些發涼,可是,宋令嘉撫上來的手,竟也是一樣的冰冷。

她微覺疑惑,卻沒有細究。

“是,不久前有人假借崔燕父母之名傳信於我,說她並未歸家,故而向我詢問行蹤。崔燕下落不明,我為了找她,也參與其中,所以我的手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