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公事公辦的工作態度呢。
和自來熟比起來,這種另一方向的極端,反而更不好應付。而且美裡小姐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對方卻稱呼美裡小姐的姓氏,從日式禮儀上來看,也不知道這兩人關係好還是不好。
“我是碇真嗣,請多指教。”
他連忙回禮。
寒暄過後,這位名叫赤木律子的女士就開始帶起了路。
纜車。
電梯。
這座地下都市的空間大得可怕,路徑也彎彎繞繞的,如果沒有地圖的話,肯定會迷路的,就好比現在的葛城美裡,就手持著地圖一個個對照,但金發的赤木律子女士,卻是毫不猶豫地走在最前麵,完全不需要地圖的樣子。
雖然與葛城美裡熱情的態度完全不同,她甚至很少與自己說話。
但不知為何,碇真嗣總覺得對方似乎很關注自己,有時候在路口停下,她還會微微回頭看一眼自己有沒有落後,難道說,這位是外表看上去不近人情,但內心卻十分溫柔纖細的類型嗎?碇真嗣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外麵等聯絡人時,思維發散的那個想法,比起美裡小姐來說,這位才更符合「後媽」的形象。
三人前進著,換乘了另一輛纜車。
忽然的,像是從遙遠的地獄裡傳出來的聲音,
“全體人員進入一級戰鬥準備,準備對地迎擊戰,重複一次,全體人員進入一級戰鬥準備……”
仿佛官方通告的聲音。
在空曠的地下都市裡產生了延綿不絕的回音。
看來外麵那隻使徒還沒有被解決掉,而且提高了戰鬥等級,碇真嗣翻了翻冊子的目錄,開始尋找一級戰鬥準備的信息,這有關於NERV組織的介紹冊子未免也太厚了點,哪怕簡單看一遍估計也要很長時間。
兩位女性聽到後並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反而隨意聊起了天,
“這可真是緊急情況啊。”
完全看不出你倆緊張的樣子啊。
碇真嗣在心中吐槽。
“是呢。對了律子,初號機的情況怎麼樣了?那玩意真的能駕駛嗎,我記得不是一次都沒有使用過嗎?”
“裝載了武器,現在正在冷卻中,啟動幾率是0.000000001%,完全派不上用場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
赤木律子語氣有所波動,瞥了他一眼。
哪怕在看著冊子,碇真嗣也眼皮一跳,就在剛剛,他嗅到了打工人的氣息,不過自己現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國中生,這種事情應該和自己無關才對。
初號機?
聽起來像是什麼裝甲武器,直升機?坦克?潛艇?我的確是會開,但你們應該不知道才對吧?
他翻了翻冊子的目錄,上麵也沒有這個東西的解釋。
“好低的概率,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著美裡小姐的話,碇真嗣在心裡微微讚同。
確實。
要麼啟動,要麼啟動不了。
從這方麵來說,其實是二分之一的概率才對。
“從數字上來說,幾乎等於0的概率了。”
“不管怎麼說,到時候要是啟動不了的話,可交不了差啊。”活潑靚麗的女司機又抱怨道。
交差?
怎麼個啟動法?
刹那間靈光一閃,碇真嗣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某種概率性極低的猜想,竄進了他的腦海中,之前的各種線索仿佛一下子連接了起來,難道說這不是父親奮鬥多年、接兒子來享福的劇本,而是征兵……
不不不!
那位技術部的負責人,說不定是因為彆的事情才瞥了自己一眼。
還不能斷言那樣的發展,需要更多的信息,自己的級彆那麼高,這種事情應該問問就有答案吧?
可此時纜車已經坐到了儘頭。
到了。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兩位女士同時露出了到達目的地的細微表情。
麵前是一片黑漆漆的走廊,外麵過道的燈光僅照亮了一小塊地方。裡麵具體什麼樣,根本看不清,就仿佛巨大的怪獸張開了嘴,正在等待人類自投羅網。
他猶豫了一下。
等看到兩位女性率先走進去後,才跟在後麵一同進去。
“嘟——”
在三人都深入後,後方的機械門發出響亮的關閉聲。
隻剩下門上暗淡到極致的紅色警示燈。
即便碇真嗣是混血種,在這種幾乎完全無光的環境下也看不清任何東西,人類生來就恐懼黑暗,碇真嗣隱約覺得這黑暗中潛伏著什麼可怖的肉食生物,正在緊緊盯著自己,並且他確信這絕對不是幻覺。
成為混血種後,在某一方麵就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他肯定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思考;但現在他是個混血種,他就更相信身體的“直覺”。身體的直覺並不會作假,可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完全找不出目光的來源,一時間他隻能繃緊了身體做好戰鬥準備,隻不過身邊兩位女士似乎都沒有不適感。他感覺到四周微微的震顫,那是外麵使徒還在破壞城市的信號,某種莫名的壓抑感,迫使他開口緩解內心的壓力,:
“外麵那個使徒還在肆虐的樣子,沒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所以才需要你來。”赤木律子意有所指地說。
他敏銳地發問:
“我來?”
頭頂上方幾盞強功率的燈光同時亮起,把這裡照得如同白晝人間,忽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碇真嗣睜不開眼睛。
“睜開你的眼睛。”
赤木律子的聲音很輕很淡,但如山巔的銅鐘響徹,
“整個人類的秘密,決戰的兵器,最後的王牌,就在你的麵前!”
碇真嗣緩緩地眨眼,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剛剛那莫名壓迫感的來源在哪裡,四周巨大的橙紅水池深不見底,他正站在懸空於水池上的走廊上,廣闊又封閉的空間讓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產生回音。
心跳聲越來越大。
一瞬間耳鳴聲嗡嗡作響!
四周的一切物體都消失了,他的眼裡,隻剩下水中那哥斯拉般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