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忍不住呻吟。
男人神色一動,大掌蓋住她額頭,緩緩揉兩下,力道大,掌心繭子又粗又燙,連城覺得不像揉,像搓。
疼的她躲開。
梁朝肅手空在半空中,聲音冷下來,“離開我,想找誰?”
連城小心觀察他神色,眼神剛對上,就被他眼中攪漩的漩渦吸進去,這麼洶湧,凜冽,深不見底。
她一激靈,結合上次,立即察覺問題的危險性。
“不找誰。”連城倒打一耙,“是你說治好我不孕不育,要我嫁人的。”
“我什麼時候——”酒精上了頭,梁朝肅反應不及往日敏捷,話出口才想起來。
他捏眉心,努力維持清明,“那你想嫁嗎?”
連城微愣,這話擱平日,梁朝肅絕不會出口,他隻會眯起眼,冷靜無聲的審視。
畢竟話出人口,事先過腦,是能偽裝違心的,微表情小動作是生理反應,未經過訓練的人,掩飾不來。
他真醉了!
連城大喜,“不想。”
轉而哄他,“我病都治三四年了,一點希望也沒有,京裡來的老中醫醫術再好,隻怕對我無效。所以,我沒想過嫁人。”
連城知道話中邏輯生硬,但梁朝肅這會兒,思維絕沒有平日縝密敏銳。
她繼續,“而且針灸,就像容嬤嬤紮紫薇,容嬤嬤齜牙咧嘴紮一針,紫薇啊地喊一下,老童年陰影了,我不要。”
連城以前撒嬌賣乖,小性兒使得勁勁的。
梁朝肅那會兒作為哥哥,最寵她,沒少受連城磨纏。
她從新發自內心的貼近他,撒嬌耍賴。
梁朝肅眼底漾出柔軟笑意,嘴裡輕聲斥道,“胡說八道,薄先生怎麼會是容嬤嬤,他專攻婦科,放眼全國排得上號,你的病我問過,不難治。”
是太久沒聽到的寵溺口吻,連城怔愣幾秒,倏地又反應過來。
他提不難治。
不難治,說明在他心裡,她依舊有病,沒有懷孕。
連城大驚大喜,揪住他袖子問,“你是不是沒覺得我懷孕?”
沒曾想從她口中說出懷孕這兩字,梁朝肅陡然清醒,連城在他眼中察覺到微妙而危險的東西,“你懷沒懷有體檢。”
連城不敢吭聲了,老老實實趴在他胸膛。
梁朝肅骨架大,肌肉硬實,充滿力量感,體溫隔著襯衫,熱熏熏傳遞到她身上。
連城像被堅實的火爐罩住,等他眼睛又帶上酒意的迷離,才澀聲追問,“薄先生?大名叫什麼?我怎麼沒聽過?”
經剛才那一遭,梁朝肅不理會她了。
伸手扯衣襟,袒露出大片精壯胸膛。
燈光籠罩,蜜色皮膚沁了一層汗,彙聚在肌理的溝壑中,隨著呼吸起伏滑動。
既有成熟男人蓬勃的雄性張力,又有英貴俊朗的強大安全感,隨便哪個女人都能輕而易舉被折服到心坎。
連城卻鼻尖酸澀,在她眼裡全是往昔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哥哥,心頭泥濘一片,“哥。”
梁朝肅神色忽變,掀起她睡裙,一巴掌打在屁股上,他沒收力道,聲音有多響亮,火辣辣就有多疼,“叫名字,我不是你哥。”
煙味,酒氣,混著他身上醇厚的氣息,濃烈,獨特,連城卻無望至極。
他醉到這步田地,仍舊不忘梁文菲,不認她,摒棄跟她過往所有感情。
連城舌根都苦澀,抬頭看他,“對,你是梁朝肅,你不是我哥。”
梁母,也不是她媽媽。
梁家,更不是她家。
她心中忽的明確一個念頭,一個她試過很多次,從沒有成功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