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肅腦海裡是,連城從翡翠公館回到梁家的那個晚上,撕心裂肺指著窗戶,眼睛裡是他的影子,被陡然蔓延出來的恨意,侵蝕吞沒。
他從未想過馴服她,她倔強也好,耍小心思也罷,他統統接受。隻是想讓她乖一些,那時外界壓力大,他顧不過來,常回梁家,不注意就會被發現。
她怕的母親,甚至算不上阻力,真正需要謹防另有他人。
其實,也有旁的辦法。
放她走,讓她乾淨自由,等有把握了,再去找她。
但他卑劣,夜以繼日的萬擔壓力下,她是他所有的錨點,離不開,鬆不了,緊緊係住。
“這隻是開始。”梁朝肅開口,陳述的語氣,莫名鄭重,“她選擇新身份,我當然要滿足她。”
梁父聽出些什麼,臉色變幻不定。
機場連城說不想做好人,她對梁朝肅有恨,對梁家有怨,卻要留在梁家,梁朝肅點明這是開始。
“她要從內打破梁家,毀了你?”梁父眉頭壓緊,淩厲陰狠,“我看你是失心瘋,要自取滅亡。”
梁朝肅半坐久了,舒展四肢,更懶散一分,“我自己不滅亡,你也打算滅亡我。”
梁父瞳孔一縮。
梁朝肅不焦不躁,很淡然,隻是眼睛多了一股涼意,比窗外濃夜更幽森。
“你在國內的小動作可以停了,梁家每個人都貪婪,是狼是虎,旁支那些人被壓的太久,餓的太凶,你扶起來,主脈屍骨無存。”
梁父徹底沉下一張臉,“你覺得我會輸?”
梁朝肅目光緊迫,落在梁父身上,如繩索,絞殺他。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哄妻子住院,暗中囑咐醫生調理備孕,五六十歲老來子。”
“倘若沒有,就退而求其次,培養梁文菲的孩子,有繼承人,旁支不敢太過分。”
“而且你雄圖偉略,計劃梁家兩代內有人邁入政壇,這是你不同意我和連城的根源。”
見他全然明白,梁父壓住怒火,“錢是海灘上的沙子,哪怕變成資本,也隻是聚成沙堡。權是基石,時代浪潮淘汰沙子,基石永固,我的計劃難道不對?”
“太貪了。”梁朝肅眼波幽邃,三分嘲,七分冷,“且你已經自己留下汙點,謀殺未遂。”
梁父猛地緊繃,眼中燒出火光,惱怒之下,更有凶光。
門忽地開了,是蕭達。
他快步走近,遞給梁父一份文件。
梁父翻開,手一哆嗦,好懸拿穩,卻抖得更厲害。
梁朝肅像穩坐釣魚台的薑太公,姿勢不端正,卻有鎮定從容的姿態。
“我完全相信你能邁出這步,必定想好脫身之策,罪名範秘書會一力承擔。”
梁父一頁頁將文件翻到最後,並無實質證據,一切波瀾斂去,再抬頭,恢複運籌帷幄的姿態。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倘若汙蔑你父親,有利於你追女人,我隻能認我梁正平聰明一世,生了個女人裙擺底下的舔狗。”
梁朝肅驀地笑了兩聲,胸膛震響,“你是不是在防備我錄音?那種手段太低級,我用來是侮辱你。”
蕭達得到示意,拿出手機播放一份錄音,是梁母的聲音,內容是與紅胡子那幫人越洋電話,誘哄連城墮掉孩子。
梁父震驚,直奔蕭達,奪過手機。